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這個東西?”
莫尋看到李胤那樣的表情,問道。匕匕·奇·中·文·蛧·首·發
李胤搖搖頭,這種還不能確定的事情,還是不提爲妙。
“這個箱子是怎麼回事?”
她問莫尋,將那箱子的正面翻了上來,上頭有一個鎖釦。
“那盞燈就是從裡頭拿出來的。最近天氣反覆,前段時間前頭有座山塌方了,老牛正好經過,正好就撿着了這個東西,看那箱子上頭的花紋,怎麼着也該有些年頭了,於是就將這東西撿了回來。”
“塌方?沒那麼巧吧,我看是他炸的山吧!”李胤說着,手放在那個鎖釦上,微微用了下力,這鎖釦一下子就變形了。
是純金的鎖釦。
“可以打開嗎?”
她看着莫尋問道。
莫尋點點頭。這個箱子他之前就已經打開過一次了,裡頭並沒有什麼兇險的東西。
李胤很快就將那鎖釦拆了開來,打開箱子。箱子裡頭很空,裡頭靜靜地躺着兩張符紙,上頭畫着亂七八糟的符咒,她心想,如果珈藍在的話,對這種東西應該是十分上手的吧。
“老牛之前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說過,說他打開箱子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股氣從裡頭流了出來。他當時也沒在意,還跟我說那盞燈十分精美,光是這個盒子的年份就大概有百來年了,裡頭那盞燈起碼也得上百年。燈架子是用上好的水沉木做的,可以萬年不腐,但那燈面用的卻是絲絹,竟然也沒爛透。所以老牛這把東西當成了個寶貝,還跟我開了一個高價,非要我親自來這裡一趟看看貨色。於是,我就來了。”
“那這兩道符紙……”
“是貼在花燈上的。估計是以前的人爲了鎮住裡頭的東西,所以特意用符紙鎮住她,然後將其封在這口箱子裡的,但沒想到,老牛將那符紙給扯了下來。”
莫尋說着說着,突然住了嘴。
昏暗的地道里一下子一下子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是的,非常清楚!有李胤的,有莫尋的,還有,第三個人的。
莫尋給李胤使了個眼色。李胤接收到他的意思,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轉過了頭,李胤的手已經握着脖子上掛着的瓶子了。瓶子裡有珈藍的血,這種關頭,什麼都別管直接潑那鬼一臉血,肯定會比她在那裡做無用功要好得多吧?
哪知,李胤還沒有動作,那個多出來的呼吸聲卻先喊了一聲。
“李胤姐,是我。”
是阿珏。
李胤鬆了一口氣,看到他手裡的鬼鞭,確認了一番,問:“你一鬼還能喘氣?”
阿珏一臉茫然,問:“李胤姐,你說什麼喘氣啊?我不知道。”
莫尋問:“你在跟誰說話?”
不是阿珏,那那個多出來的呼吸聲,是誰的?
李胤心裡驚了驚,心不在焉地回答莫尋:“是珈藍的弟弟。”
“阿珏,你之前去哪裡了?怎麼我一回頭,你就不見了?”
“哦,我一進到這片林子裡就覺得怪怪的,有東西一直在引着我跟它過去,我就將計就計本來想着過去把那東西給解決了,但在林子裡轉悠了一圈,好像又什麼都沒有了。我怕是調虎離山,所以就馬上回來找你了。”
“這個林子很不對勁是吧?”
“嗯,很邪門,那東西的道行好像比我淺,但是戾氣卻不是她那個年份該有的。總之這裡就是怪怪的,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早點離開這裡比較好。”
上次他帶着鬼鞭卻還是吃了秋水一個虧以後,他的自信心就已經大打折扣了,現在就算碰上一個道行比他淺的人,他還是得小心翼翼的。
這鬼跟鬼比啊,有時候也是同樣的氣死鬼。
“我們打算現在走,你還可以嗎?”
李胤看了一眼莫尋。
莫尋卻蹦出了一個“不”字。
“你現在還不能出去,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安全了。”莫尋這麼說着,指了指箱子裡的那兩道黃符,“有這個東西在,外頭那個東西不敢進來的。等天亮吧,天一亮,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你能撐下去嗎?別到時候我要揹着一具屍體出去。”
李胤看了看他身上流出的血,說實話是真的怕他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放心吧,沒那麼容易死。”
話雖這麼說,莫尋還是下意識地又緊了緊自己手上纏着的繃帶。說是說沒這麼容易死,可不久前死了的老牛在死之前,肯定也是這麼想自己的。
保險起見,李胤也沒走。她看了看阿珏,對他說道:“阿珏,你要不先回去吧,看看珈藍回來沒,如果他回來了,你就讓他過來救救他女朋友。”
“不行,我哥說了,你要是出門了,我要時時刻刻都在你旁邊候着。如果就在我走了之後你出事的話,我哥會拿鬼鞭削了我的!”
阿珏一本正經地說道,並且,他毫不懷疑珈藍這句話裡頭的真實性。
氣氛有些沉默。
李胤盯着那箱子看了半天,想到了什麼,問阿珏,“對了,你是鬼,你也怕符紙嗎?能不能看一下這張符紙上頭寫的是什麼?”
“別拿得太近就好。符紙我也只是認識一部分。”阿珏說着說着,身子卻不由自主湊了過去,快要到那符紙跟前了才堪堪停住。研究了那麼一會兒,他指着那符紙最上頭的幾行字,說道:
“這東西不是道士用的驅邪的符紙,是用來鎮魂的。但是畫這道符的人在畫符的時候,畫錯了一點,這道符紙雖然能鎮壓住那個東西,卻也日積月累地給那東西招攬了無數的怨氣,讓它不斷吸收怨氣壯大。也不知道畫符的這個人是故意的還是學藝不精。”
這種符咒都是有針對性的,對那個被封在箱子裡的東西有用,對阿珏卻是半毛錢用都沒有。
“我說呢,怪不得那東西比我道行淺,這怨氣卻那麼重。這都是吸收了別人的怨氣才造成的結果,而且這符紙一旦被撕下來之後,能夠擋住那東西的威力也沒剩多少。只是因爲那東西被符紙鎮壓了那麼久,一時之間還沒能夠從它的威懾下醒悟過來。等它反應過來之後,這符紙也就沒有用了。”
阿珏說着,對着那符紙吹了一口氣。
那符紙從李胤的手上輕飄飄地落下,就這麼落在了盒子的地步,嵌在了盒子底部的那道縫裡。
李胤看了看那道符紙,拿着手電筒在箱子裡照了照,然後拿了把刀,伸進箱底,用力往上一撬,箱子底下的另一塊鐵板就這麼被撬了上來。
夾層裡頭放着一塊鴛鴦錦帕,還有兩段緊緊纏繞在一起的頭髮。
莫尋也湊了過來,只一眼,就看明白了。
“是冥婚。”
“冥婚?”
李胤愣了愣,冥婚這樣的事情,她聽過,甚至現在在某些偏遠山區還保持着這樣的風俗。成婚的雙方多是尚未婚配就不幸死亡的,家裡頭爲了想讓死者死後好過一點,會替死者找一個年紀相仿,八字合得來的伴侶,好讓他們陰間作伴。當然,也不排除有些沒人性一點的,會用活人來給死人作伴。
“這些東西都是冥婚要用的,只是我看那燈裡的東西怨氣這麼重,估摸着她也是被人硬逼着進行了婚配。做法的人怕她跑了,於是就用兩道符紙壓住了她,既可以不傷到那個與其婚配的人,也可以讓她乖乖地待在這箱子裡頭。”
莫尋說完,又回去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着,他也不想就這麼掛了。
李胤聽他說完,看着那兩段糾纏在一起的頭髮,眉心蹙了蹙。如夢要找的人,會不會真的是這花燈裡頭住着的東西?
那他們倆的事情,還真是好看了……
兩人一鬼待在地道里,足足待了一晚上。
外頭的天已經開始慢慢變亮了,阿珏趕在太陽升起來之前回了百鬼客棧,地道里頭就只剩下了李胤跟莫尋。
莫尋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後半夜的時候,他整個人冰冷得可怕,血液的流失讓他的體溫也隨之驟降。李胤把牀上所有的被褥都給他蓋上了,他也還是抖得嘴脣發白,一點人氣都沒有。
好不容易,終於捱到了天亮。莫尋已經陷入了昏睡狀態。李胤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息,她也就放心了。
幾乎是在李胤剛推了他一下的時候,他就醒了。
“天亮了?”
莫尋的聲音乾啞,聽起來就跟個老太太一樣。
李胤點點頭,問:“你還能走吧?”
莫尋點點頭,移開身上厚厚的被子,步履蹣跚地跟着李胤一前一後走出了地道。
太陽已經出來了。只要太陽一出來,夜間這林子裡的陰霾彷彿一下子就驅散了一樣。
李胤一出地道口,一眼就看到了那就立在地道入口的那盞花燈。看到它的第一眼,李胤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跟一個人對視。明明連個人的眼珠子都看不到,她卻覺得那盞花燈在看自己,用森然凌厲的目光。
她先上來,上來的時候順手拉了莫尋一把,莫尋出來的時候,自然也看到了這盞花燈。
“誒,這盞燈怎麼辦?”
“你拿走吧。”莫尋說着,一出來重見天日了,人也終於扛不住了。
他癱倒在地上,對着李胤最後說了一句“送我去醫院”,然後就倒地不起了。
李胤本着慈悲爲懷的心理,還是極爲好心地送他去了醫院,然後開車回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