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許令充往外面去,姜楚喬復挑了簾子往外面來了。她有些氣急敗壞地道:“許充令是腦子進水了麼?莫家的人將我們姜府的人欺負成這個樣子,我沒狠狠報復他們已經分外寬容了,他居然還有臉會來質問我!”
唐修儀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姜楚喬道:“他何止是腦子進水了!他就算以爲你們姜府的人好欺負,他也不應該認爲李昱珩的手下好欺負,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教訓他一番!”
“不用你教訓!”姜楚喬瞪向了唐修儀。
唐修儀瞧着姜楚喬對自己那生疏的樣子,抿緊了嘴脣不說話了。他垂下眼臉將眸子裡的失落隱了去,又感覺是自己用詞不合適。
姜楚喬看了一眼唐修儀,她也感覺是自己牽怒於唐修儀了,說真心話,她能切切實實感覺到真心關心自己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一個便是李昱珩,一個便是她所謂的大哥雲幼機,一個是她自以爲是自己死黨的佘寒,再一個便是眼前這位,她又以爲是自己閨密的唐修儀了。她不應該對着他用那種口氣說話的。
“修儀。”
“嗯?”
“我是說,我不屑於用這種方式教訓他。總有一天,姜楚芸的身份會壓過許府,我的權勢也會壓過許府,我要讓他們許府回想起欺負姜府的種種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纔是對他們最徹底,最絕望的打擊!”
唐修儀轉過了身,他輕聲道:“那,你自己多保重,我回清泉後山了。”
姜楚喬知道唐修儀還在生氣,她便緊走兩步攔在了他面前道:“我說,我是沒有拿你當外人才對你亂髮脾氣的!你怎麼年紀越長,心眼兒倒是越來越小了?”
唐修儀錯開了與姜楚喬的位置道:“本來便是我自作多情,只不過是醒悟了而已。”
唐修儀說完便往大雨裡去,姜楚喬猛得扭頭看她,她衝着唐修儀的背影大喊了一句:“唐修儀,你站住!”
唐修儀凜住了身子,他回頭去看姜楚喬,見姜楚喬大步邁進了雨裡,他心一疼,想立刻上前制止她再往前走,只是姜楚喬也錯開了與他的位置,站在了大雨裡與他一同淋着雨。
“唐修儀,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不提多情二字,我們還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同僚,如果你心裡還抱着那份心思的話,我們以後就不要見了。我傷不起自己,更傷不起你,那我們兩個就不要製造傷害對方的機會,或者你找個人早日成親,斷了那份心思,或者,我們永遠不要再見了。”
看着姜楚喬那般鄭重,唐修儀的眼圈紅了。雨水與淚水同時往下流,唐修儀慶幸在這個時候姜楚喬看不清他的情緒。
“你居然能把話說得這樣絕……”唐修儀低聲道。
“我這樣說是對是錯,你自己心裡有數,如果你心裡沒數的話,你便回去問問唐坊主,我想世上一定沒有比唐坊主更愛你的人了。”姜楚喬還是那般鄭重而凜然。
唐修儀低笑了兩聲,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難得看你如此正經的樣子,我都演不下去了……”
唐修儀說着轉了身便遠去,姜楚喬站在雨中看着唐修儀的背影,她見唐修儀背對着她揮起了手,又大聲道:“喬喬,你可真是越來越經不起玩笑了!”
姜楚喬苦笑着看着唐修儀離開
了溫陽園,她還是站在雨裡一動不動。
零露看着唐修儀終於是走了,她急急打了傘往外衝,她攬了姜楚喬的肩膀道:“姑娘快回屋裡吧,你也聽到了,唐公子是和你開玩笑的,他一向便是這樣不正經不是?”
姜楚喬跟着零露往屋裡走,零露忙吩咐人去打熱水,自己又忙將姜楚喬扯到後屋裡給她解身上溼透了衣服。
姜楚喬木然地伸着雙臂,低聲道:“唐修儀不是在開玩笑。”
正在解姜楚喬腰帶的零露擡頭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去。
姜楚喬便又道:“唐修儀不應該如此,就是因爲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纔對他說那些話。”
零露依然不作聲,她只是默默將姜楚喬的衣物除去了,又瞧了一眼正在往桶裡倒熱水的婢子。
“怎麼,你認爲我錯了?”姜楚喬問零露。
零露扶着姜楚喬往桶裡去,等姜楚喬坐好了,零露才道:“姑娘,你哪怕是給唐公子一個幻想也好啊!”
姜楚喬便冷着臉道:“我就是不想給他幻想!我爲什麼要給他幻想?讓他這般年紀了還孤獨一人?唐坊主心裡怎麼想我?她應該明白,我與他之間沒有可能,他應該去尋與他能白頭介偕老的那一位,而不是整天將自己綁在幻想之中,他這叫逃避,而你家姑娘我,也成了不潔之人!”
“姑娘這話就說重了,姑娘怎麼會成爲不潔之人呢?姑娘可是都沒有碰過唐公子的一根手指的!”
“我是說精神上……”
“……”
零露終是不明白姜楚喬是怎麼想的,她擰着眉毛在水裡灑着藥材,一時,她的手不注意劃了姜楚喬的肩膀一下,姜楚喬伸手拍了零露的手一下問:“你在想什麼?”
零露忙回過了神來道:“姑娘……您可知道佘寒對您也是一片癡情?既然姑娘如今如此對待唐公子,那佘寒……”
“佘寒不一樣。”姜楚喬低聲道。
“他哪裡不一樣?”零露問。
姜楚喬的手指輕輕捏着一根藥材棍兒道:“他曾是數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疾風營少主,現在卻是孤身一人跟着白老爺子在義莊做工,以前,他的身份不方便公諸於衆,現在他的身份是不能公諸之衆,童官子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佘寒又因爲童官子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多而不想認他,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零露聽着姜楚喬的話眼圈就紅了,她揉了揉眼睛道:“姑娘,零露明白了。姑娘這般對唐公子,是要讓他好好過活自己的,姑娘又那般對佘寒,是要讓他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姜楚喬擡頭看零露,她拍着零露的手道:“你們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呢。哪怕是有一天我身入險境了,也會爲你們安排好後路,讓你們無性命之憂的。”
零露怔怔地看了姜楚喬一會兒,她突然就跪在了姜楚喬的浴桶前,姜楚喬忙起身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道:“你這又是在作什麼!”
零露的雙眼發紅,她勉強扯出一絲笑來衝姜楚喬道:“姑娘,零露等人不會讓姑娘身陷險境的!”
姜楚喬感覺這屋裡的氣氛有些沉悶了,她便笑笑道:“我們怎麼說起這個來了!行了行了!洗澡吧!”
零露答應了一聲,繼續往浴桶裡
放藥材。
姜楚喬想着,唐修儀是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既然他都因爲盈雪郡主的事情親自來找自己了,那想來自己便極有必要去一趟盈雪郡主那裡了。
姜楚喬並沒有耽擱,第二天雖說沒有下雨,但是天卻是陰陰的,姜楚喬吩咐了零露裝點好馬車,準備去清泉後山了。從錦繡府到清泉後山怎麼說也要走上大半天,恐怕他們就是天一亮就出發,等到了清泉後山時也便是天色快黑了。考慮到路途遙遠,清和特意用了李昱珩給姜楚喬準備的特大號的豪華舒適馬車。
用現在的話說,如果姜楚喬平時出門做的馬車是普通轎車的話,那這一輛可就是定製超豪華名車了。
這輛馬車是姜楚喬平時坐的馬車的三倍大,要兩個人同時駕,而且上面還備有微型廁所,姜楚喬就算是有內急也不用中途下車。重要的是,她可以在這馬車上看公文,中午困了還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
當馬車停在錦繡府的大門口上時,姜楚喬便美滋滋起來,這馬車自李昱珩送她以來她可是一次也沒用過。今天第一天乘她自然有些小激動。
清和在一旁小聲與和鈴說話:“馬車可是仔細檢查過了?正因爲是第一次用纔要更小心。”
“放心吧,馬身上的蝨子我都沒放過。”和鈴柔聲道。
其實姜楚喬也挺驚訝的,人家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可是佘寒這樣冷若冰霜的一個主子,他手下的奴才可都是大暖男,別看他們是殺手,平時裡可優雅溫柔了。莫非是因爲佘寒缺這個,所以當初挑人的時候便不自覺往這方面去了?
“姑娘,在想什麼呢?上車了!”零露提醒了一聲。
姜楚喬應了一聲,上了馬車,在放下車簾子時她還多看了和鈴一眼,把和鈴還弄了一個大紅臉。
零露也跟着上了馬車,她不禁小聲提醒着姜楚喬道:“姑娘,其實您也應該收一收您這眼神了,瞧您見了稍有姿色的男子,怎麼是那般惡狼看到肉的模樣,好不叫人笑話!”
姜楚喬作出一幅正經的樣子來問:“我有嗎?”
“你沒有和鈴的臉怎麼紅了?”零露又道。
姜楚喬扁着嘴道:“那天晚上沒有好好熟悉他們一番,這去清泉後山路途雖說遠了點兒,不過姑娘已經想好路上要找的樂子了!”
瞧着姜楚喬那亮晶晶的眸子裡全是陰謀,零露便不禁縮了縮肩膀,她都跟在姜楚喬身邊好幾個月了,她家姑娘每次露出這種眼神兒,準是有了折騰人的好主意了!
因爲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同從前了,姜楚喬這一次出行也是做足了準備,她將從輔首堂帶來的那四位新人都帶上了。零露是要在她身邊陪着她的,而趕車的需要兩個人,清和與和鈴便將這事兒攬了,而其琛、其殊與穆清也沒有在暗處跟着,而是在馬車後廂裡坐着,與姜楚喬和零露隔着一道低低的屏風。
趁着一大清早姜楚喬精神飽滿,她先是看了一會兒帳本,看到那帳本上大半銀子是被田方園用了去時她又好好罵了田方園一頓,等她批完了帳目,這才發現都時值中午了。姜楚喬瞧了一眼後廂裡的三個美男子,她嘴角上浮起了一絲邪惡的笑容。
“哎,你們三個,都給姑娘我過來。”姜楚喬笑眯眯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