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這麼久,她居然還能夢到跟以前一模一樣的一個夢,說是巧合,她自己都不太信。更何況,除了夢境以外,無論是之前那隻神獸眼睛裡的預言,還是白安西說的那些話,冥冥之中似乎都在喻示着一些什麼事。
這段時間,她跟珈藍待在一起,完全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所以,她真的最後會死在珈藍的手裡嗎?
李胤捂着自己一顆狂跳不停的心,垂下眼眸,就那麼靜靜地盯着地板上的某一處在那裡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接下去的幾天裡,李胤也沒有再夢到過類似的夢境了,一切相安無事,看起來倒是歲月靜好,一切得宜。
三天後,莫尋忽然給她發了一張單子,點名了要她去送貨。至於這貨要送到哪裡,也是神奇,這上頭標着的地址,居然是她之前去過的那個村子,那個,並不存在的村子。
“這張單子怎麼回事?”
李胤給莫尋打了個電話,看着那張單子上寫的那個村子的名字,眉頭擠成了一個“川”字。
“有個人交了一大筆錢,點名了讓你去幫他送一樣東西到單子上寫的這個地方。”
“頭,我們什麼時候幹起快遞小哥的工作了?”
李胤說完,就要掛電話。
莫尋那邊連忙說道:“你先別掛電話!我知道白秀是在那邊出的事,所以這樁生意只有你能做。況且,等東西送到了那邊,我可以拿到這個東西價值的一半的佣金。到時候分你一成,怎麼樣?”
“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對方讓我過去送貨,我難不成送給鬼嗎?”
而且,一半的佣金,那個人也是腦子有問題纔會開出這樣的條件吧?
可莫尋卻還真就點了點頭,說:“那人說,這個東西是要還給太陽王的,否則我們跟這件事有牽扯的人,這輩子都不過過得太平。”
“他要我送的,是什麼東西?”
“是白秀之前從那裡拿的東西。”
物歸原主,方能解其咒。
“那個讓你送還回去的人是誰?是原來那個買家嗎?”
“不是。也許是原來那個賣家後來又轉手也說不定。至於那人具體的名字,他要求保密,我是不能說的。”
李胤尚還在猶豫,看着那張單子上的地址,以及佣金。
“李胤,這東西你要是不送,也就沒人能送了,你總不希望除了白秀以外,還有其他人也眼巴巴地跑過去送死嗎?更何況,這件事也牽扯到了你,與其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上,還不如掌握到自己的手裡。”
“話說得好聽,既然要掌握在自己手裡,那你怎麼不去?”李胤反駁了一句,但心裡頭明白,這筆單子,她是一定要接的了。
“行了,這筆單子我接了。但是那個僱主,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嗎?”
“商業機密,無可奉告。你把地址發過來,我今天就派人把那東西給你送過去。”
莫尋說着,掛了電話。
李胤低頭看着手機,盯着那張單子,似乎盯着盯着,那個僱主的名字就會出現在上面一樣。
珈藍走過來,看到李胤這副呆愣愣的樣子,拍了她的腦袋一下,說:“怎麼了?”
李胤下意識地身子一縮,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之後,連忙搖搖頭,說:“沒什麼,又要出去一趟了而已。”
她說着,擡頭看珈藍,“我還要去趟之前去過的那個村子。”
“你還要回去那個鬼地方?回去做什麼?”
珈藍皺眉,不解地看向李胤。
“白秀之前拿了太陽王的金絲抹額,有人點了名要我送還回去,還說如果不還回去,跟這件事有關的人這輩子都會過得不安生。這是真的嗎?你不是說,太陽王已經復活離開了嗎?”
珈藍點點頭,但轉而又說道:“不過這物歸原主也是要的。太陽王這個人的法力比我高,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我到時候也許只能帶着你一起跑。”
李胤疑惑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移開,說,“既然這樣,那我就再到那邊去一趟好了。”
“去吧,我在家裡等你。”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你難道不怕你的女票被陳雙給殺了?或者給被人給拐賣了?”
“不會的,既然當初陳雙能放過你,就說明她不打算殺你。而且,我最近還有一些事情要忙,抽不開身。要不,我讓阿珏陪你過去?”
李胤搖頭:“不用了,我本來也就用不着人陪,只是平時,你都會跟我一起去的,我問一問而已。”
珈藍瞭然地點點頭,走進廚房做飯去了。
李胤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複雜。
那個金絲抹額下午就到了李胤的手中,李胤收拾了幾樣東西,訂了車票,就要趕往雲南。
珈藍在她出門前敲了敲她房間的門,走進來,給她塞了一道黃符還有一串珠子。
“這是平安符,關鍵時刻保平安的。還有這串天青,我從九陽那裡拿回來了,你戴着,有事了,起碼也能擋着那麼一點。”
李胤看他那樣子,笑了,“看你這樣子,我怎麼覺得我一去就回不來了啊?還有,你給我這兩樣東西,都還不如你的血有用,你不如給我一小瓶子你的血吧!”
她本意只是開玩笑,但沒想到,話音剛落,珈藍卻突然掏出了一個被子,滿滿一杯子紅色的液體。
“諾,你要的,給你。”
李胤完全被嚇到了,連忙拉過珈藍的手,撩開他的袖子。
他的手腕上綁着厚厚的好幾層紗布,那上頭,隱隱還有血跡滲出來。
“你這是在幹什麼啊?你瘋了吧你?!”
李胤瞪着珈藍,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傷口,“珈藍,你是不是腦袋被門擠了啊?!你這是做什麼啊?!”
“沒關係,這點小傷,過幾天就沒事了。”他說着,將手從李胤的手裡頭抽了出來,放下自己的衣袖,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摸了摸李胤的腦袋,說:“這次要不是因爲這件事情我實在抽不開身,我一定會陪你去的。太陽王走了,但他的威力還在,我給你這麼多血,只是想更保險一點。”
他說着,見李胤還是一臉傻了吧唧的模樣,勾了勾她的鼻子,說:“你還傻愣着幹什麼?不是要去趕車嗎?”
李胤鼻子有些發酸,想想連自己也覺得有些矯情了,也就收了那個杯子,轉身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指了指左邊,說:“那是什麼?”
珈藍下意識地往那邊看了一眼,而她就趁着這個時候,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然後將那一杯子的血放進包裡迅速離開客棧。
這滿滿一杯血,他是下了多大的狠手才能割出那麼深的傷口來?
李胤心裡頭發酸的同時,也在思考,珈藍到底是爲什麼,心裡頭對她有了一種負罪感。
是的,負罪感。就算他不說,她也可以感覺得出來。珈藍這個人,是在對她有所愧疚,纔會連續做出這麼多不可思議甚至有些荒誕的事情來。
可想了半天沒想出個結果來,她也就放棄了。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去那個村子的半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
熟人依舊是穿着那一件白色的衣服,站在人羣中格外扎眼。
這大白天的出現,還一臉“我盯上你了”的表情看着李胤,李胤想都沒想,直接掉頭走人。
但她一個人,哪能跟一隻神獸比腳力?
貔貅天祿的速度比她想象得還要更快,李胤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走過來的。
“李胤,好久不見。”
他說完,衝李胤特別友好地笑了笑,“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李胤愣了愣,繼而裝傻充愣,說:“什麼約定?我們認識嗎這位先生?”
“喲,這還跟我裝起傻來了?交出避水珠來,不然你今天就別想離開這裡。我看你這行色匆匆,風塵僕僕的樣子,是要趕路呢是吧?”
要說賤,珈藍還真比不過這隻貔貅。
李胤扯了扯嘴角,說:“這位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哦,我之前失憶過一次,會不會你是我失憶之前認識的啊?那真的是萬分不好意思了,我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她說完,還特別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忘了?那也沒事,雖然沒了記憶,可你人還在這裡啊。做人要誠實守信,你忘了我可沒忘,快點乖乖把那東西給我交出來,也省得我費嘴皮子你還心累。”
李胤一邊慨嘆這人怎麼跟自己一樣不要臉,一邊搖頭說道:“這位先生,要照你這麼說,我要是遇上一個失憶的人,我說我的全部身家都被他給騙了去,那我是不是可以得到他的全部身家啊?這種事情是要講求證據的,你沒有證據,就不能這麼隨便誣賴人!”
她說完,不着痕跡地瞄了兩眼周圍的環境,尋思着從哪個方向逃跑更方便也更容易一些。
天祿看她那死鴨子嘴硬的表現,抱着雙臂站在她對面就跟看猴戲一樣,說,“你演,你繼續演啊。”
反正,他也有時間跟她耗。
李胤就這麼跟他對峙着。但沒過一會兒,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亮,指着天祿身後說:“珈藍!你怎麼來了!”
“你別演了,我是不會相信的!”
但李胤壓根沒有管他,繼續說道:“他說那個什麼避水珠,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嗎?”
天祿怔忡了一下,看着李胤那表現,終歸是狐疑地,微微轉了轉頭。身後好像,還真有一個身影。
“先生,走開一下,我掃一下地。”
掃地的大爺聲音洪亮如鍾,聽得天祿心肝都顫了顫。
他猛地回頭,李胤這騙子早就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