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這裡好悶……
是地獄嗎?哈,我果然上不了天堂——
“……夫人……用力……”
“用力呀!就快出來了……”
呃……這個聲音是……
突然一陣像是能將我碾碎般的疼痛從四面八方襲來!我還來不及呼痛眼睛先是一刺——好、好像有光……
隨即,我模糊地聽到有人像殺豬般的叫道:“老爺,老爺,是個小姐!”
小姐?我怎麼越聽越像是——
我張開嘴想問一下——“哇~哇~”
呃……這是,我的聲音?
再試一次——
“哇~~~”
“……”
啊——!!!難道我變成了——嬰兒?!
不——要——啊!!!
“哇~~~”
這次我是真哭了。心中的那個感覺叫悲哀啊!我雲錦嵐好不容易活到了二十一歲,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好日子……我不想再來一遍啊!!!
天知道,我十七歲之前的生活有多難熬!
“哇~哇~哇~”
想到這裡我不禁哭得更厲害了,反正我現在是嬰兒,哭也不丟人。
就在這時,又聽一個聲音道:“呦,老爺,您看小姐的身體多好啊……”
我……好吧好吧,我閉上嘴。
剛停止難聽的哭嚎,我就感覺自己像只球一樣被傳到了另一個人手中。這一刻,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完蛋,到底是落到了我那個王八蛋父親雲川遠手裡。
一想到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我就再也沒有力氣睜眼看看這個世界。我多麼希望自己是死了,而不是神奇的“二出孃胎”。先不考慮其他,只想想剛剛的情況,我就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又經歷了一次出生。
而這就意味着,我還要被我的親生父親雲川遠拋棄一次!
心裡的恨意絲絲縷縷地蔓延,感覺到自己沒有再被人當成球傳遞,估計我現在已經落到雲川遠手裡了吧。
人總要面對現實,我終於睜開眼往上看,正打算給雲川遠一個無比惡毒的白眼。怎料在看到懷抱着我的人時卻差點喜極而泣。
抱着我的男人,竟不是雲川遠!而且這個貌似是我父親的人——
大概是冬季,他穿着藍色的錦緞綢袍,巨大的袖子邊上還鑲有一圈雪白的狐毛,長髮用一個簡樸的玉冠束起,淡灰色的披風……而且,這個男人,很帥!絕對是那種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的帥!
看得出他是剛剛趕回來的。但,這種裝束——
難道,我……重生了?
這……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確切的說,我的父親不是雲川遠,這個消息已經足以讓我喜極而泣!如此,我還要苛求什麼呢?
乾脆既來之則安之吧!
想到這兒,我努力撐着眼皮朝着我正上方的男人送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哎,老爺,您看小姐對您笑呢!”一旁的接生婆見到我的表情立馬恭維道,可隨後就又疑道,“不對呀,這麼小怎麼會笑?”
我一聽見這話喜不自勝。這男人果然是我現任父親。再次感謝上帝,他不是雲川遠。
我歡喜地看着我的現任父親,這廝眼裡滿是柔情地盯着我。雖然心裡還有些對過去生活的不捨,但……唉,罷了,罷了,拿雲錦嵐的一切換來個溫柔的新老爸還不算太壞,就算他怎麼看怎麼像個古人。
而且,當嬰兒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心可以放鬆一下。不知怎麼的,我現在竟有些因禍得福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我可愛的現任父親開口了——
“好機靈的小傢伙,就叫慧靈吧!”
慧靈,聰慧靈敏,這是父親對我的期望。現在,重生爲人的我名叫趙慧靈
,芳齡……三歲零四個月,其實是二十四歲零四個月。
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我從二十一世紀“死亡三角百慕大”上空被一腳踢到了異時空。到目前爲止,我還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穿到了嬰兒身上,還是閻王弄錯了,讓我帶着記憶投胎了。
撇開這些不談,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的生活相當鬱悶。
每天只能躺着裝木乃伊這事就不說了,可惡的是,我明明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加英語加法語,但每天卻只能和嬰兒一樣,整天咿咿呀呀地表達我僅有的一點可憐的小想法。
更無語的是我孃親聽見了卻十分激動地抱着我說:“看,我的女兒多聰明,這麼小就學說話了,她爹起的名字還真是妥帖!”
我鬱悶,我無奈,我……
有時看屋頂看得累了,我就對奶孃眉來眼去,秋波暗送兼白眼地告訴她:抱我出去走走!!!可她卻依舊嘴裡碎碎地念:“小姐呀,睡吧,睡吧……”
真是不當嬰兒不知嬰兒的苦啊!不過話說回來,老天待我還算不薄。我投身的這家……姑且算是投身吧。這家的老爺年紀三十出頭卻已位居左相的高位,而我孃親則是這相府中唯一的女主人。
另外,我運氣不錯,這家目前只有我一個,暫時沒人和我爭寵。換句話說,我是當朝左相大人的嫡長女。這人生的基礎還是可以的。
時間慢慢流走,屬於嬰兒的時間終於被耗盡。當我像別的孩子一樣開始學習走路說話時,由於“天資過人”,我成了一天能識五字,兩天能說十句話兩個月能走,三個月會跑的——“神童”。
當然,在這三年零四個月裡我也熟悉了這裡的一切。
這裡的風俗習慣有些像是古代中國,而且我現在所在的地理座標竟然是——洛陽!當然,此洛陽非彼洛陽。
我身在的國家號爲“北”,習慣上被世人稱爲“北國”,如今的年號是煊政。而與其劃江而治,隔長江而望的國家號爲“南”,也被世人慣稱作“南朝”。
說來這兩個國家相當有意思,兩國語言十分相近,而民間也多有來往,以此風俗方面也有不少相近之處。
爲了搞清楚時代問題,我還特意問過爹這裡的朝代劃分,可他的答案卻是:夏—商、瑛—周—漢、景—三國—隋—北國、南朝!
知曉這個答案後,我幾乎把腦袋想破,到底也沒把這個世界搞明白。
搞不懂的問題先放一放,現在我急於解決的纔是大問題。
由於我一時間的顯露,三歲的我被衆人賜予了一頂“神童”的光環。也因此,給爹孃長臉的我被當成了全家的寶貝。
出於炫耀心理,爹孃就連外出時也經常帶着我。可這樣做的後果就是,連我老爹的頂頭上司皇上都聽說了我的“大名”,非要見見我這個“神童”。
何爲蝴蝶效應可見一斑。
所以,我眼下急需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在皇帝面前扮演一個幼童的角色!
這對我來說實在是有些困難。雖說我也曾經歷過這一階段,可究竟幼童是個什麼樣子我卻分毫不知。也罷,待會兒見了皇帝我就見招拆招吧。
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我試着夠了幾次車窗,最後只能放棄看風景的想法,轉而猜測起北國皇帝陛下的容貌來。也不知這皇帝長得好不好。若長得不好豈不辜負了我娘一大早就開始給我打扮的苦心?
看看我自己——淡粉色的裙衫,袖上繡着金色的蝴蝶花,腰間掛着一個芙蓉玉佩。腳踩一雙五色福綢鞋,頭髮挽起打了一個雙環,其間點綴着一朵粉色薔薇……沒辦法,我娘好像特別偏愛粉色。
“靈兒,下車了,到咯!”
還在爲自己的身高而微有些鬱悶,孃親同她容貌同樣動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擡起有着長長睫毛的眼睛,向
爹爹伸出嫩滑白皙的小手。爹爹溫柔地笑着抱着我下車。
下車後爹爹抱着我在宮裡走了將近半炷香,我才終於見到了終極BOSS——北國的皇帝陛下。
進了大殿,被爹從懷裡放下,我似模像樣地下跪,起立,然後偷眼看向皇帝。這個皇帝大概年齡比父親大一些吧。眉目間已有了少許的滄桑。此時的他似乎很疲倦,連眼神都有些滯,但就在他看向我的一剎,那雙眼睛突然鮮活地讓我心的心猛一跳。
“臣女趙慧靈叩見陛下。”
我斂了心神,甜甜地說,想掩蓋住自己剛剛那一剎的失神。
但皇帝卻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到我的話上,而是別有意味地盯着我道:“哦,趙卿,原來這就是你家的小神童慧靈啊!不必多禮了……趙卿,你這丫頭朕喜歡,將來朕還真是捨不得便宜了外人。”
我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跳。
“小丫頭,等你長大了嫁到宮裡來好不好?”
皇帝不去看我爹孃驚訝的神色蹲下身來問我。
我心裡一急,脫口道:“皇上,臣女尚小——”
話剛一說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露餡了。本來皇帝只是懷疑我的與衆不同,但現在他可以肯定了。
果不其然,這皇帝哈哈大笑,“‘慧靈’這名字起得真好!這事就先放一放吧。”
聽他這麼說我暫時鬆了一口氣。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至少現在我躲過了這一劫。
想到這裡,我低下頭裝着小孩的樣子不停地揉着衣角。
這時,皇帝陛下又開口了——
“趙卿,時間也不早了,你就留下來陪朕用膳吧。”
我老爹一聽這話哪有推辭的道理,立刻行禮道:“承皇上厚愛,臣遵旨。”
我暗地裡翻個白眼,擡起頭卻是一張驚喜的臉,臉上清晰地寫着:有飯吃?太好了!
這才真是你情我願,只是片刻後,孃親抱着我跟着皇帝和爹出了大殿來到後庭的花園裡,今天風和日麗,對於野外餐飲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想來這北國皇帝信奉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說話的功夫就把他那一幫妃子和幾個兒子都叫了過來。
正是人間四月天,宮中的花園裡一片錦繡。嬌嫩的杏花和海棠妖嬈粉豔,一陣風過又灑下一陣花雨。火紅色的石榴花綻開了瓣遠遠看着就像是在翠葉見燃燒的點點火苗。
差不多和我一般高的牡丹和芍藥雍容華貴又將擺在其中的宴席襯得越發引人。
花間擺宴,我喜歡。環境好,胃口就好。只是不知此皇帝陛下是不是和我有仇,剛一坐下就把我從孃親懷裡搶了過來,連吃飯的時候也不撒手。
這一來滿桌子人都盯着我,沒食慾了。
而因爲這格外的“隆寵”也帶來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衆人先是驚訝,而後紛紛說笑,再往後就是故作混不在意。其中不少宮妃更是時不時眼神火熱地看我。
難不成,她們都在在心裡打起了如何讓兒子娶到我的算盤?
猜想到這裡,我不禁在心裡冷笑,她們哪是看上了我呀,分明是看到了我背後的皇帝和我的左相老爹。而皇帝也不過是在拉攏我的父親罷了。
正想着,突然感到後脊一涼。我擡頭望去,不遠處的那個小屁孩好像只有七八歲的樣子,但那股子氣勢……他的身份應該不低,這一點看他的座位和裝束就可以看出來。可那小屁孩看我的眼神就像冰一樣。
切,誰怕誰呀?!
我立馬回瞪。
這孩子見我瞪去一眼,表情好像有些驚訝但他迅速就又把表情調整成了漠然,隨後更是把頭一轉,不再理我。嗬,這孩子還真是有趣。
不過,我瞧他的穿戴和其他皇子並不完全一樣。但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可以和皇子坐在一起。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