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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萬生比往常更加用心地照顧蕭竹盈,休養數日,便已恢復如初。重傷的前幾天,葉小釵除了送藥送水等之外,都不到她房裡,就算是因事過來,也都不說多餘的話。蕭竹盈身體倦弱,只當他是不願打擾自己休養。
過了幾日,蕭竹盈已經略有元氣,葉小釵卻還是對自己冷冷淡淡,問他三句答不到一句,有時故意留住他講話,葉小釵也心不在焉,甚至很快找理由溜了。
蕭竹盈又是氣,又是納悶。病榻無聊,就是希望葉小釵能與自己談笑解悶,想不到葉小釵理都不理自己,有時蕭竹盈想起來,心中除了氣之外,更有幾分的難過傷感,總是不由地怪罪起葉小釵,暗想道:你從前說的話,都是在欺騙我罷了,否則爲何不來探我的病?留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休養?”
而一劍萬生對自己,卻比以往好,本以爲一劍萬生不苟言笑,近來卻時常陪自己,談着許多她所不知道的古事掌故,旁徵博引,聞所未聞,倒是令蕭竹盈忘卻不少煩惱。有時見她心情不佳,也會說些笑話給她聽,蕭竹盈對一劍萬生漸生親近之意,覺得一劍萬生前輩比從前所想像的要親切得多。她生葉小釵的氣,索性也不理葉小釵,專與一劍萬生說話。越是氣葉小釵,就越裝出不在乎葉小釵的樣子,與一劍萬生談天時,也故意笑得特別開心。?”“
但是,葉小釵還是那個樣子,冷冷淡淡,愛理不理。
有一回,蕭竹盈實在是忍不住了,見到葉小釵正在抹拭几案,便站在一邊,雙手插着腰,笑着問道:“喂!你做得很認真啊,怪不得一劍萬生前輩稱讚你呢!”
“是嗎?”葉小釵淡淡地問,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蕭竹盈更氣,道:“像你這麼好的僮兒,打着燈籠也找不着,他當然要稱讚你了,你是個好僕人,好奴才!”
葉小釵心中一寒,冷冷地低頭繼續掃抹。
蕭竹盈故意要找他鬥嘴,葉小釵越是不理,她就越氣,忍不住道:“你好有出息,我問你,你是不是就打算這麼低三下四的一輩子?又不學武功,又不會讀書,到了七八十歲,還是個跑腿的僕人!”
葉小釵怒極,拼命地壓抑住憤怒,淡然道:“那又怎樣?”
“又怎樣?你見到一劍萬生前輩,不覺得慚愧嗎?爲什麼不向他學學,將來也有一番出息啊!”蕭竹盈怒道,心中想起的卻是以前和他在梅樹下,互許真情的種種,臉不禁紅了,暗自想道:你若是有了出息,我跟着你,一起生活,不是很好嗎?這樣的說法,便暗暗有了託付終生之意。
葉小釵怎麼想得到這一層,聽她話意尖酸,再也忍不住,低沉地說道:“是,你是千金小姐,原不必看得起我這個奴才。”
蕭竹盈一愣,見到葉小釵滿臉的冷淡厭惡,不由得呆了,一霎時酸楚攻心,恨恨地一跺腳,道:“你知道自己是個奴才,很好,很有自知之明!我們一刀兩斷,你說好不好?”
葉小釵冷笑,道:“我本來就高攀不上,何必還說什麼斷不斷的?”
蕭竹盈差點哭了出來,重重地一扭身便奔了出去,直跑到後山,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蕭竹盈扶在樹幹上哭了一會兒,擡頭見到梅樹,往日的柔情都化爲不堪回首的痛心,邊踢着樹根,邊想道:葉小釵你好!我希罕你嗎?我爲你受了內傷,還怕一劍萬生前輩責你,爲你求了多少情!你怎樣回報我?卻擺這樣的臉給我看,還要和我……一刀兩斷,好,你了不起,我今後再和你說一句話,我就不是人!…,
她怎知道:葉小釵爲了她,也不止一次在這梅樹下灑淚,唉聲嘆氣?
但是,樹不會說話,潭水也不會說話,那滿樹的梅子已落,知道兩人真心的,又少了一樣。
這是夏末秋初,潭水上只有偶然飄落的黃葉,和一陣陣西風。
自從與葉小釵相處以來,蕭竹盈的少女情懷都放在葉小釵身上,如今這樣莫名其妙地吵了架,結束了一段美好的日子,她滿心愁苦,又是不甘,又是怨恨,整天心情鬱郁不歡,人也瘦了一圈,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在世上孤苦伶仃,沒有人喜歡自己,真是不如死了乾淨。
有時遠遠地看着葉小釵,那俊秀挺拔的外表,那孤傲冷淡的神情,總是心痛不已,思潮翻涌。她不明白,爲什麼葉小釵突然變得這麼無情?回想起來,好像總是自己太任性,所以葉小釵不喜歡自己了。但是,自己不是故意要講話傷害葉小釵的,只是說不出心裡的話,只是見到他,心就亂了,凡不知道說什麼纔是對的。
見到蕭竹盈悶悶不樂,漸漸消瘦,一劍萬生心中多有不捨,但又不明白爲什麼,即使對她噓寒問暖,唯恐不及,爲她買了許多的飾物衣裳,努力地討她高興,但是蕭竹盈最多是笑一笑,說聲:“謝謝前輩。”從來沒有真正開心過。
一劍萬生心裡納悶,終於對一刀萬殺說道:“道友,你看蕭姑娘的病,是不是要糟?”
一刀萬殺道:“她的病好得很,雲路天宮的人,隨時可以來接她回去。”
一劍萬生道:“就怕柳化程他們已經……唉!”
“道友,她是雲路天宮的少宮主,就算舊屬盡忠而死,她也應該回去重振家業。”一刀萬殺言下之意,是認爲該向蕭竹盈說出身世,送她回去。
一劍萬生卻不以爲然,道:“蕭姑娘父母雙亡,在世上已無親人,她一個弱小女子,如何能重建家業?這也太艱鉅了。”
“你說得對,那麼蕭姑娘以後的出路,道友你的認爲呢?”一刀萬殺問道。
一劍萬生差點要脫口說出“當然是我來照顧她”。話要出口,急忙收住,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是問你蕭姑娘的病,你怎麼說到這裡來了?”
“爲她冶病的是你,問我有何用?”
一劍萬生訕訕一笑,沉默半晌,才道:“蕭姑娘最近氣色不好,我以爲你知道原因。”
一道萬生突然間大笑了幾聲,道:“道友,你怎麼變得蠢笨不堪?她和葉小釵兩個小孩子吵架,心情自然不好了,葉小釵也整天唉聲嘆氣,神不守舍,你就沒瞧見?”
一劍萬生一聽,悶哼了一聲,道:“是嗎?”
“自然是!”
一劍萬生只覺自己地位危矣,心情沉重,來回踱着方步,搓着手,心亂如麻,突然間右手重重地拍在石桌上,怒道:“葉小釵這小子,又笨又壞,就會惹蕭姑娘生氣,我馬上叫他父親接他回去,省得帶壞了蕭姑娘!”
一刀萬殺道:“不教而殺謂之虐,你這樣未免不仁。”
“我當然會對他說清楚原因。”
“你要怎麼說?葉小釵事事做得周到,也沒頂撞過你,你叫他不要接近蕭姑娘,他就連正眼也不多看蕭姑娘。這孩子忠厚老實,你這樣說他,心裡過意得去嗎?”一刀萬殺道。
一劍萬生一怔,有點心虛,道:“我……我何時叫他不要接近蕭姑娘了……?”…,
“不是你的命令,葉小釵會不理蕭姑娘?”一刀萬殺反問。
一劍萬生沒想到他都看在眼裡,不由得有些尷尬。
一刀萬殺道:“道友,你在想什麼我知道,你我在此修道,無非是希望超凡入聖,勘破紅塵。但是你一錯再錯,早知女人不是好東西,你還要再受一次心魔左右嗎?”
一劍萬生一震,煞時變得陰沉沉地,說道:“蕭姑娘和她,有如雲泥,你不可這樣作比,侮辱了蕭姑娘!”
原來從前一劍萬生曾有一妻馬賽鳳,背叛了他,雖然已經死了,一劍萬生也盡道義地收葬了她,但回想起來,總是件痛苦往事。
“好,我不該辱及蕭姑娘,你的心意,你自己來說。”
一劍萬生道:“我……唉!一切順其自然吧!”
“大丈夫,是就是,不是便不是,你這樣吞吞吐吐,還有幾分往日氣慨?道友,你真是退步了!”
一劍萬生心中有氣,對這同修多年的道友,一下子也很不能諒解,怒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你既喜愛蕭姑娘,那就表明了娶她就是,對她說出身世,讓她明明白白回答你,不就結了?跟葉小釵這樣的後輩人,吃什麼飛醋,鬥什麼心機?”
“可是……她若是不肯……”
“那你就死了這條心,也勝過這樣拖泥帶水,拉拉雜雜!”
一劍萬生只有苦笑,道:“道友,你不懂。”
感情之事,若能像一刀萬殺所說的那樣,簡單地說收就收,也不會惹起無數恩仇了。一刀萬殺對情愛向來沒有興趣,總以爲就和凡事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因此也格外無法瞭解一劍萬生的扭扭捏捏,甚至有幾分瞧不起。
“那我問你,蕭姑娘除了死去的父母之外,還有長輩沒有?”
一劍萬生一愣,道:“我不知道,你問這做什麼?”
“如果有,那麼她長輩作主,要她嫁了你,也是個道理。”
“唉!要她長輩作主,萬一她不高興呢?”
“婚嫁大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小孩子有什麼見識?有哪家的女孩兒是自己說要嫁誰就嫁誰的?沒這麼不成體統。”
一劍萬生一聽,甚是有理,若是蕭竹盈還有別的長輩可以作主,以自己的名望身份去提親,絕對可行。再說,蕭竹盈近來與自己也很要好,或許心理也是有情意的,那麼就是皆大歡喜了。這麼一想,一劍萬生喜上眉梢,道:“你說得對,我以前都沒想到,真是糊塗了。”
“蕭姑娘記憶未恢復,不知道家中還有哪些長輩,你說這又如何是好?”
一劍萬生想了一會兒,一是不知雲路天宮在何處,二是不知柳化程與馬勇是生是死。漫漫無期地等下去,總是不踏實。以前他會希望蕭竹盈就此忘記過去,離不開她;但如今他卻巴不得蕭竹盈趕快恢復一切記憶,帶自己去見她的家人。
一劍萬生心念電轉,終於想起一個人,說道:“有一個人,醫術比我更高明百倍,只要他肯,蕭姑娘必能回憶起一切,不過,不知他肯不肯……”
“是誰讓你這樣忌憚?”
一劍萬生緩緩地說道:“童顏未老人。”
一刀萬殺變了臉色:“那個魔頭?道友,你從來未曾有求於人,卻爲了區區一個女子,要降尊以求嗎?”
一劍萬生氣宇昂然,道:“我想童顏教學法第人也不敢過份刁難我。”…,
“如果他刁難你呢?”
一劍萬生一愣,回答不出來,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忍一忍就是了。”
一刀萬殺真的憤怒了,道:“反常!你太反常了!”
一劍萬生苦笑道:“人終歸是人,不管如何修行,總有不能割捨之物啊。道友,你爲了你的萬勝天冠,不惜危險,戰過萬場,你身上所留的刀劍掌氣,至少有三千多外,你體無完膚,九死一生,纔得到這頂代表至高榮譽的萬勝天冠。”
一刀萬殺“嘿”地一笑,也不無得意。
一劍萬生續道:“我還記得你得到萬勝天冠之後,過了半年,當時以鉤陣雙絕聞名西北的西域五鉤,向你討取萬勝天冠,而與你決鬥。你以一敵五,他們五人個個都是一方之霸,五人聯手,從未敗過。你與他們的決鬥,勝算渺茫,經過數日慘絕的激戰,你的肚腸都被勾出,你不但不肯就死,反而鬥志更盛,左手捧着腹傷,繼續奮戰,這場千古未有的戰爭,慘烈血腥,西域五鉤也因此膽寒,最後一一被你所殺。”
一刀萬殺聽到此,仰天大笑:“對!這場戰,打得痛快!是我畢生最痛快的一戰!”
一劍萬生道:“是什麼讓你不畏死、不怕犧牲一切?就是因爲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你的榮譽──萬勝天冠。唉!步你後塵,我也已經體會出你的心情。”
一刀萬殺本來聽得很高興,一聽到最後兩句,才明白道友爲何舊事重提。聽他如此一說,隱約知道了蕭竹盈在他心裡,原來竟是這麼重要。
一刀萬殺於心不忍,只好道:“道友,人與物不同,萬勝天冠沒有自己的想法,而人是活的,活的無法預料,我怕你會一場空……”
一劍萬生臉色倏地變白,道:“一刀萬殺,你看不起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爲何……還是,還是你認爲……”
一刀萬殺也不忍心再說,他總是覺得一劍萬生會大失所望,自己給他出主意,也是不希望一劍萬生難過。奇怪的是,他就是覺得蕭竹盈好像和葉小釵情投意合,而一劍萬生這樣用心計較,還是吉凶未卜。
一刀萬殺道:“我只是要提醒你:感情可遇不可求,你最好看開一點。”
一劍萬生悶悶地不說話,一刀萬殺又道:“道友,我只是以客觀的立場說說,不是要潑你冷水,我也樂見你擁有如花美眷,稱心如意啊。”
一劍萬生勉強一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吧!除了你,還有誰會是我的對手?”
一刀萬殺笑道:“擡舉,擡舉了!但願真的沒有人是你的對手。”
一劍萬生言歸正傳,道:“雨臺齊天塔這趟路,我是非去不可。蕭姑娘記憶恢復,一切就好辦了。”
“真的非與這個魔頭扯上關係不可嗎?”一刀萬殺道。
“蕭姑娘並非疾病,但她體質異於常人,又失憶失得離奇,這種異症,一般醫法是束手無策的。童顏未老人專習怪症,除了他,還有誰可治?”一劍萬生又道,“依我之見,武林中對童顏未老人的說法,未必是實,試問有多少人親眼見過他了?”
“但是他的武功邪門,這樣的人,會有多光明正大?”
“道友此言差矣,他位屬南楚,本是瘴厲之地,楚覡巫醫,古已有之,或許是我們不懂那兒的風俗,才覺得他邪門,這都是門戶之見。”…,
“哼,他的一羣徒子徒孫,盡幹些邪門歪道的事,不是見棄師門的敗壞子弟,就是弒師背祖的奸惡之人,這又怎麼說?總之萬萬不能與這種人爲伍!”
一劍萬生道:“這些人並非童顏未老人的徒弟,只是學了他的武功。再說,我們也不是要與他們爲伍,請童顏未老人以醫術救人,本身不是件壞事,道友你切莫迂腐不通。”
“用他的醫術救人,當然很好,但是你這樣便欠了他一份人情,萬一他跟你牽扯不清,你又如何?道友,這些後果你得想清楚。”
一劍萬生道:“我心意已決。道友,你不必與我一起冒這趟險,我一個人去就夠了。”
一刀萬殺怔了一會兒,長嘆了一聲:“你說這是什麼話?我既然與你同修,怎會讓你一人去面對童顏未老人?”
“童顏未老人名聲不好,我不能連累道友,落人物議。”
“省了吧!你我同榮同辱,你求童顏未老人,就等於我也求了。你被指點,我一個人清高,心裡也不痛快。”
一劍萬生感激地望着一刀萬殺,道:“道友,我欠了你的。”
一刀萬殺笑道:“應該是我欠了你罷!什麼時候動身?”
“越快越好,就明日吧!”
兩人計議已定,當天一劍萬生就預備來回幾日,蕭竹盈所需的藥量。但是又不放心自己與一刀萬殺不在,葉小釵會趁機接近蕭竹盈,左思右想,實在想把蕭竹盈一起帶去,但是雨臺齊天塔聲名狼籍,蕭竹盈不便接近,還是得讓她留在刀軒劍廬黃花居。
夜裡,一劍萬生與蕭竹盈在竹林間撫琴散心,一劍萬生說道:“蕭姑娘,我明日與一刀萬殺,要去拜訪一位名醫,或許你的記憶就能恢復了。”
蕭竹盈驚喜道:“真的?”
一劍萬生含笑道:“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有法子,但是他醫術比我高明,希望也大。”
“那……我就能知道我的身世了。”蕭竹盈又是高興,又是激動,道:“我總是在想:我的家人是誰?有哪些兄弟姐妹?如果能想起來,我就可以去找他們了!”
一劍萬生道:“蕭姑娘急着回家,難道是在此不快樂嗎?”
蕭竹盈一怔,想起那冷冷淡淡的葉小釵,登時心情又壞了,低嘆道:“不是的,但是,這裡總不是我的家……”
“在哪裡當然都不如在家好,蕭姑娘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也可以跟葉小釵說。”
蕭竹盈悻悻道:“我幹什麼跟葉小釵說?我纔不理他呢!”
“他得罪蕭姑娘了嗎?”一劍萬生故意問道。
“我討厭他,連聽都不想聽到他的名字!你不要多問……啊,前輩,對不起,我不是要頂撞你……”
一劍萬生微笑道:“不要緊,你是有病之身,心胸放寬一點,我與一刀萬殺來回要三天三夜,你別把葉小釵當一回事就好。”
蕭竹盈點了點頭,道:“前輩,你爲了我的病情,這樣費心……我真不知如何感謝你。”
一劍萬生心口一熱,道:“蕭姑娘不必說這麼見外的話,我是理所應爲的。”
蕭竹盈輕輕一笑,燦美如星,道:“但是我很謝謝你。”
一劍萬生滿心歡喜,只想大聲地說:爲了你,就算是上山下海,身敗名裂,我都願意!
《》是作者“巴哈姆特x”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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