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慧靈的聲音低下去,隨後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玉蝶兒心疼地去看這白衣銀髮的女子,卻發現她已經睡着了。玉蝶兒有些無奈地抱起熟睡的女子,也不知她受了多重的傷,衣服上那一片片刺目的豔紅把他的心攪得紛亂。
在與她分開的四年間,他獨自一人去了身毒。那裡果然如她所說,有豔麗的美人,華美的建築,妖冶的舞蹈……但最終他卻發現,這一切都不能讓他快樂。
他的心被她佔得滿滿的。
她真的是毒藥,這毒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突然間,玉蝶兒猛然發覺牀上銀髮女子的呼吸急促地有些不對勁。玉蝶兒伸手一探她的額頭,瞬間皺起了眉。
“小二!小二!”
臉上再也沒了平日裡的調笑,玉蝶兒焦急地大喊。
客棧裡的小兒急忙“噔噔噔”地跑上樓,一臉諂媚道:“客官有何吩咐?”
“快把鎮上最好的郎中請來!要快!”
“小人這就去。”小兒曖昧地笑着退出去。
他雖然看不見牀上那女子的樣子,但卻能看出這個白衣男人是極寵那女子的。
真是一對恩愛夫妻!
小二由是想着,掂量着手中的碎銀,飛快地跑出門去請郎中。
玉蝶兒在房中等得心急如焚,忽而聽到一聲唱,“客官!郎中到嘍!”
忙不迭地拉開門,把揹着醫箱的郎中請進屋。片刻後,玉蝶兒冷聲問道:“怎麼樣?”
“這位姑、姑娘,外虛內熱,氣脈……嗯,氣脈輕浮,加之內息不穩,失血過多,又……又淋了雨受了寒,另、另外……”郎中哆哆嗦嗦地繼續說道,“另外過度飲酒致使——”
“全都是廢話!她什麼時候能醒?!”玉蝶兒眼一瞪。
“這……”
郎中感受着後頸那個冰涼的東西,抖得越發厲害。
牀上躺着的銀髮女子美得太過分,讓人一見之下連呼吸都差點停止!
這樣的美人兒誰不想多看一眼?!可剛剛他只是走了那麼一點神,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匕首,直嚇得他連眼皮都不敢擡一下。
美人兒和命比起來還是命比較重要!
郎中在心裡把這句話默唸兩遍才又道:“這位姑娘雖然目前的情況略差,但只需調養得當,再服了藥就沒什麼大礙了。”說完,郎中又抖着手寫出一張藥單。
好不容易熬到那白衣男人收回匕首放行,郎中逃也似的跑出客棧
可等出了客棧郎中才猛然發現自己竟忘了收診金!
郎中不由得懊惱地跺跺腳,他今天走了什麼運?!不過……這趟出診見了那麼漂亮的姑娘也算是值了。
就在他做這般想法的時候,突然有一物正中他的頭頂,郎中登時痛得呲牙裂嘴,但等他看清那砸他的東西時卻笑得連眼都成了一條縫。
他撿起地上那分量十足的銀子心道:那白衣男人還真是大方,只是這銀子也差點要了他的命,還好他祖上有陰德……
白衣的他,飄飄絕塵外,渺渺如雲煙……
我極力地伸着手,卻怎麼也觸不到他。
他淡漠的笑着,那雙純黑的眸子像是在嘲笑我的癡傻……
翔……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你怎麼能狠下心來不要我……
怎麼能……
“……韻……韻……”
是有人在叫我嗎?
好象是的……可我卻累得再也不想睜開眼……
突然,我感覺一個溫熱的東西靠近我的臉,倏地睜開眼——
“玉蝶兒你幹什麼?!”
“哎呀,我的小韻韻你終於醒了,爲什麼我一用這招你就醒了呢?”
我……我能不醒嗎?眼看他就要——
“韻韻,你說你要怎麼補償我呢?我可是一夜都沒睡,你看我都有黑眼圈了,都變醜了,一醜就沒法再
勾引人了……”
OH MY GOD!怎麼我才醒玉蝶兒就化身“大蒼蠅”,弄得我腦袋都暈了。
“玉蝶兒,我到底怎麼了?”我扶着頭坐起來。
玉蝶兒大大咧咧地往我身邊一靠,“也沒什麼,就是一場小病。不過在我溫柔體貼的照料下,再加上我賞心悅目的外表,以及我——”
“玉蝶兒。”我打斷他,“你讓我先吐一下。”
“韻韻~”
又來了……
突然玉蝶兒不再笑,而是相當嚴肅地問,“韻韻,今後你要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苦笑,“掛個宮主的名,江湖上有人要找花殤宮麻煩就出面把他們解決掉。不過……我很想去趟草原。你呢?”
“我?”玉蝶兒指指自己道,“不如陪着你好了,反正也沒什麼事好做。”
“那我們明天就動身吧。”我說着一口喝乾玉蝶兒遞過來的藥汁。
呃……真他奶奶的苦!
爲什麼要去草原呢?
其實連我自己也不很清楚。或許是爲了躲吧!躲開北國的南宮天翔和楚凌,也躲開南朝的宇文舜華,躲到那枯草蔽天的草原上去。
現在我終於可以名山大川到處走,可爲什麼即使這樣,我也還是不快樂?
不止一遍地告訴自己:趙慧靈,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嗎?
可事實上,在心的最深處,我更願意呆在那個人身邊……
不由得又暗暗嘲笑起自己的癡傻,他都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了,我這麼傷心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們之間到底是隔了太多太多,比如他的隱瞞和我的謊言。直至今日我也不能將他知曉完全,這還僅僅是表面的東西,至於太深的一些,我根本就不曾去想象,只怕自己一旦想了,就會連最後的一絲幻想也破滅掉。
他需要的是一個溫潤如水的女子,而不是我這般的女人。
那女子要一心一意,所有的一切都圍着他轉,要無慾無求,心裡眼裡都是他。
但是,我做不到,我終是無法如此徹徹底底的付出而不作任何索取。除了這些,我和他的世界都過於廣大,雖然交集不少,但卻永遠都不會變成“包含”與“包含於”的關係。
而他,要的是一個個人世界完全在他的世界內的女子。
可惜,我不是。
我告訴自己忘了吧,忘了,就好了。但最終卻沮喪地發現想要忘記他真的比登天還難。
手指上的戒指一次次取下,卻又被我再一次次地戴上。它們彷彿已成了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若想要去掉便如割肉一般疼。
我終於向自己妥協,把它們留在了指頭上。
既然忘不掉,那就記着吧!
只是……要把他當成前世般的記着。
可以想念,但絕不能相見!
握緊吟鳳,自從第一次殺人到如今,我早已忘記了自己曾殺過多少人。心也跟着漸漸變得麻木。
恐怕以後我還要再繼續這麼血腥下去。
回頭看看緊跟着我的玉蝶兒,勒馬停住,望向前方,一片枯草荒煙,白雪半沒的蕭瑟之景。
已是十月,我和玉蝶兒終於抵達喀欽佩爾草原,越過北國……不,是大華的邊境來到北胡境內。
白雪打個響鼻像是在怪我不讓它盡情飛奔似的。這些天白雪異常興奮,或許是因爲到了家鄉的緣故。
玉蝶兒也勒馬停在我身邊四處望了望問道:“韻韻,怎麼走了這麼久連戶人家也看不見?”
“別急,我們順着河走就一定能找到牧民。草原上的牧民都是逐水草而居。”
我如是安慰着玉蝶兒。說罷,我拍馬繼續沿河搜尋起來。其實說這話的同時,我心裡也沒底。
草原廣袤得望不到邊際,耳邊盡是風吹動枯草的沙沙聲。有的地方雪還沒有化淨,在凝着點點灰黑的雪上還有幾星枯黃的草
葉露出來。
雖說是十月,但若要按陽曆來算卻已是十一月。這裡不比大華,即使是十月初卻也早已經開始下雪了。
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就在一年前我和楚凌還來過這裡,現在想來竟像是做夢一般。
正迷茫地四顧發呆,玉蝶兒的聲音突然撞進我的耳朵——
“韻韻!這個地方我們來過!”
我一驚回過神來,仔細看了看四周……呃,好像是真的。
“韻韻,你怎麼一點都不急?!”玉蝶兒像是不滿於我的反應嗔道。
我和玉蝶兒瞪着眼互相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噴笑道:“算了,和一隻蝴蝶比眼大不是我趙慧靈的風格。”
聽了這話,玉蝶兒鼻子一哼,“那你和我家小花花比?”他說着拍了拍自己那匹大宛良馬。
見他還一直盯着我,我不由拿手捅捅他,“我說咱們都大眼瞪小眼瞪了這麼久,你到底想出辦法沒?”
“沒,只顧着看韻韻大美人兒了!”
奶奶的,我就知道。
“你還說我不急,你自己比我還悠閒。這眼看天都要黑了,難不成你還真打算在這兒過一夜?!”
這回我總算有了幾分焦急。
不曾想玉蝶兒竟又是魅惑一笑,“和韻韻在哪裡過夜都好。”
我翻個白眼正打算開口止住他的意淫,卻又聽他道:“韻韻你不是說這裡是白雪的家鄉嗎?何不讓它試着找找?”
我的白眼瞬間變成笑眼。這簡直是玉蝶兒說過的最動聽的一句話!
當即我拍拍白雪的馬屁,“乖,帶我們去找牧民。”
白雪“嘶津津”地歡鳴一聲,撒開它的四隻小蹄子,無比速度無比堅定地朝着一個方向狂奔而去。玉蝶兒見狀忙拍馬跟上。
我穩坐在顛簸的馬背上暗道:奶奶的,我還從來沒見過白雪跑出這種火箭速度!
可是,爲什麼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着四周明明就是越來越荒涼!
突然,白雪一聲長嘶停下來。我轉頭四顧,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前方。
在我的正前方……沒錯,我沒有看錯!TMD在我的正前方有一匹母馬?!!
這時,只見那匹母馬聽到白雪的叫聲後緩緩回頭……眨了一眨它美麗無比,秋水盈盈的一雙馬眼。
奶奶的,那可真是堪比那個什麼什麼……想起來了,MD那可真叫個“回眸一看百媚生”。
此時,我終於明白了,奶奶的,白雪是跑來會它的舊情人,不,是會舊情馬!!!
一瞬間,我這個怒哇——
伸手揪住白雪的馬耳朵,我大吼,“趕快把我帶到牧民那兒去,限時一個時辰,否則我煮了你老婆!!!”
白雪察覺到我的怒意,打個激靈又不捨地看一眼那母馬,這才掉頭飛奔起來。
我現在終於明白一了一個道理。沒有威脅就沒有動力!
白雪載着我跑得飛快,把後頭的玉蝶兒遠遠甩開。可跑了一陣子後,我差點氣絕。奶奶的,白雪居然把我帶到了看起來比剛纔還要荒涼的地方!
我正要發作不想卻聽到一聲低嚎——
“——嗷嗚——”
奶奶的,我都被帶到狼窩來了!
怒從心起,我正要勒馬停下不想卻又聽到一聲——
“——啊!”
這是,這是人的叫聲!
不加躊躇,我立即催馬繞過眼前的小丘,不遠的地方果然有一個被狼羣包圍的男人,在他身後還躲着一個孩子!那男人拿着一把匕首,渾身都是傷卻依舊死死地護着身後的那個孩子。
來眼看着狼羣隨時會撲上去將這二人撕扯成碎片,不及多想我抽出從鏡中花府帶出來的天蠶軟金鞭,低叱一聲衝進狼羣。
迎頭一鞭抽開已撲到空中的一匹獨眼狼。
就在這時玉蝶兒終於趕到,順手把那嚇呆的孩子拎到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