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小姐,你包裡的手機響了。首發地址、反着念 ↘↙”
其中一個警察聽到手機鈴聲,走到李胤的身旁戳了戳她。
李胤回過神來,道了一聲謝,從包裡拿出手機來。上頭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李胤接起來,電話那頭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不是那個下套給她讓她過來的那個白安西,又能是誰?
“看來你還是‘挺’聰明的。”
白安西這麼說着,掀開被子從‘牀’上起來,走到窗戶邊。
他的目光放得很空很遠,似乎光是站在病房裡,就能看到李胤這邊的情況一樣。
李胤將‘花’放在秋玫的墓碑前,然後走遠了一點,壓低聲音質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讓她過來的同時還叫了警察,落笙的墳墓旁邊,偏偏還是秋玫的墓碑。這個男人有病,但也不用這麼把她當猴耍吧?他究竟還知道多少事情?!
“我只是想確認一番你的能力而已,至於這麼大反應嗎?放心吧,你再等兩三個小時,他們看不到人,自然會回去的。只不過,你就不打算問問那個秋玫的事情嗎?”
就如同周山是李胤心中不能觸碰的逆鱗一樣,秋玫也是如此。
李胤拿着手機,靜靜地立在原地,半晌不發一言。
“你問不出口?好,那我就在電話裡先告訴你一些。”
白安西話還沒說完,突然猛地咳嗽了一聲,那一下,似乎都要把嗓子也給咳出來了。就連在電話那頭心神恍惚的李胤,也被他這麼一咳給引回了注意力。
他的身體彷彿一夕之間垮掉了。
不過那一聲猛烈的咳嗽過後,他的聲音還是立馬就恢復了平素的淡然,對李胤說道:“落笙當初選墓地的時候,我就在場。當年落笙死得時候不甘心,她一直纏着我,雖然我看不見她,但我能感覺到她一直都環繞在我的身邊,所以,爲了壓制住她,我特意讓他們把她的墓地定在了這塊地方。”
按白安西的話來說,這塊地的‘陰’氣特別重。不是說‘陰’上加‘陰’就是更‘陰’,因爲有個詞兒叫做物極必反。用更加強烈的‘陰’氣,壓制住落笙的,那個‘陰’氣的主人跟他又沒有半分錢關係,自然也不會找他算什麼賬。將落笙的墓地安排在這裡,對白安西來說,顯然就是一勞永逸的事情。
不過他怎麼也想不到,落笙是再也沒能來到他的身邊了,可這個叫秋玫的‘女’人卻引起了他的興趣。
白安西可以看透人的命理,不代表他可以看到鬼的。
李胤聽着他在電話裡說的那一番話,轉頭看着照片上的那個‘女’人,說道:“你看到人的命理我信,可鬼的事情,似乎不是你能干涉的吧?”
“是,我是看不到鬼的命理,可是秋玫卻是一個活死人。”
白安西這麼說着,站在窗戶邊上,眼睛看向房間裡某個‘陰’暗處的小角落,似乎那裡就站着一個什麼人一樣。
“活死人?”
李胤聽到這個詞,聲音不免提高了一些。
那邊還站着的幾個便衣奇怪地往她這邊看了看,李胤抱歉地衝他們笑笑,轉過頭,壓低聲音,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只能看出來她是一個活死人,你想知道再多,我也是愛莫能助。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她一直都在找你,也因爲這個,我知道你的名字。周意,是吧?”
李胤愣在了原地。
周意這個名字都知道了,那他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那束玫瑰‘花’是秋玫想要的,你放到她的墳前就好。你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幫我把落笙的心臟埋在她的墓碑底下,然後回到昭安,到時候,我會把剩下的事情都告訴你。”
白安西說着,迅速掛了電話。
他強壓着喉嚨間的那股腥味兒已經很久了。電話剛掛斷,他整個人就支撐不住地倒在地上,攀着窗臺的手一直在顫抖。
果然,窺探了太多天機,就要付出同等甚至好幾倍的代價嗎?
他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按了另外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就被人接通了,那頭的人彷彿一早就知道他會打電話過來,沉‘吟’了一聲,說道:
“你現在後悔嗎?”
“呵,”白安西輕聲笑了出來,“現在後悔有什麼用?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到底是誰?就當是了卻我的一個心願,告訴我怎麼樣?”
電話那頭的人自然不會告訴他,“你既然能看到人的命理卻看不到我的,那你說我是什麼呢?”
“鬼知道。”白安西說着說着,竟然連自己也笑了。
他還真是說對了,珈藍的身份,還真的只有鬼知道。
而另外一邊,李胤走到秋玫的墓碑前,看着那照片上的‘女’人,就那麼呆愣愣地站在那裡站了半個多鐘頭,然後才離開了公墓。她在外頭的牆角里等了差不多有三個小時,那羣便衣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從墓園撤退。
李胤重新挖出那個瓶子,用包掩着,走到落笙的墓碑前。
墓碑上是一個扎着兩個馬尾辮的小姑娘。小姑娘很可愛,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
她快速將那個瓶子埋在她的墓碑下,臨走的時候,又走到隔壁的那個墓前站了一會兒。秋玫她,長得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母親的話,那在九幽裡的一切,就都是假的,沒什麼好懷戀的,對不對?
想起這個,她也是無奈地扯了扯嘴角,笑起來簡直比哭還難看。
明明都已經當成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了,偏偏這個時候又冒出來一個什麼活死人的母親,她也真是人生處處是艱辛。
如果可以,她寧願秋玫從來沒有出現過。
李胤很快就離開了墓地。而等她到達昭安的時候,天邊已經出現了紅霞。
燦爛的晚霞映紅了這一整片天空,李胤已經‘摸’準了這裡的地形,很快就找到了大‘門’走進去。
這一間瘋人院,這個點卻安靜得可怕。
之前她來到這裡,就算沒有人出現,也偶有幾句鳥鳴聲,或者是某間房裡頭傳來的囈語聲,可這次,她進來之後,這裡一點聲響都沒有,簡直就像是一座空宅。
李胤回頭想問問身後那個護工是怎麼回事,一回頭,發現那護工連個人影都沒了。
事情有蹊蹺。
她的目光看向那個高聳的城堡。此時正有一個穿着白‘色’病服的男人,坐在城堡的城牆上,雙‘腿’懸空。他看見李胤了,竟然還衝她招招手,揮動雙手的姿勢,竟好像隨時可能從上頭落下來的一張紙片。
那是李胤第一次意識到,白安西這個人,不僅是個神經病,還是個很瘦弱的神經病。
他簡直瘦得都要脫形了。要不是因爲李胤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能讀心這件事上,也不至於都到最後了才發現這一點。
她加快步伐趕過去,走到城牆下的時候,白安西還衝李胤招了招手,示意她上來。
李胤坐了電梯上去,白安西還是坐在原來那個位子,動都沒動。
她不敢過去,怕有危險,跟他保持一段距離,說道:“你坐在那裡幹什麼?難不成想乘涼?”
“你果然跟雁起很像。在珈藍的心中,雁起也是這麼一個人,能幹,有魄力,有自己的想法,永遠也不會因爲愛一個人就被他左右。所以說,怪不得他在雁起之後,還會喜歡上你這麼一個人。”
“你糊塗了吧?”
雁起只是落笙的另外一個名字而已。
李胤看着白安西被風吹鼓起來的病服,衣服被風吹得寬大無比,就像是一個白‘色’的燈籠一樣,發光發亮全靠中間那一支單薄的燭芯。而現在,那燭芯似乎很快就要燃燒殆盡了一般。
“我沒有糊塗,我比任何人都清醒。是你糊塗了。”
這句話,就跟瘋子一個勁兒地在那裡解釋,“我沒瘋,只是你瘋了”一樣。
李胤沒有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問他:“你不是說只要我幫你做好這件事情,就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嗎?那你現在可以說了。”
如果時間來得及,她還想趕在天黑之前回去。
“我現在不就是在告訴你了嗎?”白安西笑笑,笑容都有些寡淡。
“你幫了我這個大忙,我當然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他說着,指了指自己的心房,“人都有心,只不過,有些人的心從頭到尾都是一種顏‘色’的,有的,卻是一分爲二的。珈藍就是這樣的人。你以爲他爲什麼會幫落笙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丫頭嗎?那是因爲,落笙長得跟雁起很像。”
珈藍跟李胤說的事情,並不是全部。白安西是‘精’神錯‘亂’又殺了一次扮作雁起的落笙了,但是,那個叫做雁起的‘女’人,也並不是憑空捏造的。
在珈藍活了這麼久的歲月裡,真的出現過一個叫做雁起的‘女’孩,而她,也的的確確是被珈藍給害死的。
“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自己提防着點。珈藍他的心裡住着一個魔鬼。爲了壓制住這個魔鬼,他將自己的心一分爲二,他以爲這樣就可以一輩子相安無事了,但一切都是他想得太過美好了些。
有些事情既然發生過一次,就會發生第二次。他的心魔讓他殺了雁起,在那之後,殺了你也未必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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