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門之隔,洞內和洞外便是兩重天地。
況且,這哪裡是山洞,分明是個密閉的巨型天坑!
而她和寧容左現在站着的位置,正是那光潔的坑壁上架設而出的棧道,很窄,很高,往下一望,膽小的褲子都得嚇尿了。
可就是這樣的高度,讓江淮兩人一覽了整個天坑的全貌,沒想到的是,這天坑除了最外圈的深水潭外,所有的地面全全鋪設的木製地板,光滑的能映出亮來,再者,這裡的房屋都是正方形的,一個緊挨着一個,呈‘回’字型排列,外面的大‘口’是教徒所居,裡面的小‘口’則是教首所居。
再往前,是和房屋用一條石橋連着的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此時正值清早,有很多穿着紅色大袍的教徒正在那裡盤腿坐着,閉眼輕誦,嘴裡盡是聽不懂的邊蠻語。
身後的黑衣人道:“走吧。”
江淮點了點頭,和寧容左順着那個螺旋形的棧道往下走,這一來,就是把整個天坑繞了一圈,須臾過了一刻鐘,才落步在那個廣場的邊緣。
守着那羣教徒誦經的黃衣人中的一位走了過來,和帶着他們下來的那個黑衣人嘟囔了幾句,隨即黑衣人離開了,他則道:“隨我來吧。”
江淮和寧容左對視一眼,掠過廣場上的所有人,隨意數數,怎麼也得有上千名百姓,這還只是真正入教的,外面憑空信奉的教徒,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隨着那個黃衣人過了石橋,到了那個回字形的一列屋子前,指了一個門閂上未鎖的木屋子,道:“你們今晚就睡在這兒,待會兒自會有人安排你們該做什麼。”
江淮點頭道謝,寧容左也在一旁急忙附和,旋即開了門,進去了。
這個木屋子也是正方形的,裡面並沒有牀榻什麼的,只有乾淨的兩牀地鋪和一張圓形木質矮桌,另置一個小炭盆,江淮累得不行,一屁股坐了下來,倒是寧容左左敲敲右敲敲的,片刻,道:“隔音還不錯。”
“你管那個幹什麼。”江淮癟癟嘴,終於尋個機會問道,“我問你,你怎麼來了?還……還穿成這樣。”說着,別過頭去,根本沒眼看。
寧容左回身,還轉了一圈,粉色的襦裙徐徐綻開,甚是漂亮,他挑眉道:“不是你讓我陪你來的嗎?你說你女扮男裝,我男扮女裝,咱家假扮兩口子,還叫我一定要穿粉色的衣服,你忘了?”
江淮被他說得一頭霧水,問道:“我什麼時候說……”說到一半,她猛地住了嘴,盯着寧容左那含着壞笑的眸子,恍然明白了。
怕是自己醉酒的時候……
她氣急敗壞的垂着腦袋,試圖從腦海裡打撈一些記憶上來,可這酒膏實在是太厲害了,別說是那晚的事,就連那晚前一晚的事好像都有些不記得了。
寧容左爲了證實了她的想法,索性把那天的來龍去脈統統完完全全,一處細節都沒出錯的告訴她,說到一些重要的地方,還自己添油加醋了許多。
江淮聽完,臉色慘白,你以爲她活着,其實她已經死了。
活了十九年,頭一次醉酒,才知道自己的酒品竟然比江歇年初的課業成績還差,雖然持續時間不長,但足以毀了自己一直以來建立的英明神武的形象。
寧容左也坐了下來,剛想再戲耍她幾句,門外有人輕敲,打開來,是方纔的那個黃衣人,他將飯菜和兩套紅色大袍並幾本書一齊遞了進來,囑咐道:“不要隨意出去,等安排。”
寧容左接過,捏着嗓子道了聲謝,旋即關上門,長呼了口氣,將這一大堆物件放在矮桌上,道:“真是太累嗓子了。”
江淮一臉嫌棄,先把那大紅衣服放到一邊,接着風捲殘雲的吃了備好的飯菜,最後纔拿起那一摞書本來,上面全都是邊蠻字,還有另一本對照的翻譯冊子,她一頁一頁的翻着,好半天,纔將上面的字翻譯過來,道:“岐疆異志錄?”
寧容左微挑眉:“這是什麼書啊?”
江淮又翻譯了幾句,實在是太費眼睛了,旋即仰躺在那地鋪上,輕聲道:“學這些有什麼用啊,主要是得找到機會,抓那個黨首才行。”
寧容左將矮桌搬到一邊,挨着她躺下,道:“對啊,咱們怎麼弄呢?”
江淮往旁邊挪了挪,寧容左也順勢挪了挪。
江淮瞥眼:“你幹什麼?”
寧容左一個側身摟住她,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呢喃道:“不是你說的嗎,兩口子是要在一起睡的嘛。”
“我什麼時候……”
得,江淮現在已經後悔的毫無還嘴之力了,誰知道自己醉酒之後都胡說了些什麼,現在當然是這隻死狐狸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她推開他的腦袋:“上一邊去,現在可是白天,別鬧。”
寧容左擡頭,眸光一亮:“怎麼?晚上就可以胡鬧了?”
江淮再次橫他一眼,撲棱一下起身,又開始拿起那本岐疆異志錄研究着,她一邊翻一邊道:“等晚上大家全都睡了的時候,我出去看看。”
寧容左扯了扯自己的裙襬,道:“還是我去吧。”
“得了吧,你一個老孃們個子這麼高,實在是太顯眼了。”江淮毫不猶豫的往他身上扎刀。
寧容左不屑的冷哼一聲,做作的捋了捋自己的長髮,道:“個子高是高,但我現在一個女人,臉好看就行唄。”
江淮聽他這話,合上岐疆異志錄,轉頭一瞬不眨的盯着他,盯了一會兒,又緩緩的轉過身去,打開書卷……
寧容左探頭過去,瞧見她雙頰上浮上的那一抹淺淡緋紅,道:“怎麼樣?我這女裝是不是也挺好看的,你看你臉都紅了。”
江淮抿脣:“那是人皮面具,紅不了。”
寧容左得寸進尺,又噘嘴過去,江淮厭棄的往後仰。
往前噘,往後仰……
就在那涼涼的薄脣將要碰到江淮的臉蛋時,外面再次傳來天殺的敲門聲。
“換上衣服,出來打坐。”
江淮忙應了一聲,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將那件大紅袍子披在身上,回身笑道:“我說娘子,走吧。”
寧容左氣惱的努努嘴,用尖細的聲音道:“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