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審戰俘,得到北海撻喇族主營地細節,師戰決定休整一天立即動身。夏季馬上就要過去,天一天天變涼。必須爭取時間,秋草黃之前最好拿下北海大營,確保兄弟們安全過冬。
北海這一帶西北邊是西西伯利亞平原,北海處於南北兩個大高原中間斷裂帶,北冰洋的寒流順着平原通道吹過來暢通無阻,降溫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
蒐集所有駝鹿,湊出一千騎兵,其它傷病的駝鹿全部宰殺。飽餐戰飯,隨後帶領兩千人順着魚腹河谷,沿着蠻兵來路,押解幾名蠻兵作爲嚮導,奔襲北海大營。
師戰帶着騎兵先行,步兵由黑風統領跟進。三日後,騎兵出現在東面距離北海撻喇大營二十里地的山水衝擊河谷裡。
順着河谷越過前方几座山嶺,就能從後邊攻擊撻喇大營。不過那裡是一段懸崖峭壁,人馬難行,最後還得從南邊繞出去,從那個大山口進攻,撻喇人大營的這個地勢的確選的很好,讓人偷襲都難。
河谷北面越過幾座高山是另一塊更大的草原,據德立族人說,那裡是他們世代生存的祖地,如今被撻喇族統治,佈置了八百蠻兵維持秩序,搜刮民財,看管着剩餘的分成十幾個小部落的六七千德立族人
等了一天,前方抵近偵查回報,敵軍大營有所準備,集結了三千人的騎兵大軍,在山口有十幾個騎兵隊遊動警戒。試着讓小股狼兵誘惑騎兵隊離開戰線,沒能成功,看來敵人確實認真了。
當晚黑風帶着步兵也沿着師戰留下的記號,風塵僕僕趕到,對這個偵察結果都不樂觀。對方人多鹿多,行動速度比己方快,武器也不必天狼軍差,而且本土作戰,有物資人員優勢。
天狼軍唯一的優勢就是對方並不瞭解天狼軍,這也是師戰敢於突襲的依仗。衆將官七嘴八舌討論半天也沒個準主意,力量對比懸殊,己方大部分還是隻有一次戰鬥經驗的新兵蛋子,一旦正面衝突,後果難料。
師戰沒有阻止他們爭論,最後沒有結果都看向他的時候,他很輕鬆地點點頭,問了句:“怕了嗎?”
“當然不怕,一羣垃圾而已!”衆人士氣很高。
師戰見狀穩穩躺在給他專門準備的虎皮墊子上,“再等等。”然後就不再言語,閉眼假寐。
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既然爭不出個結果,所有人離開中軍大帳,返回本部,整頓各自隊伍,等着大帥發佈命令。
第二天下午,有人跑過來向師戰彙報,隨即師戰召集全體軍頭開會,然後所有人返回駐地準備。
第三天凌晨,天光微明,山口巡邏警戒的撻喇族騎兵發現草叢中有野獸潛行,隨後一個九人騎兵隊遭到野狼攻擊,狼羣數量很大,那九個蠻兵僅僅抵抗幾分鐘就沒了聲息。
得到聲訊警報,大營方向衝出來大隊駝鹿騎兵,對着野狼展開報復性追擊。那些狼羣十分機敏,躲避追攆攻擊,跑向大營方向的草原深處。
失去警戒的山口,慢慢出現大羣人影,人影前方是握着弓箭的德立新兵,全都半蹲在草叢中,隱藏身體。
在他們後邊是數百騎着駝鹿的騎兵,再後邊是騎着戰馬的近衛軍,師戰就端坐馬上,凝神注視着前方。
隊伍趁着沒被發現,小心謹慎地向前突進。進入山口之後,滿眼綠草如茵,一望無垠。低矮綠色的灌木和五顏六色的山花相映成趣,無數條大大小小的溪流在草地上流淌,滋潤着這片肥美牧場。
遠處有牛羊散佈其間,悠閒自在,間或被狼羣驚嚇奔走散開,隨後等狼羣被趕走,很快又會聚在一起,低頭覓食。如果沒有戰爭,沒有壓迫,這裡的確是個人間天堂。
繼續前進一路沒有遇上蠻兵,大概都在驅趕追殺狼羣。已經有不少羊受到狼羣攻擊,倒地等死了。
被吵醒的大酋長蝸蝸很生氣,還以爲是有外族敵人襲擊,結果卻是幾匹狼,三千騎兵還對付不了一羣餓狼,實在大失顏面。
於是召集人馬,準備大規模捕殺狼羣,反正他們每年都有幾次集體狩獵活動,這一次也沒太當回事,就當是訓練了。
牛角號吹響,撻喇族各部集結,每個部落首領都要向大酋長報到,然後分派攻擊方向,最後圍殲敵軍或獵物。
這次也不例外,剛剛將各部分派下去,就見南邊遠處有人極速向這邊奔來,蝸蝸感覺可能出事了。
的確出事了,師戰領人悄悄深入草原,行進快十里,終於遇上一隊蠻族騎兵。對方發現天狼兵一開始還想衝一下,憑武力幹掉對手。跑近了才發現對方比自己人多,而且也有很多騎着駝鹿。
於是便有些賣弄,打算距離近些,使用弓箭遠攻,佔些便宜再走。沒成想沒等進入射程,一陣箭雨襲來,當時就扔下三十多具屍體,領頭的一看不好,趕緊扭頭往回跑,回大營報信。
沒一會兒這幫蠻兵就跑沒影了,草地上剩下十餘頭無主的駝鹿,沒心沒肺地低頭吃草。師戰讓部隊繼續前進,派人收攏那十幾頭駝鹿,加入騎兵隊伍。
再次行進兩公里,師戰命令所有人停步休息。偵察營被派出去哨探,剩餘一半狼兵跟着進入草原,潛伏等待召喚。
一個小時左右,遠方傳來轟隆聲,大地也跟着顫抖,這是大隊騎兵跑動的效果。師戰吩咐所有人戒備,弓上弦刀出鞘,等待蠻兵到來。
很快蝸蝸帶着三千騎兵出現在視野,距離五百米停下步伐。他也在仔細觀察對面的對手,旁邊有人提醒,這就是攆着他們跑了上千里路的那夥人。
蝸蝸看看對方只有不到一半騎兵,前面草叢中似乎還埋伏着一些人,放下緊張,作出判斷:“對方不堪一擊!”
於是蝸蝸下令,派出兩個五百人騎兵隊,從正面發動攻擊。結果不很理想,他沒看上眼的伏兵弓箭射程居然比他們的遠,直接給那倆騎兵隊重大殺傷。死了一小半,其他狼狽逃回。兩軍陣前又多了上百頭迷茫的駝鹿。
蝸蝸眼中閃現凌厲之色,喝罵衝擊將領無能,隨後命令全體準備,他打算一次性解決。兩千五百多騎兵站在一起,舞動手中長矛,嘴裡發出“喔喝!”的怪叫,就等着大酋長一聲令下,發動衝鋒。
可就在蝸蝸高舉長矛,準備揮動下令之時,就見對面陣營中出現點點火光,隨後火點迅速向兩邊蔓延。
再看對方陣營中前面人影閃動,那些弓箭兵都起身退後,躲在馬隊騎兵後側,手中仍然握着弓箭,隨時等待命令發射。
蝸蝸疑惑對方似乎想點燃草原大火,這不是瘋了嗎?草原大火一起誰他娘也跑不了啊,對方想跟自己同歸於盡?
沒等他想明白,對面陣營中突然傳來“哼哼!”的駝鹿粗苯的叫聲,然後就見一羣駝鹿瘋了一樣,低着頭向着蝸蝸這邊衝了過來。
有人眼尖,“那些鹿尾巴上着火了!”沒錯,這就是師戰想出來的火鹿陣,取材於哪不言自明。
發瘋的駝鹿一瞬間就衝進呆立的蠻軍陣中,駝鹿跑過的草地上,野草也被火苗點起熊熊烈火,隨着駝鹿的奔跑,火勢向前後極速蔓延。
那些駝鹿角上被天狼軍綁上尖利的木刺,撻喇騎兵躲閃不急,紛紛被挑落或撞擊落下,然後被大火燒着身上皮甲,一時間蠻軍大亂,四處躲避。
蝸蝸一看對方不顧生死地點起草原大火,恨恨地叫罵卻無計可施,想要全軍後退,可着火的駝鹿已經不管不顧地穿過他的陣營,跑進後面草原,到處都是火,往哪跑都沒路。
能當上大酋長自然不簡單,蝸蝸一狠心,命令混亂部隊向前方衝擊。前面已經燒過,很快火勢就會熄滅,而且敵人就在前邊,他這裡被燒,對方肯定也好不了,那就看誰更亂了。
於是蝸蝸急令各部衝鋒,帶頭揮舞長矛突擊,好不容易衝破煙霧,迎頭就是一陣又一陣的密集箭雨,蠻兵不斷成批倒下,蝸蝸瞪紅了眼珠子,只想趕緊殺到敵人面前,一矛捅死這些賤貨!
師戰在放出鹿羣后,就命人退後,後邊是他早就準備好的防火隔離帶。隔離帶上的青草都被割掉清除,中間是一條一米多寬的溪流,野火燒到這就很快熄滅。
站在溪流後邊,用沾水的麻布捂住口鼻,全軍毫髮無傷,他一直好整以暇地欣賞對方火燒連營。
看看蝸蝸衝過來,直接命令全軍弓箭伺候,三次急射之後,騎兵發動衝鋒。此時前方火苗已經熄滅,燒過的草地殘餘星星點點,燻黑的地面散發陣陣溼熱。
其實這時候不適合衝鋒,煙霧還沒散淨,馬匹雖然也蒙着溼麻布,但運動起來呼吸急促,還是會吸入灰塵,傷害馬的肺部。
但是蝸蝸已經帶着殘存的四五百人衝了過來,騎兵不運動起來就失去衝擊力,那就容易被對手衝散,成爲對方的羔羊。
師戰管不了那麼多,催動戰馬直取蝸蝸,所有騎兵也都跟在他左右,向着蠻兵衝鋒。兩夥騎兵碰撞在一起,隨後黑風引領步兵跟上,使用長矛捅刺駝鹿上的蠻兵。
草原生活的人都恨故意點火引起草原大火的人,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依靠。何況這場大火還燒死燒傷他大部分兵將,這讓蝸蝸怒氣沖天,跟師戰不要命一般打在一起。
這種對戰很難受,對手不顧生死,只管往你身上下狠手,那還得躲着別受重傷,還要找機會殺了對手,一開始師戰有些忙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