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氏一挑眉:這倒是個好主意。
姜盧氏還在睡着,姜林氏起身往姜老爺姜順餘這裡來。姜順餘也被嚇得不輕,而且他從姜楚喬的話裡聽出來了一些端倪,這個時候他正緊閉房門盤問管家呢。
管家裡哪裡敢對姜順餘說實話,他只是說姜老夫人確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他的親生母親卻是姜盧氏的親姐姐。姜順餘聽到這裡便差不多明白了。他自小也是在這高牆大院裡長大的,女人之間的那些鬥爭他自然懂。然而自己叫了半輩子的母親突然變成了自己的姨母,姜順餘怔怔地坐在椅子裡臉上的表情捉摸不定。
少時有小子來敲了敲門,姜順餘回過神來問了一句:“何事?”
“老爺,夫人過來了。”外面應了一句。
管事跪在地上頗爲焦慮地看了姜順餘一眼,姜順餘衝他無力地揮揮手,管家提了衣服抹了把頭上的汗珠,退了出去。
姜林氏進來時姜順餘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他板着一張臉問:“夫人這樣晚了來找爲夫可是有事?”
姜林氏給了自己身後的孫婆子一個眼色,孫婆子垂頭退出去了。姜林氏起身去給姜順餘倒茶,她頗爲溫順地將茶水送到姜順餘的手邊纔開口。
“老爺,我看三姑娘是着了魔了。”
“她自己不是說了麼,爲夫都聽見了。”
瞧着姜順餘心情不是很好,而管事又剛剛退出去,姜林氏心裡猜出來了些什麼。她只好轉了話題道:“老爺,三姑娘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妾身想着,爲她定下一門親事。”
姜順餘扭頭看着姜林氏,姜林氏一下子猜不透姜順餘這是什麼意思了。
姜順餘沒有說話,他回想着今天白天見姜楚喬的樣子,冷靜下來他才意識到,她是他與白世蘭的女兒,那個自己曾經也爲之瘋狂了一把的女人,什麼時候楚喬變成了一個掃把星,讓他們人人都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呢?要不是她今年魔怔了,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呢!而且也意識不到,當初那個讓白世蘭抱在懷裡細細照料的孩子瞬間已經長大成人了。
姜林氏瞧着姜順餘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她怕姜順餘誤會了,便忙道:“妾身是想,三姑娘自從病好之後就變了一個人似的,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突然瘋魔起來。也許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成了他人婦了,人生圓滿了,那些宗祠裡的先輩便不會去打擾她了。”
聽姜林氏這樣講,姜順餘的臉色纔好看一些。他垂手站在書桌旁問:“那,夫人有何想法?”
瞧着姜順餘對這事兒提起興趣來了,姜林氏的臉上也帶了笑容:“不知老爺可還記得我孃家一個兄弟的兒子,名叫林青山的?”
姜順餘皺皺眉頭腦海裡搜索出來了一個清瘦又老實的男子形象。
姜林氏看姜順餘思考的樣子就忙加了一句:“那孩子有一個進士的功名在身呢!雖說最近讀書憊懶了些,那可是個老實又孝順的孩子!”
姜順餘點了點頭:“夫人說的有理,爲夫記得那個孩子,只不過楚喬越過了楚芸,恐怕世人要對這姜府指指點點了。”
姜林氏聽到這裡就笑了:“只是訂下一門親事而已,晚些辦事兒還不是一樣?”
姜順餘頗爲認同的點了點頭。
姜林氏又接着道:“老爺也看到了,楚喬那孩子對妾身有些誤會,這事情如果是妾身去和楚喬說,恐怕她會感覺委屈……所以老爺你看……”
“爲夫明白,這事情爲夫會派人去和她說,辛苦夫人了。”姜順餘說到這裡心情已經不再那般鬱悶了。
從姜順餘這裡出來,姜林氏的腳步輕快了不少。聽着孫婆子說老夫人還沒有醒,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姜楚芸看到姜林氏回來忙向她打聽今天的事情,姜林氏便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姜楚芸。
姜楚芸頗爲氣憤道:“母親!那個賤人還打過我一拳呢!母親如今卻爲她着想起來了!”
姜林氏冷笑一聲道:“你的仇母親記着呢,那個丫頭對母親的不敬母親也看着呢!”
“那母親爲何還要爲她操心婚事!”姜楚芸話趕話地問着。
“你是不是不記得你青山表哥了?”姜林氏反是問了一句。
姜楚芸皺着眉頭轉了轉眼珠,半天她才頗爲猶豫地道:“青山表哥?就是那個書呆子呀……我當然記得他!他的母親,也就是我的舅母可是個厲害的人呢,瞧她把青山表哥管成什麼樣子了?這不知道的還以爲青山表哥是她的奴才呢!”
姜林氏挑了挑眉毛,又問:“除此之外你就不記得別的了?”
姜楚芸又歪着腦袋想了想,她終於恍然大悟地道:“哦……我明白母親的意思了!我那舅母巴結咱們家就像奴才討好主子似的,爲了讓我二哥拉青山表哥一把,她可沒少給母親送好處!無奈那青山表哥根本就是個書呆子,他除了會讀書,什麼都不會!而且他極聽舅母的話!”
“是呀,說得不好聽點兒,你舅母發起脾氣來與潑婦無異,如果讓她作了那姜楚喬的婆婆,姜楚喬還有什麼好日子過?如果姜楚喬在姜府出點兒什麼事情,外人只會說我這個做母親的只疼愛自己的孩子,對庶出的當作草一樣。但是如果她在婆家出點什麼事,說不定被你舅母一鬧,反是成了她不會作兒媳,不會伺候公婆了,咱們可是百利而無一害呀。”
“對呀!舅母那樣聽母親的話,到時候,我樣想把那個賤蹄子怎麼樣,只要向舅母透個信兒便成了!”
母女兩個想着以後姜楚喬被婆婆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便都露出了得意的笑來。
自己被這樣算計着,姜楚喬卻還不知情呢,她在屋子裡又畫了一張衣服的樣子,然後摺好了遞給了霜降:“這個明天交給花媽媽便好,記得向她要銀子!”
“知道了姑娘。”霜降小心翼翼地將那圖紙收好了,她又擡頭看看姜楚喬,見她手邊還有一個長方形的木頭盒子,她正用淡藍的綢布包了,在上面打蝴蝶結呢。
“姑娘,這個也是要交給花媽媽的東西麼?”霜降又問。
這時白露給姜楚喬端來了點心,她伸手在霜降頭上拍了拍道:“傻子,這個不是給花媽媽的,是給咱們世子殿下的!”
霜降的臉一紅,轉身就準備離開,姜楚喬忙叫住了她:“你等一下。”
“姑娘還有何吩咐?”霜降又轉過了身來。
“那個馮婆子,就是給我送被子的那個婆子,打聽出她的細底來了麼?”姜楚喬將打好蝴蝶結的小盒子抱在了懷裡。
霜降皺了皺
眉頭,她道:“姑娘,那婆子的底細霜降還沒有打聽清楚,看樣子她不是普通人,這件事兒我得讓驚蟄幫忙了。”
姜楚喬點點頭,她衝霜降揮了揮手,霜降退了出去。
白露好奇地盯着姜楚喬懷裡的那個盒子看,姜楚喬衝她笑笑,將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是不是好奇我這次做了什麼給你家世子?”
白露乖巧地點頭。
姜楚喬神秘地一笑道:“秘密!明明是我與你家世子互送禮物,爲什麼要你看到!怪難爲情的!”
白露扁了扁嘴道:“看樣子白露要恭喜姑娘了!這說明世子對姑娘也上心了呀!”
姜楚喬得意地揚了揚眉毛:“那是,像你家姑娘我這樣優質的女生,一般男子在我眼裡只是一具白骨而已……”
白露吐了吐舌頭輕聲道:“姑娘呀……你羞也不羞……”
姜楚喬將手上的盒子往白露面前一推,認真地道:“我當然也害羞啦!但是我得說給你聽吧,要不然你怎麼能讓你家世子知道我的心意呢?姑娘我呀,這世上只有一個,獨一無二,絕找不出第二個來!”
白露抱起了盒子道:“是是是,咱們家姑娘是天下第一好姑娘!那姑娘,奴婢就去替姑娘向世子表明心跡去了!”
“去吧去吧,多說點兒我的好話!”姜楚喬笑笑衝白露揮了揮手,白露退到屋外,身影一閃,立刻沒了人影。
瞧着白露走了,姜楚喬空落落地嘆了一口氣,她擡頭看了看屋頂,道了一句:“驚蟄?你在上面吧?你下來陪我說說話兒唄?”
屋頂上的驚蟄被嚇了一大跳,他吱吱唔唔地道:“姑……姑娘,你且忍一忍吧,白露一會兒就回來了,再不行,明天我讓穀雨替我值班,他最喜歡說話了,一定和姑娘合得來的!”
下面的姜楚喬翻了個白眼兒道:“你懂什麼!我說是你陪我說話,其實還不是我說你聽?兩個人聊天兒呀,就和說相聲差不多,一個逗的,一個捧的,這纔有意思,這纔不打架。穀雨那性子,我能說,他比我還能說,我倆聊不到十句就得打架……”
屋頂上的驚蟄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不說話了。
白露將姜楚喬的禮物送到了李昱珩的面前,她規規矩矩地站着,眼看着李昱珩伸手去抽那盒子上的絲帶。
然而,李昱珩突然住了手,白露那眼神兒,就像看着好看的節目突然被插播廣告一樣,臉上也露出明顯的不爽來。
李昱珩彎彎眼角,衝白露道:“你不該回去了麼?”
白露恍然大悟:“哦……那……屬下告退了……”
瞧着白露一副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李昱珩嘴角浮上了一絲輕笑。
盒子裡放着一隻做工精細的木製小汽車,當然了,李昱珩並不知道這個東西叫做汽車。他拾起那小汽車左右看了看,然後發現它是可以“變形”的。
李昱珩的眼裡亮晶晶的,他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嘴角的微笑有多迷人,只見他雙手小心翼翼地將汽車翻轉了零件,又伸縮了套裝,他竟將那小汽車變成了一個木頭人!
所以姜楚喬這次送了李昱珩一個變形金剛!
李昱珩把玩着這個毛筆高的木頭人,嘴角的笑容更盛了,他低頭看看那個木盒子裡,發現那裡還有一根小鐵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