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男遇上冷校花
祝式微下班回家,進入樓道時,身後突然閃過一個人影。待她上樓關門,那個人影擡頭望了望,黯然地轉身。
“學姐,我回來了。”祝式微有氣無力地喚道。
沒有人應,祝式微以爲故蕾出門了,繞過沙發,卻看到故蕾抱着膝蓋眼睛無神的窩在沙發裡,不禁嚇了一跳。她上前在故蕾眼前揮了揮手,故蕾眼神依舊放空,對祝式微不理不睬。
“學姐,你還在地球麼?”祝式微晃晃故蕾,有點被嚇到。
“哎呀,”故蕾扳開式微的手,“你發什麼瘋。”
祝式微奇怪地看了眼故蕾,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發脾氣。她靜靜走過故蕾身邊坐下,也學着她的樣子抱着膝蓋窩在沙發裡。
這一天時間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讓式微疲憊而且無從對故蕾說起。
窗外的天色已經變成毫無生機的淺灰,秋天的傍晚總是無名騰昇起一陣潮溼而慵懶的氣息。
兩個人就這麼不發一言地一直呆坐到時鐘的時針指向6,此時室內黯淡,寂靜無聲,空氣中懸浮着安恬的氣息。如果此時在她們面前放一面鏡子,她們會發現彼此的表情幾乎如出一轍。
“學姐,”祝式微終於開口了,她一歪頭,輕靠在故蕾肩頭,聽着自己喉嚨發出的聲響:“你猜我今天看到誰了?”
故蕾低頭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說,“你這個樣子,瞎子也看得出來——遇到蘇影了吧。”
祝式微默不作聲,卻覺得有**從眼角滑出來。這滴淚無關悲痛,是和打個哈欠會流出的眼淚,或者捧腹大笑笑出的眼淚一個性質,只是自然而然流出的。
“那你猜我今天看到誰了?”故蕾擺出苦大仇深的臉,晃晃胳膊,震得肩上的人一動。
祝式微坐直身,這才注意到故蕾的愁苦樣。她不施粉黛的臉配上這個憂鬱的表情,宛如黛玉葬花一樣。通常故蕾這個表情,無非兩點:一是她欠別人錢沒有還,二是別人欠她錢沒有還。
祝式微噤默良久,小聲小心翼翼地問,“債主?”
故蕾苦笑,“是啊,債主。”
祝式微沉默了。她知道了故蕾遇上的是誰,除了鄭浩然,沒人能讓沒心沒肺的故蕾愁成這樣,就像除了賈寶玉,沒人能讓林黛玉患得患失。
他們都是天生的冤家,不折磨得彼此遍體鱗傷誓不罷休。
而祝式微和故蕾,她們是如此瞭解對方,像兩隻一起受傷一起舔舐傷口必要時可以一起取暖的野獸。只是祝式微知道,她們之間永遠有層隔膜——鄭浩然。
“學姐,”祝式微從喉嚨裡模糊地咕嚕出三個字,“對不起。”
“是啊,你的確對不起我。”故蕾聲音有些冷,“你說你什麼都沒做,鄭浩然至今都想着你,而我千辛萬苦,他卻不肯多浪費時間看我一眼。你說,你是不是對不起我。”
祝式微無措地擡頭,看着板着臉孔的故蕾,一時張口無言。
“笨蛋!”故蕾看着式微當真的神情,有些無奈地笑出聲,她揉揉式微的頭髮,哭笑不得地說,“你不是當真了吧你。你這顆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啊,哎,我真受不了你。”
“學姐……”祝式微心裡發堵。她是真的從心底裡有內疚感。
“式微,”故蕾拉着長音,以顯示她對式微的無可奈何,“我很分得清友情和愛情的界限,並且我也不覺得這二者有什麼矛盾。因爲我的衝動自私而失去好友,這樣的滋味我已經嘗過一次,我不想重蹈覆轍。你,我,鄭浩然,我們是三個完全獨立的個體,也許我們三人之間會有無數種可能,但是就像是初中學過的方程式,解是隻有一個的。”
祝式微在故蕾的連珠炮中聽得目瞪口呆。難道戀愛中的人真的都是詩人麼?學姐竟把事情說得這麼通透且……直接,反倒是我有些小心眼了……
只是……祝式微沒忍心告訴故蕾,中學的二元二次方程,通常都有兩個解的……
這個靠着藝術分考上高中,再靠着藝術分考上大學的女人,恐怕經不起這樣的打擊。
故蕾突然蹦出一句話:“說吧,怎麼想的?”
“什麼?”祝式微奇怪地問。
“蘇影啊,你見到他,什麼想法?”
祝式微搖搖頭,“只有一個想法:相見不如不見。”
“喲,你還真打算和他死不相往來啊~”故蕾打趣,似乎一點沒意識到祝式微的痛苦,一臉得意,“我知道,你一直沒放下蘇影,對不對?不是我說你,你和他之間的矛盾,不就是關於任凌風那點陳年舊事麼,式微,聽我的,過去就得了,人找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
“學姐……”祝式微好不容易插進話去打斷,她想,學姐好像忘記了剛開始時她是怎樣爲自己義憤填膺,打抱不平的。
“不是我說你……”
故蕾又要發表長篇大論,被祝式微迅速打斷。她問:“你是在哪裡碰到鄭浩然的?”
故蕾的舌頭果然安分下來,她哀怨地看了想轉移話題的祝式微一眼,有點無力地說:“他到家裡來的。”
“哦?他來找你幹什麼?”祝式微有點驚訝。
“確切地說是找你。”故蕾看了式微一眼,眼中有一抹光芒一閃而逝,那是單純的羨慕之色。
祝式微看着故蕾的臉色,“他有什麼事?”
故蕾搖搖頭,“沒說。他看你不在就走了。”
祝式微再次默然,對自己的討厭又加重了。
她的手突然被一團溫熱包裹住。擡眼,對上故蕾笑意淺淺的眼睛,隨後故蕾嘆口氣,輕蹙眉頭幽幽說,“式微,你能不能自己放過自己。本來什麼都沒有,可是你如果非要把這樣的局面歸結在自己身上,我也會不安。你懂麼?”
祝式微點點頭,輕輕靠過去,反手緊握住故蕾的手,覺得窩心的溫暖在周身肆意蔓延。
“那我明天去學校找他。學姐要不要一起?”
“我還是不去做電燈泡了。”故蕾淡淡說了一聲,歪頭衝着式微好看的笑了笑。
祝式微也釋然地彎起嘴角,重重在故蕾柔弱無骨的手掌上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