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年夏日,百花齊綻,蟬鳴雀啼繞耳不絕。
信州江南的碧湖畔,有女兒家在清洗手帕,她們蹲在岸邊調皮的揚水,嗓子裡流出來的笑聲如清脆的鈴鐺般。
晌午巳時,暖陽當空,緊鄰碧湖的大安客棧裡來了一位翩然公子。
大堂裡,那店家瞧見寧修衣着不菲,趕緊親自過來相迎:“這位公子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咱家這裡什麼都有,先喝口水吧。”
寧修接過那清茶喝了,面色釋然:“勞煩您了,我想問一下,咱們這店裡來沒來過一位姑娘。”比了一下個頭,“大概這麼高,長得很漂亮,跟着一個侍女在身旁。”
店家想了想,一拍巴掌笑道:“公子說的是君兒姑娘吧。”
寧修眼中一亮:“對!”
店家說着,笑得有些靦腆:“不瞞公子說,那君兒姑娘可真是美若天人那,她都在這兒住了一年多了,看來是真喜歡這江南啊。”
寧修終於鬆了口氣,淡淡道:“可算找到這丫頭了。”
店家好信兒道:“敢問公子……是君兒姑娘的什麼人啊?”
寧修不假所思的說道:“我是君兒的未婚夫婿。”無奈輕笑,“我前些日子把她給惹惱了,這丫頭就跑出來了,讓我苦尋了好久。”
店家指着他笑道:“原來您就是十三公子啊,我常聽君兒姑娘身邊的慧珠提你。”想了想道,“她們兩個怕是在碧湖橋上散心呢,公子去看看吧。”
寧修謝過店家,轉身出去了。
……
此刻,碧湖岸那芭蕉葉最茂盛的一處,慧珠拉着花君,臉急得通紅:“郡主……郡主您快把足衣穿上,這……這太不像話了,您快點兒穿上。”
而花君穿着海棠粉的紗裙坐在岸邊,半拎裙子,露出光裸的雙足來,那白嫩的腳趾輕快的打着水,揚出來的水滴珍珠般,映出她清美的容顏。
“怎麼了?她們不也在這湖邊浣足嗎?哪兒來那麼多規矩。”
花君的雙臂在後面撐着,滿不在乎的笑道。
慧珠左看右看,見有巨大的芭蕉葉擋着,或是湖邊浣足很常見,並沒有人注意到花君,但她還是低頭勸阻道:“郡主,這可不合規矩啊,您可是恭月君主。”
“什麼恭月郡主。”
花君根本聽不進去,玩水玩的正盡興:“你休要管我,一起坐下來洗啊。”
慧珠哪裡肯,在原地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正想強行把自己的厚臉皮主子拽回客棧休息,卻見那湖岸的不遠處走過來一人。
溫潤如玉。
寧修見慧珠瞪大眼睛,驚的快要喊出來,趕緊伸手指比在脣瓣處,然後往後招了招手,那小丫頭也很快反應過來,偷笑着躲去一邊兒了。
而花君繼續用腳打水,輕閉上眼睛,聞着那清淡的花香,笑道:“慧珠,你還是下來和我一起吧,這水可舒服了。”
“堂堂郡主光足在湖畔打水,也太不合規矩了。”
身後傳來一人的輕笑。
“你怎麼這麼囉……”
說到一半,花君意識到是那個熟悉的男聲,遂猛的睜開雙眼,胸腔裡那顆沉寂了一年多的心猛地狂跳,一時緊張竟然連回頭都忘了。
幾秒後,左手邊有人也弓腿坐了下來,輕折一小片芭蕉葉在手裡:“怎麼?十三叔說話也不聽了?還不快把腳拿回來,着涼了可怎麼好。”
聽着寧修那溫柔的話音,花君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轉頭看着左手邊那人,清風瀟灑俊朗十分,和從前一模一樣,只是少了分別那日的絕情。
“還不快拿回來。”
寧修又輕笑着重複道。
花君強忍住淚水,哽咽着應了,把雙腳小心翼翼的縮了回來。
寧修熟練的接過她的雙腳,用自己的衣襬幫她輕柔擦拭着,拿下她可愛腳趾上粘着的葉子,淡然道:“冷不冷啊,雖是夏天,這湖畔的風也夠大的。”
花君賭氣,用腳狠狠的踹了他一下,穿上足衣和繡鞋,眼淚簌簌而落:“你……你還來找我做什麼。”伸手往外指,“做你的和尚去!”
說罷,她起身就往客棧的方向跑去。
店家見她哭着回來,看得是一頭霧水,而寧修緊隨其後進來,他忙給這人指了一下二樓的方向:“君兒姑娘怎的哭了,公子得憐香惜玉啊。”
寧修哭笑不得,趕緊上了二樓。
花君想要關門,卻見那人把手伸了過來,她嚇得趕緊停手,隨即對視上寧修那促狹的目光,氣的去牀邊坐着,兇萌兇萌的。
寧修順手關上門,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我不會再離開了。”
花君知道寧修當年是因爲自己喝了毒藥,被威脅着纔出了家,如今他跋山涉水來找自己,她心裡早就感動的一塌糊塗,聽到這句話,再不肯冷戰,轉身一把摟住寧修的腰身,埋頭過去哽咽道:“十三叔,君兒好想你。”
寧修摸了摸她的背,憐惜道:“別怕,十三叔再也不會走了。”輕輕的扳過她的肩膀,“只是……我知道你怨江淮,但當時……”
“我知道下毒的不是她。”
花君無奈道:“但我不走,太后不會放過她的。”繼而落淚,“只是……就算我走了又如何,她還是……再也回不來了。”
寧修抹去她的淚水,撫慰道:“她走了,咱們就要好好活着,不然如何對得起她。”
花君點了點頭,那人卻輕笑着,突然吻了過來。
大眼睛眨了眨,睫毛呼扇在那人臉上,她茫然推開面前的人:“十三叔?”
而寧修如今霸道,只以行動做答,按住她的肩膀倒在牀上,一年多的思念再也壓不住,情深至此,一路從額頭吻到下巴,順手解開她的衣領釦子。
花君被他的主動嚇了一跳,可羞赧至極卻沒有拒絕:“十三叔,你……慢些。”
寧修應聲,抵着她的額頭撲哧一笑:“慢些?我可還沒進去呢。”
花君臉上紅的快要滴血,嘟囔道:“你……登徒子。”
寧修笑個不停,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兒:“不胡鬧……那我來啦。”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