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看到你妻子的墓碑了。她明明60年就已經去世了,怎麼會前段時間纔去世呢?”
這也是令李胤十分懷疑的地方。
那個叫芷汀的‘女’人的墓碑上明明白白地寫着生卒年,60年去世,但老王無論是做人還是做鬼,都說她是不久前纔去世的。一個月前去世的人,跟死了將近有五十多年的人,到底她該信哪一個?
“李小姐,我看你是‘弄’錯了吧,芷汀她明明一個月前纔去世的。她離開的時候,還抓着我的手,跟我說等我也要走的那天,一定會過來接我一起走的,好讓兩個人黃泉路上有個伴,李小姐你一定是‘弄’錯了吧。”
他一直堅稱自己的妻子是一個月前死的。
無論李胤說多少句質疑的話,他一句都聽不進去。到後來,她也懶得費嘴皮子了,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當年,我‘花’了大價錢買過來那隻貔貅,把她放在了家裡,她氣不過我,說我封建‘迷’信,還說我不顧家庭。確實,這也怪我,做事情從來不把握一個度。那會兒家裡明明都已經揭不開鍋了,但我爲了買那隻貔貅,讓這個家更是落敗得可怕,就只能靠芷汀每天東拼西湊找人借錢過日子。
後來,貔貅放在家裡,我們家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我跟芷汀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深,一直到後來某一天,我們兩個人大吵了一架,芷汀一氣之下,砸了貔貅,離開我回到了孃家。
我沒有回去找她,我知道以我那時候的樣子,根本沒有資格回去找她回來。我‘花’了兩天兩夜,把那隻貔貅給拼好了,每天給它上香。大概過了有兩個月吧,我的情況漸漸好了,芷汀自己也主動回來了。
人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我也知道這個,既然她肯主動回來了,那我也就該主動一點爭氣一點。也許是貔貅真的能轉運,我的畫不再是無人問津,來找我買畫的人雖然算不上多,但讓我們兩個夫‘婦’生活無憂倒也是可以的。一直到一個月前,她走了。她告訴我,她的時間到了,該走了。我讓她等我,她說好,她說她會等我。我一直在等着這一天的到來,可是,我找了她兩天了,一直都沒有找到她。”
他將自己跟芷汀之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李胤。
他們夫妻之間,有過短暫時間的分離。
李胤敏銳地抓到這點,皺眉,想了想,問他:“你買了貔貅,跟你妻子鬧了矛盾的那一年,是几几年?”
“60年。”
老王說着,想起從前的事情,嘆了一口氣。
“那在你房子裡放着的那些肖像畫,都是你的妻子?從二十歲到六十歲,你都是按照她的樣子畫下來的嗎?”
老王依舊是點點頭。
李胤咬‘脣’,心想,會不會老王眼前出現的那個芷汀,從頭到尾都是老王的一個臆想?
墓碑上的生卒年,應該不會作假。
會不會,是60年的時候,芷汀發生了什麼事情,死了,然後老王受到了刺‘激’,給自己虛構出了一個虛幻的芷汀的形象,當成她跟自己繼續生活了五六十年?!
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啊!
可這個東西,要怎麼說才比較適合?
“你真的不能先從珈藍的身體裡出來嗎?我現在面對着這麼一張臉,腦子都不會轉動了。”
她又提了這件事一遍。
可老王別看他年紀大了,看事情可清楚明白得很。他很堅決地拒絕了李胤提出來的要求,只是看着外頭的天‘色’,說道:“天快亮了。我想回到自己家裡,你要過來嗎?”
李胤:“……”
珈藍的身體在他的‘操’控下,她還有說不的權利嗎?
於是,大晚上的,兩個人在小旅館老闆奇怪的目光下,出‘門’了。
老王很怕光,一路上都是繞開路燈走的。
李胤跟在他身後,看着他用着珈藍的身體走在前面,心裡一直在想,如果直接打暈他,能不能讓這隻老鬼出去?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萬一本來就失憶了的人,被她這麼一打還被打傻了該怎麼辦?!
一人一鬼,一前一後,在黑暗之中前行。
路過以條小巷的時候,從小巷子裡忽然傳出了一聲貓叫。
眼角的餘光隱約有一抹白‘色’一閃而過。
李胤注意到了這個,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下那條小巷。
就在巷子兩邊的圍牆上,蹲着一個白衣服的男人,他的手裡拽着一隻黑貓的尾巴,正在學貓叫。
是天祿。
“看吧,我跟你說了,你還是會來找我的。”
他得意地衝李胤挑挑眉。
李胤直接送了一個白眼給他,“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是你突然又出現在我面前的,什麼時候成了我來找你了?神經病!”
她說着,理都沒理他,推着前面的老王就要帶他走。
他時不時地出現,肯定是想從她身上謀取什麼。反正她已經決定好了,等到這件事她獨自一人真的不能解決的時候,再來找這個男人。反正那會兒,已經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算吃虧了!
她心裡頭的想法是‘挺’好的,可她沒想到,老頭看到天祿,完全就是一副虔誠的模樣,衝着他就跪了下來。
哎喂!你跪就跪,可你現在借用的是珈藍的身子啊!
李胤連忙跑過去拉他起來,但他死活不起來,還一邊跪着,一邊給那個叫天祿的男人磕了好幾個響頭,磕得珈藍的腦‘門’上都出血了。
“你丫的有本事出去對着他跪啊!你現在用着別人的身體,你起碼也對你現在借用的這個身體客氣一點好嗎?!”
李胤都要氣瘋了。
反觀那個坐在牆頭的天祿,看到這一幕,嘴角咧開來一個很大的弧度,得意洋洋,笑得很開心。
“我可從沒想過這輩子居然還能看到珈藍跪我,這滋味,還真是好啊!多磕幾個頭啊,你多磕幾個,我就帶你去見你老婆!”
這件事,果然跟這隻臭貔貅有關!
老王一聽,磕頭磕得更用力了。
“大神啊求求你,求求你就讓我見到芷汀吧!我這就給您磕頭,這就給您磕頭!”
他說着,完全不拿珈藍的身體當回事。
李胤可算明白了爲什麼老王死的當天,他們在樓道里遇上珈藍會是那樣一臉戒備的模樣。丫的變成鬼了的人,哪裡還有人‘性’?!就算有,那也是少得可憐!更何況,珈藍和李胤對他來說,遠沒有一個芷汀重要。
李胤當下也不管什麼了,一把制住他的手將他整個人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然後擡頭看向那個坐在牆頭看熱鬧的男人。
“你想要提什麼條件,說吧!”
她也好奇,他費了這麼大心思,繞了這麼多圈子,到底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來。
天祿從牆上跳了下來,隨手鬆開了那隻黑貓的尾巴。那隻黑貓比他先落地,驚叫了一聲,飛快地躥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他穩穩地落地,沒有一點聲響,然後走到李胤的對面,低頭看了看被她壓制住的老頭,搖搖頭,裝作唏噓感慨的模樣,說道:“哎呀呀,這可是珈藍的身體啊,你怎麼捨得就這麼對他呢,他要是清醒了知道了該怎麼辦呢?你也真是不心疼。”
丫的你一個神經病能少說點話嗎?!
李胤白了他一眼,說:“有本事你讓他別磕頭了啊!他不磕頭了,我也就鬆開他了。你要開什麼條件,就我們兩個,把話說個清楚!”
“你不怕我提的條件是要你的命嗎?”
天祿那一張欠‘抽’的臉,是李胤見過的最欠‘抽’的,簡直比以前的珈藍扒皮還要更甚!
“你真想要,隨時都可以。”
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還是有點心虛的。
萬一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要自己的命的話,到底是帶着佔據珈藍身體的老王一起跑呢,還是自己一個人跑掉,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啊!
“夠魄力,怪不得珈藍會喜歡你,他現在也傻了,要不然你就跟了我吧,我帶着你吃香的喝辣的,都不用你受罪。怎麼樣,考慮一下唄?”
吊兒郎當,油嘴滑舌,神經病。
這三個,是李胤現在想到的最符合天祿的三個詞。
丫的這隻貔貅該不會是之前被老王摔過所以把腦子也給摔傻了吧?!
“有什麼目的你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好!”他看時間也不早了,低頭看了看一臉痛苦的老王,說道:“我聽說,珈藍把百鬼客棧‘交’給了你,我要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就是一顆東海的避水珠。怎麼樣,這個‘交’易是不是很划算呢?”
避水珠?
李胤皺眉,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可根本就沒有印象,一絲一毫的印象都沒有!
但現在這個時候,她不做出個決定來,也許這裡的事情永遠都解決不了!
這麼想着,她很果斷地點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
天祿見她答應了,嘴巴咧開得更大了。
李胤不知道,這顆避水珠,當年他也跟珈藍要過,可無論出多少的價錢拿什麼東西來換,這個人愣是不賣,而且還放了狠話,說是隻要他活着一天,這個東西就絕對不能賣給他。
看吧,現在不就啪啪啪打臉了嗎?
他得意地笑笑,對李胤說:“你不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帶上他,我們先回到他家再說。”
書哈哈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