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睡吧,就算你是夜貓子也總該累了吧?”楚凌有些睏乏地靠在一旁的墊子上。
雖然這次出行有四輛馬車,可我必須和楚凌同乘一輛。這個是皇帝同意楚凌帶我出行的唯一要求,我不答應都不行。好在馬車足夠大而且相當舒適。
我趴在車壁上掀着簾子往外看,“不要,我還想再看會兒星星。”現在最多是三更天(23:00-1:00)
“真不知你哪兒來那麼多精力,再不睡到時候不教你騎馬。”楚凌見我沒有一點聽話的意思,威脅道。
我只能放下簾子,端起小几上的燈,讓楚凌把小几軟座什麼的摺疊起來放進車壁的暗格裡。
以前在洛陽沒有機會學騎馬,這到了草原再不學豈不是白出來一趟?
這時,楚凌已經鋪好了獸皮毯,連枕頭絲被都擺好了。雖然已是五月,可草原的夜晚依然很冷。
我吹滅燈在楚凌身側躺下,這幾天已經習慣這樣睡了。反正我知道楚凌不會對我做什麼,反倒是我有時候還有恃無恐的開玩笑說他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小老婆知道了會吃醋。
“靈兒,醒醒,到了!”
“不……再給我,幾分……幾分鐘……”
我抱着枕頭不鬆手,但卻被人直接拉起來。覺得被人架着不舒服,我緩緩睜開眼——
“哇!!!草原……是草原!”
只見馬車外是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在那草天相接處隱約有一條微彎的弧線。清香的青草味道撲進我的鼻孔,在肺部轉了一圈,像是把我整個人都清洗了一遍。
沒有污染的草原就像一塊巨大的翡翠,美得讓人不捨得收回目光,只想一輩子就這麼看下去。
直到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我才忽然察覺自己和楚凌現在的姿勢實在是曖昧到了極點。臉上一熱,我把探出去的身子收回,回頭道:“凌,下車吧。”
注意,我並沒有說“我們”。
楚凌斜睨我一眼笑道:“好,我這就下去。”
我不易察覺地尷尬一笑。由於近兩天我一直都呆在馬車裡,身上穿的相當隨意。
真不知皇帝的腦子出了什麼問題,非要我和楚凌坐一輛車。另外三輛車有的載了丫鬟侍女,冬梅和秋菊也在其列;有的載着衣物;還有一輛載着要送給北胡大汗的禮物。
其實我也不過在馬車上睡了三夜而已,大多數時間還是睡在行宮或驛站裡。
楚凌下去後,我換上秋菊幫我挑選的衣飾,因爲要去見北胡的大汗及一衆北胡貴族,所以衣飾也相當正式,穿好它們也花了我不少時間。其實我很喜歡胡裝,但此時,我沒得選擇,只能穿既繁複又麻煩的廣袖長袍。
換完衣服,我下車讓侍女幫我梳頭髮。趁着這個空,楚凌上車換了一身劍袖戎裝下來。
等梳好了頭,我又回到車裡,趴在車窗邊羨慕地看騎馬隨行的楚凌。他身上的戎裝頗像清朝的旗服,也是翻邊馬蹄窄袖、右衽小立領、下面是四片大擺。
我盯着楚凌看的眼睛都酸了也捨不得移開眼。
他……這是真的長大了,變得我都不敢認了……
金冠、戎裝、駿馬……呵呵,標準的少年俊傑!
這時遠方出現一支馬隊,風馳電掣般的便到了我們這行人的面前。爲首的正是馬爾泰濟哥。
奔馳到跟前
後,馬爾泰濟哥立即下馬以胡人的禮節半跪在地,向騎在馬上的皇太子行禮。等馬爾泰濟哥起身後,我也從馬車裡鑽出來福了福身,“泰爾濟王。”
“慧靈!”還未等我擡頭,馬爾泰濟哥就驚喜地叫道。
“馬爾泰濟哥,你說你都當爹了,怎麼還這麼不穩重?”楚凌這時也下馬,拍着馬爾泰濟哥的肩膀笑道。
馬爾泰濟哥看着我傻乎乎地笑道:“若顏在王帳等着呢。自從她知道你要來可是天天都在念叨,我們快回去去吧,否則她會罵我的。”
啊咧,李若顏幹得挺不錯,能把這麼個北胡王爺管教成“妻管嚴”,不容易啊!
又在車裡顛簸了一個時辰,我終於見到了北胡的大汗。
他……頭上戴着的莫非是鍋蓋?!而且頭頂鍋蓋也就算了,居然還插了十二支長長的褐馬雞尾羽,那鍋蓋兩側還垂着兩條貂絨條。
雖然這大漢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搞笑,但他的脾氣還不錯,比馬爾泰濟哥還豪爽上幾分,說起話來直來直去,還挺率真。我們剛一到地方他就迅速派人去搬行李安置同行人員。但讓我鬱悶不已的是,我居然和楚凌被安排到了同一個帳子裡!說實話,我倒無所謂,反正馬車都和他一起睡過了。再說帳子裡還鋪有厚厚的氈子和獸皮,就算睡在地上也未嘗不可。
在帳中稍作休息後就聽到楚凌在外面說道:“靈兒,該走了。”
我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弓箭走出帳子,然後又跟着楚凌走進汗帳。
接下來是專門爲楚凌準備的洗塵宴。
在衆人的擁簇下進了汗帳,薩哈奇多大汗帶領一衆貴族向楚凌行過禮後,楚凌便直徑走到最上方的主座,四平八穩的坐下。還真有些坐擁天下的感覺。
見主角都落座了,薩哈奇多大汗也並排坐到了皇太子的右邊,而北胡的一衆貴族也紛紛落座。看來我是要站着了,薩哈奇多根本就沒準備我的位子。看來他是把我當成楚凌的貼身丫鬟了。
唉……人生就是這麼悲哀啊!
正在怨天尤人,楚凌卻轉頭問道:“靈兒,怎麼還站着?”
呃……我不是因該站着的嗎?或者,我應該坐下面,剛剛陰差陽錯的跟着楚凌跑到上座……可下面的座位也都滿了。
正在疑惑,楚凌卻執了我的手拉我坐在他左邊。剛剛我倒也注意到了這個全帳唯一的空位,但……左爲上,這位子連薩哈奇多汗都不坐,顯然是空給太子妃的,我又不是太子妃……等等,難道這幫北胡人都誤以爲我是太子妃?!
想想也不無可能,太子出行,除了帶着侍婢和太子妃之外貌似也不可能帶其他身份的女人。要這麼說,就可以肯定,那頂“太子妃”的大帽現在一定就在我的頭頂閃閃發光!
就在這時,薩哈起多大汗端起一碗酒,“殿下今日來到北胡,我薩哈奇多先乾爲敬!”
我瞪大眼看那北胡大汗一碗烈酒一仰脖兒就下去了,不由心生敬佩。接着,楚凌也豪爽地端起大碗也仰頭灌下。
奶奶的,雖然知道楚凌的酒量不小,可這麼喝也傷身啊!
“太子真是好酒量!哈哈哈哈,一點兒也不輸我們草原男兒!”薩哈奇多汗說着向我端起酒碗笑道,“太子妃要不要也嘗一嘗這上好的‘北風烈’?”薩哈奇多汗說着一揮手,一個侍者把一隻小酒杯放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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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呵,果然是把我當成太子妃了。可現在就算我想解釋怕也沒法兒說,就我的安置問題就相當麻煩。算了,這名頭上面我就不計較了。
但看着面前的小杯子,我一挑眉,這也太小看人了吧?好歹我也是在酒裡泡大的,就算換了個身體,但據事實來看,我的酒量並沒有因此變小。再加上這個時代的蒸餾技術並不先進,那北風烈再烈總也烈不過威士忌和伏特加吧?!
“大汗,給我上大碗。再烈的酒也儘管給我上!”
帳中衆人皆是一愣,唯有薩哈奇多汗拊掌大笑道:“好!沒想到美得像賀蘭女神一樣的太子妃如此豪爽!真乃女中豪傑!”
“靈兒……”楚凌低聲喚我。我按住他投之一笑,端起換上的大碗一口乾盡。
“太子妃真是好酒量!”下座的幾個北胡貴族讚道。
我輕勾嘴角,結果帳中的衆貴族第無數次呆掉,有的連灑了酒都不知道。
“咳!咳咳!”
薩哈奇多汗咳了幾聲大家纔回過神來。
“讓太子妃您見笑了,只是因爲您太過美麗,以至於他們都把您當成了賀蘭女神,所以纔會如此失態。”
人家都這麼說了,我只能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
薩哈奇多汗點頭道:“我薩哈奇多也算沒白活,今日竟有幸得見太子妃這樣的奇女子!”接着他拍拍手,一隊舞姬款款而入。
隨着舞姬們翩翩起舞,我和楚凌面前都多了一大盤烤牛羊肉。本來面前的長案上就擺放着瓜果、茶奶以及各色菜餚,看來這盤牛羊肉是壓軸的大餐了。肉都是整塊的,旁邊還放了製作精美的銀匕首。另外還隨着肉上了一碗奶子,其實就是酥油茶,只不過北胡人叫它“奶子”,也叫“鹹奶子”、“鹹皮子”。
楚凌看着那一大盤肉微一愣。就算以前他在聞香下馬吃過整套的西式牛排,可北胡的吃法比用刀叉可野蠻得多,完全就是“手抓肉”。好在楚凌在邊軍中呆過一年多,順手地拿起匕首就切起肉來。
楚凌右手邊的薩哈奇多汗和下坐的北胡貴族們本是想難爲太子爺一把,可如今見楚凌毫不扭捏地拿刀切肉,反倒對其多了分敬佩之心,亦紛紛持刀切肉。
見大家都開動了,我也不再避諱,拿着刀切下一塊肉來放進嘴裡。反正天天啃雞翅都是用手,這不算什麼。
可沒想到我的那份肉居然烤的那麼老,真是浪費了這麼好的食材。再看看楚凌的那份,貌似只有六分熟的樣子……不公平,不公平!
察覺到我的怨氣,楚凌轉過頭問道:“怎麼了?”
“肉質倒不錯,就是烤得老了。”
聽到我的話,薩哈奇多汗探頭道:“太子妃覺得太老了?我還以爲您不習慣吃半生的肉……來人,再給太子妃——”
“不必了,”我忙說,“我吃太子的好了。”反正這麼大一盤肉楚凌鐵定吃不完。
楚凌聽了我的話眉開眼笑地切下一塊肉遞到我嘴邊,“靈兒,張嘴。”
“……”
我無語了,有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我的假身份啊?!既然楚凌都做到這份兒上了,我也只能配合了。
看我們這樣,薩哈奇多汗曖昧地笑着說:“太子殿下還真是寵愛太子妃啊!”
我訕訕的笑着低頭,也想不出用什麼話來堵薩哈奇多汗的一張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