接下來的舞臺當然是屬於寧無缺的,他早已經在後廳之中等候多時,當寧義武演講完畢之後,他猶如一道流星劃過蒼穹一般,赫然出現在神劍壇中央。
他的眼神還是那般炯炯有神,他的面容還是那般鎮定自若,身上無時不刻散發着一股浩然正氣。
寧無缺剛一出現在神劍壇中央,立即恭恭敬敬地面朝四方客人鞠了一躬,隨後猶如一道巍然屹立的青松一般。
待到時機成熟,寧無缺也開始用演講的手段來凝聚人心,來證明自我。
這一剎那, 他那猶如濤濤江河般一瀉而下的口才,在這一刻彰顯得淋漓盡致。
他的演講能力縱然沒有他父親那般富有豪情萬丈的風範,但是卻帶有一股屬於年輕人的瀟灑和自在。
演講是凝聚人心的手段,但是客人卻從這一位年輕人身上看到了真誠,看到了俠氣,看到的是曾經的自己。
誰的心中沒有俠氣?
人一生下來就是擁有義氣的,只是歲月沖淡了俠氣,將軀殼拖進了殘酷的現實,然而,當他們聽聞了寧無缺這一刻的演講,他們心中那一股久違的俠氣慢慢被喚醒。
寧鴻遠和寧義武一樣,他們父子二人都很重視演講給人帶來的震懾力,凝聚力,感染力,他們相信這三種力量再凝聚在一起,這個民族就可以團結起來,一起開拓未來。
他們父子二人都知曉,個人英雄是沒有出路的,也是不可能有出路的,歷史上許多英雄豪傑就是敗在此處,所以,他們當然不想重蹈覆轍,想要讓這個他們的祖宗之地走向更美好的未來,他們改變的不僅僅是世界的格局,更是世界的人心。
他們不追求所有人都無私奉獻,但是他們希望至少大部分人都能夠明辨是非。
他們不追求所有人都行俠仗義,但是他們希望至少大部分人都能夠心中有義。
理想不能超越人性,只能順應人性,這一點寧義武深深明白。
作爲寧義武的兒子,寧無缺當然也明白,所以,他的演講內容總是很實實在在。
寧無缺的氣質的確沒有他父親那般雄厚蒼勁,但是他的身上卻時刻散發着一股屬於年輕人的朝氣。
所以,當他的演講完畢之後,場內所有人都被他身上這一股朝氣所感染,也想爲這一個即將變成地獄的亂世做一點事情,衆人眼神之中再度充滿着朝氣蓬勃的凝光。
只要一個民族還有一種信念,那麼這一個民族就永遠都不會滅亡,經歷的黑暗也只是暫時的。
這些不遠千里而來的客人們不再是那些紈絝子弟,他們能夠慕寧義武的名而來,自然是仰慕寧義武的豪傑風采,而仰慕豪傑的人,心中必定也是同樣充滿豪情的,這世上從來不會有小人去羨慕君子。
所以,當這些客人瞧見寧義武的風采,被寧無缺如此完美的繼承下來,心中充滿了對寧無缺的認可,臉上無不流露出喜悅之色。
自然,除了寧義武的因素,還有寧無缺自身的魅力。
寧無缺年輕時候遊歷海外,頗有俠名,不但扶危解困,而且能夠周旋豪門,無論是再一般老百姓心中的地位,還是在那些豪門世家中的名聲,都比寧鴻遠要強上不止十倍以上。
所以,這一刻人羣之中的氣氛,較之昨天寧鴻遠出場的時候,更加喧騰,更加熱烈,更加充滿期待,那些年輕青春的少女們更是滿目凝光,內心怦怦直跳,歡呼雀躍,巴不得這一刻躺在寧無缺的懷裡,享受那優雅男人的魅力。
許多被男人拋棄的女子變賣家產,只爲了來看看寧無缺,她們也就無怨無悔了。
原來,昨天夜晚還發生了一件趣事,那就是許多女子由於將錢都花在了來往的路上,只爲看看這天下第一美男子,竟是連住店的錢都沒有,所幸神劍宗歷來以人爲本,將她們統統安排妥當,今天所留下來的空位恰好讓她們能夠來此欣賞寧無缺的美貌。
這些單身女子由於被自家男人所拋棄,因而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單相思情感,一聽說寧義武打算舉辦羣英大會,便不計個人安危,來到了神劍宗,而寧義武聽說了此事之後,立即派遣一千“飛影”前往各地將這些寧無缺的“女粉絲”聚集起來,讓她們路途上不必遭受土匪的襲擊。
這些女子感懷寧家的恩情,這一刻自然歡呼雀躍。
寧義武從來不是大男子主義者,在寧義武的心目之中,女人即便無才,即便智淺,那也比無才的男子有用得多,無才的女子至少不會危害社會,無才的男子卻往往是社會的逆流,古往今來,爲什麼男人的犯罪率遠比女人的犯罪率多達幾十倍?尤其是惡行案件,例如姦屍殺人,上山爲匪,殺人截貨,往往都是男人的“功績”。
這些被男人拋棄的女子,本來就天命不幸,她們將寧無缺視爲人生的依託,自然也就不值得奇怪的,更加上寧義武何等英雄,怎麼會因爲她們交不起錢而將她們拒之門外呢?
她們大概有一千多人,基本來自神劍宗的周圍友邦,例如萬劍宗,七劍門,紅衣教等等割據勢力,對於這一部分特殊的“弱勢羣體”,寧義武安排他們在神劍宗住下,安排口才非凡的飛影喚醒她們的自我救贖之心,不要因爲男人的拋棄就自怨自艾,一定要堅信自己是對國家有用的。昨天夜裡,寧義武百忙之中,還抽空看了她們,與她們閒聊了十分鐘,一番交談之下,這些女子便將寧義武視爲神明一般的存在了。
寧義武之所以如此百忙之中,抽空去看她們,一方面是堅持以人爲本的思想理念,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她們能夠自己站起來,爲這個民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軍隊後勤保障等等,再例如寧義武這些年收養了許多孤兒,昨天便希望她們能夠餵奶照顧,將他們照顧成人,她們感懷寧義武的偉大,立即答應了下來。
原來,這些女子非但被自家男人拋棄,也被自家兒女拋棄,在各個地方小鎮上做一些打雜的工作,基本屬於老無所依的完全弱勢羣體,還時不時地在地方上遭受信騷擾,命運不可不悲慘。
至於她們爲什麼能夠被聚集起來,自然是這些“飛影”的功勞,寧義武麾下擁有常規軍十萬,常規飛影“一萬”,非常規“飛影”一萬,“暗影”兩萬。
常規“飛影”負責神劍宗的治安,非常規“飛影”則被派到天域的各個小鎮,專門挑選那些在如此社會風氣下能夠堅守本分的“婦女”與“孤兒”等弱勢羣體,然後說服她們,表明自己的身份,將她們接至神劍宗,至於那些已經沉淪的百姓,寧義武要求飛影不得干涉,讓他們自身自滅,例如那些怨天尤人的年輕人,騷擾婦女的年輕人,倚老賣老的老婦等等這一類被社會風氣毒害之後,完全喪失做人的基準之人。
當然,這些非常規“飛影”做這些事情必須做到密不透風,而且必須堅守紀律原則。
“飛影”組織具有極其嚴明的上下體制,例如主管萬劍宗的“飛影團”團長,就必須管好他的那一羣“飛影”,否則寧義武是要問責的,例如今天你手下跑了,不幹了,或者違反的組織紀律,你要負責,寧義武要對你進行批評教育。
而且“飛影”基本上是三人到五人一個小組,說到底,還是制度的優秀。
由於制度的優秀,這些非常規“飛影”各個嚴於律己,不會干涉各個地方的社會風氣與社會秩序,例如如果遇見地方官員欺負民衆,他們不會做過多幹涉,不會做出暗殺這個惡霸之類的事情,只負責救助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堅守自我之做人基準的民衆,尤其是婦女與孤兒。
這是當年諸葛龍提出來的民族風氣改良計劃,一開始寧義武不願意實施,他還是希望一視同仁,後來被諸葛龍反覆勸誡之下,這才實施了這樣的非常規政策,結果這樣的非常規政策導致了神劍宗的民風極爲樸實,極爲真誠,這就是爲什麼今天夏侯婉一早醒來,聽見的不是神劍宗老百姓的怨天尤人,埋怨寧義武的失察之責,而是老百姓的血氣方剛。
這些被“飛影”救治的婦女必須具備開明,勤奮,善良三大做人原則,如果這些命運悲慘婦女不具備這三大原則,寧義武寧願讓她們繼續命運悲慘,也不會救助她們。
寧義武將這些被救助的婦女聚集起來,憑藉自我強大的人格魅力,給她們住的地方,讓她們頓頓有肉有湯,安排她們給孤兒當養母,這些孩子長大之後,當中優秀的提拔爲飛影,平凡的在神劍宗內入籍落戶。
這就是“飛影”的來由,至於這些飛影爲何具有這樣的主觀能動性,莫過於寧義武的用人之道與教育之道,曾經有些被救助婦女問這些“飛影”,你們爲什麼要如此無怨無悔地爲你們的寧宗主奔波勞累,而且還如此堅守紀律,連女人都不碰?他們笑着回答道:“因爲他就是我們的父親!父親要兒子做什麼事情,兒子難道還有理由拒絕嗎?”
許多年後,這些“飛影”無不成爲了各個地方上的國家政要,這也是諸葛龍提出來的救世之道,偉大的諸葛龍早就想好了國家一統之後,首要面臨的問題就是官僚思想,如何解決這個任何國家開國之後的超級大難題,諸葛龍便想出了這種特殊的辦法,他知道這個辦法或許還存在着許多不足,但總比過去任人唯親,官僚“間接”世襲好上一萬倍。
這世界上只有知曉人間疾苦的官員,纔是好官員,這些非常規“飛影”之所以被寧義武派到各地去目睹苦難,去經歷苦難,去正視苦難,去思考苦難,就是爲了讓他們明白人間疾苦。
這就是偉大人物的高瞻遠矚,諸葛龍很清楚,開國之後最大的難題就是用人,用什麼樣的人能夠保障國家不亂,用什麼樣的人能夠開天劈地。
而今天,這些“飛影”又救助了一批“英雄母親”,她們大多三四十歲,昨天寧義武告知之後,她們才知道這“飛影”的來龍去脈,立即接受了寧義武的安排,即便沒有血緣關係,她們也願意照顧這些孤兒,此時此刻眼見寧無缺的英雄風度,心中那曾經被徹底抹殺的女人之心,再度被喚醒。
這個特殊的家庭的“父親”正是寧義武,寧義武每年都會抽空來看看他們,花半天的時間,將她們圍在一起,爲他們說一些英雄故事,從小培養他們的英雄氣概,而且寧義武每年都會獎賞其中最爲負責的母親,會批評教育那些不負責的母親,然後將其中優秀的母親提拔爲幹事。
這一切都需要非凡的人格魅力作爲基礎,而寧義武恰好就是這樣的英雄。
這些事情,寧鴻遠自然還是瞭解一些的。
依靠在角落裡的寧鴻遠只好苦笑一聲,“大哥的名聲果然要比我好得多呢!我這些年深居簡出,沒有和外界怎麼打交道,沒有大哥這樣名聲也是理所當然的!”
說心裡沒有一點兒嫉妒,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寧鴻遠可不是聖人。
可是,如果這種嫉妒大於了兄弟之間的團結,那就是寧鴻遠所不允許的了。
寧鴻遠依靠在角落裡,雙拳相抱,嘴角露出一絲弧度,心中頓時想了很多。
寧鴻遠對於豪門之間的兄弟相爭太瞭解不過,無論是從歷史上,還是這些年的走南闖北,他太瞭解團結的重要性,兄弟團結創造未來,兄弟爭鬥就只有毀滅。
可是這其中最難的一點,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夠怎樣的,這是雙方的選擇。
這時候,站在角落裡欣賞着大哥風采的寧鴻遠,腦海裡忽然想起了前一世。
前一世他也想團結,可是他的哥哥從來不給他團結的機會。
雖然心中苦楚,但是寧鴻遠還是一個頗有風度的少年,他還是有些懷念曾近的哥哥,“真不知道我離開那個世界之後,他這個人過得怎樣了!唉。”
沒有再想太多,寧鴻遠的思緒便回到了當下。
這一刻,望着神劍壇上大哥矯健的背影,欣賞着大哥瀟灑自在的風度,寧鴻遠忽然豁達地笑出了聲,他爲他的大哥驕傲,也爲自己擁有這樣一位大哥而感到幸運。
這是一種難得的幸運,
伴隨着大哥陣陣豪情的演講,凝望着大哥深邃的背影,寧鴻遠忽然想起了那一日沒能挽留住的何青城。
“這一位青龍宗之子就是不忍和自家大哥兄弟相殘,所以才遠走天涯,和青城兄一比較,我何嘗不是幸運得多?”
他心中有升起一股遺憾,如果當時自己不是那麼衝動,結局豈會是這般?
時間過去半晌,神劍壇上的寧無缺演講結束之後,再一次面朝衆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鞠躬請戰,這是一種屬於天域文化之中的請戰禮儀。
坐在觀戰席上的客人們,眼見寧無缺這態度嚴肅的請戰之禮,目光自是變得燦爛起來,無不想要躍躍欲試。
比起昨天那些不敬的言辭,這一刻竟是沒有一人背後說寧無缺的壞話。
盛情之下,必有勇士,第一位出場的年輕男子,猶如一道流光一般忽然出現在了神劍壇上。
他的臉色充滿着同樣的瀟灑,面對這樣的場面,也顯得極爲從容。
寧無缺見他神色巍然不動,心總便知這年輕的挑戰時應該是屬於年輕人的佼佼者,臉上也同樣露出了燦爛笑容。
同寧鴻遠一樣,寧無缺這一輩子最痛恨那些有名無實的紈絝子弟,但是他最欣賞的不是如同父親那般的老英雄,而是如同眼前這一位年輕挑戰者這般,身上無時不刻散發着瀟灑之氣的少年俊傑。
寧無缺朝着此人行了請戰之禮,那挑戰者也回敬了他一個應戰之禮。
這一刻,場內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到神劍壇之上。
這時,正值晌午,涼爽的秋風輕輕吹拂着兩位年輕俊傑的髮梢,無論是寧無缺還是那一名年輕挑戰者,他們的臉上未有一絲一毫的緊張之色,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不知兄弟能否報上名字!”寧無缺這般率先開口詢問道。
“在下慕容清,早就想要見識一下無缺兄的真正武境實力,昨天寧鴻遠的表現着實讓我驚訝,也得到了我們家族的讚許,我想身爲他的大哥,無缺兄不會讓我失望吧!請你盡情拿出你的全力!”
寧無缺面目凝重地說道:“好!既然兄弟誠心邀請,那麼我接下來可要施展全力了!”
話音剛落,之間寧無缺從納戒之中幻化出“龍天劍”,這一把劍造型極其獨特,劍刃猶如一條蒼龍盤旋一般,蓋有氣吞霄雲之勢。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這“龍天劍”之上,因爲這一把劍是一把上古名劍,被著名評劍之人——趙定龍,趙谷主評爲天域十大寶劍之列。
“這就是天域十大名劍之一的龍天劍!想不到這寧義武前輩對寧兄是如此之信任!”默默注視着局勢發展的夏侯婉,這般感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