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日冷過一天了。今晨,天色昏暗,零星的飄起了雨點兒,打在身上冷極了。
這樣的天氣裡最適合吃上一些暖乎乎的東西了,只是大多數的人都是選擇待在家裡,不願意頂着這有些嚴寒的秋雨出門。
這天,元小珍破天荒的沒有開店,而是撐了把油紙傘,出門去了。
街道上不如往常熱鬧,人煙稀少。事實上,自從她的麪攤開張以來,她能出門的機會幾乎很少,早點過後,就要去市場買回明日需要的食材,然後進行處理,忙得很哩。
青石板路被雨水淋溼了,溼漉漉的,感覺涼絲絲的。
空氣中除了雨水和泥土的味道外,隱約飄散的或許是桂花的清香,還有那甜蜜的新出爐的糕點味道。
馬上就要到仲秋節了,時間過的可真快了。
仲秋節就是中秋節,只是叫法不同,來源不同罷了。自從父母過世後,她就沒有準備過中秋節,一個人的日子裡,任何節日都變得沒有意義了。連對於中國人來說,最重要的春節,她每年也是看着越來越無趣的春晚,煮一袋速凍餃子了事。不貼對聯,不放鞭炮,不出門,就待在家裡。
只是今年的中秋節有些不同,不知不覺得她已經來到這個異世這麼久了。第一次她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時間飛快的過去了小半年,而她也改變了許多。雖然還是一個人生活,世界裡卻多了其他人的痕跡。說不上好來還是壞,但感覺還是不錯的。當然,如果她把開店時間改變一下,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提出異議呢?
偶爾啊,她也想要休息一下,睡給懶覺嘛!每天這麼忙乎着,真的累死了呢!中秋節那幾天就給自己好好放個假,休息一下吧。中秋節是閤家團圓的日子,家家戶戶都忙着過節,哪裡有時間到她這小店來。
元小珍這麼想着,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默默跟在她身後,卻始終沒有露面,穿梭在雨水於屋頂之間的暗衛君悄悄給下面的同伴打了個一個手勢。
而後不久,在客棧後的一座小院裡,一道人影就急匆匆的撐傘離開了。
元小珍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北方姑娘,只是性格似乎不似一般的北方姑娘一樣豪爽,略帶沉靜。但關於大家的童年,她還是有很多話來說的。印象中的中秋節,是充滿着月餅的味道,屋子裡是滿滿的水果香。那個時候,人民還沒有現在這樣富裕,因此每到過節的時候就成了難得的享受時光。
平常捨不得大批購買的水果在這個時候會變得十分便宜,大家都整箱整箱的往往家裡搬,小孩子們更是樂的合不攏嘴,因爲每天帶着一個媽媽給做的果絡子,和小朋友們互相展示是件十分有趣而幸福的事。
而月餅,那時能在店裡買到的機會很少,而且價格也昂貴。家家戶戶都是自備油麪,準備好需要的餡料,就去專門做月餅的點心房裡,拿去給人做。她還記得,童年時候月餅的口味大多隻有三種,豆沙的,棗泥的,而最多的則是五仁的。豆沙裡會加入一些糖玫瑰,甜絲絲的,有些膩口。五仁月餅裡雖然也有糖玫瑰,卻因爲餡料種類繁多,而深受大夥兒們的喜愛。尤其是她們那裡的月餅,總是做的酥香美味,捧着一隻吃一吃就覺得幸福極了。
有香香的芝麻,脆脆的花生仁,還有已經炒過的瓜子仁,再加上一
些青紅絲,還有些她並不認識的輔料,就是最喜歡的味道了。那時,她總喜歡把酥酥的外皮先吃掉,再一點點的吃着裡面的餡兒,每次都吃的到處都是,沒少被媽媽說。
後來長大了,再吃月餅發現童年的味道已經改變了。因爲每家用的油和麪,甚至是購買的餡料,甚至是比例都有些不同,所以每一家的味道也都是不同的。但現在,不管到哪家的蛋糕店裡,買到的月餅似乎都是一個滋味,而且兒時吃到的酥香月餅已經漸漸淡出了視線,南方的月餅成了潮流。各種水果的,巧克力的,甚至的臘肉鹹蛋的,都成了大家的新寵。可是她自始自終還是懷念,那個童年時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供月的時候,吃着的味道。
不知不覺得就走到了一家點心鋪子門前,元小珍看了看,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南北的點心樣式區別還是很大的,北方的造型大多粗獷一些,所製作點心的配料也是當地的特色。南方亦是如此,而且因爲口味不同,甜鹹濃重也有區別。
鋪子裡的點心樣式十分的豐富,琳琅滿目的,等待着有人上門來挑選。
點心鋪子裡就一個瘦巴巴的年輕小夥計,他看起來並不認識元小珍,打了個哈欠,一副懶洋洋不想搭話的模樣。
元小珍選了一盒雲片糕和桂花糕,又買了一些糉子糖。想想,最後還是買了幾隻最普通的豆沙月餅。
手裡提着幾個油紙包,元小珍繼續在街上閒逛。不知不覺,走到了市場這裡。
古代的市場雖然也十分的熱鬧,但可選擇的種類並不多,她看了看買了些蘋果和石榴就決定回去了。路上,又買了些紙筆,打算回去後爲寫佈告用。
“好巧啊!”
看着明明喘着粗氣,臉都紅了,卻偏偏裝出一副巧遇模樣的男人,元小珍不知道爲什麼有些難過。“一起走吧。”她說。大雨天的,扔下人家一個人,似乎有些不好。況且,她前幾天可是踹了人家兩次呢!
顏越澤心頭一喜,臉上卻半分痕跡都不露。能和曉曉單獨相處的機會可不多,他可要好好珍惜啊!
“你今天怎麼沒穿那件衣服?”元小珍問的自然是這段日子以來顏越澤不離身的那件黑色斗篷,今天他穿了件素白袍服,外罩了件同色紗衣,束髮的是一頂白玉發冠,渾身優雅中又帶着幾分貴氣。只不過,元小珍的腦海中只剩下了——裝逼,這兩個字。
這大雨天的,地上全是積水,你穿這一水兒白,不就等着回去洗衣裳嗎?不過她轉而一想,人家有錢富貴的很,衣服自然是不用自己的洗的,也就淡定了。
“今天街上人少。”言下之意,我不用怕被人看到自己。畢竟,他還想在這兒多待一會兒,而不是每天有揮之不去的爛桃花。顏越澤這麼說着,但事實上是他接到暗衛的稟告,着急中忘記穿罷了。就連這柄傘,也是出門時不知道哪名暗衛遞到他手上的。要不然他現在肯定落湯雞一般的模樣,還傻乎乎的街上找人呢!
“所以說,長得好,也不全是好處。”瞧瞧這,出門都得喬裝一番,確實有點兒可憐了。元小珍對顏越澤表達了深刻的同情,
“嗯。”顏越澤輕輕應了聲,他從來沒有覺得這張臉有什麼好的。但是母親給他的,他也不想毀去。不過因爲這張臉,確實是帶來了不少麻煩就是了。他經常會希望
,要是他的臉平凡一點,那就好了。“今天……你沒有開店呢?”他試探着,小心翼翼的問道。
“下雨了,人少。”
“哦。”顏越澤傻乎乎的應着,說完這句話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看着屋頂上的暗衛君都着急的要抓耳撓腮,撓牆了。
“上次我問過你,你爲什麼會留在這裡?你似乎,沒有回答。”雨水順着傘面流下,元小珍伸出手去,水滴落在她的掌心,冰涼極了。
“嗯?”顏越澤看見元小珍單手抱着許多的東西,便問道:“我來幫你吧。”《馭女心經》上說要體貼,但是他素來不知體貼爲何物。一想起,自己每天干巴巴的坐着,看着曉曉一個人忙裡忙外,又是擦桌子,又是搬凳子的,他就覺得臉紅。這樣的他,如何讓人喜歡呢。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兒討厭了,哪怕是一位陌生人,看到這樣的畫面,或許也會搭把手吧。而他是曉曉的夫君,現在正盼望這她回心轉意,竟什麼事都沒有做。(元小珍:回心轉意?用錯成語了吧,親。)
元小珍單臂也確實抱不了這麼多東西,手中的傘都是勉勉強強撐着,虧她如此還能騰出手去把玩外面的雨滴。“喏,拿好。”那裡面大多都是吃的,要是溼掉可就不好了。
“嗯。”
手上一空,頓時覺得輕快了許多。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忽然不想知道剛纔那個問題的答案了。“仲秋節就快要到了,你不回家去嗎?”
“不。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他這樣說。同時,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有你的地方,纔是一個家啊。
元小珍除了認識顏越澤這個人,幾乎對他的一切都不瞭解,這次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關於家中的事。原來,他和自己一樣,也是孤兒嗎?如此,元小珍看向顏越澤的目光不禁柔軟了許多。
“不如咱們一起過節吧。”話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手也收不回來了。
顏越澤先是一愣,隨後是激動,然後就是驚喜了。他瞪大眼睛不確定的問道:“是真的嗎?真的可以和你一起過節嗎?”
元小珍輕輕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可不怎麼會下廚,家裡肯定是沒有什麼好吃的。”
現在哪怕是讓顏越澤只喝粥他也願意啊,沒看見他的嘴角已經快要扯到耳後根了嗎?“曉曉煮什麼都好吃?”
元小珍當這句話只是恭維,後來想起他似乎是在這裡吃了挺長時間的面,而且還是每日三餐,也就沒有說話了。要是讓她天天吃麪,而且只是兩種面,估計不出三天就膩了。
“你喜歡吃什麼?”本來只打算既然是自己一個人過節,就隨便吃一點就好了。但現在不同了,多了一個人,怎麼也要準備一點兒。幸好附近有不少的食鋪,可以買些現成的回來。唉~她現在真的好懷念超市和冰箱啊!
“都好,我不挑的。”曉曉每天都要煮那麼多碗麪肯定很累,我不能讓她再勞累了。顏越澤有些心疼,多想立即帶元小珍回到無顏山莊,好好的寵着她,養着她,不讓她收到一點兒風吹雨淋。
“不挑食啊……”元小珍喃喃着說,低頭沉思中的她錯過了顏越澤眼中的一縷柔情,也讓這段感情繼續蹉跎在路上,緩慢的靠近着。
“曉曉做的都好吃,我不挑,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