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妾身回來了,王爺,你好些了嗎?”晉西王妃聲聲急喚,正陽堂的門被推開,她放緩腳步,撩開紗帷匆匆而來。
雨姍一急,她是柴迅的姐姐,可現在他們卻……她恨不得立馬尋個縫隙躲起來,手足無措。柴迅將大手覆上她的柔荑:“別擔心……”
近了羅幃,晉西王妃觸電般的凝住,呆呆地看着裡面的男女。
柴迅掀開幃帳,穿上鞋冷冷地瞪了一眼王妃道:“不好好在別業呆着,回王府做甚?”
“王爺,妾實在不放心你的身子。”
“你是恨不得本王病死吧?”
王妃啞然,快走幾步近了羅幃:“姐姐,你瞧王爺他又欺負我。”
“雨姍比你還小一歲吧?”柴迅走近王妃,抓住她的手,神色俱厲:“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居然敢打掉本王的骨血。殺害皇嗣罪不可恕,你以爲自己還配做王妃麼?”
晉西王妃反而如釋重負,道:“既是如此,那就請王爺給妾一紙休書。”
柴迅聽罷,朗朗大笑起來。他現在算明白,她回來不是探他,而是向他討要休書,休書一拿,她就自由了。
“妾身明白,自打妾嫁給王爺的第一天開始,王爺心裡就從未有過妾。既是如此,王爺何不放妾離開。”
“你以爲離了這王府就可以自由了?”柴迅反問。
“妾身不下堂,王爺又如何給她名份?”王妃指着羅幃內正在整衣的雨姍,厲聲罵道:“亂!”
“你……”柴迅揚起手臂,想狠狠地給她一巴掌,雨姍急呼一聲:“迅兒!”
雨姍出了羅幃,徐徐移近:“倘若你是真聰明,就不會這麼做。若是換作我,寧遭冷遇也不會離開王府。”
“那是你想的,我可不會幹這種傻事。”王妃停頓一下,冷哼一
聲道:“不要以爲你們做的事旁人都不知道,現在整個晉地都傳遍了,你們倆一定不得好死。”就算要離開,她也要詛咒他們,這對男女害她守了多少活寡,而今他們竟又幹出大逆不道之事,她不要找死,更不要累及整個家族。“如若你們是聰明的,就儘早把休書給我。否則……”
柴迅很想將這個狂妄的女人教訓一頓,但雨姍在旁邊,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暴虐的一面。
雨姍道:“迅兒,給她吧。”
“姍兒……”
目光交錯,彼此已經猜透對方的心。
雨姍催促道:“寫休書給她,放她離開王府。”
王妃折身走到窗前,鋪開紙張,一邊硯墨一邊昂起頭來。兩分得意,三分不屑,還有兩分鄙視之色,纔不要陪着他們一起送死。
“劉氏,你嫁入王府已三載有餘,你我相處一場,我勸你再好好想想。”
雨姍似看破了什麼,可那是什麼,柴迅卻有些茫然。
“哼,我纔不要陪你們一起送死呢。”劉氏一把奪過柴迅手下的休書。
攜着陪嫁的兩名丫頭,劉氏頭也不回地離了正陽堂:“吉祥、如意,去,快把我們的東西收拾一下,馬上離開。”
柴迅不在乎有多少女人離開,他只在乎何雨姍一個人。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這話一點兒都不假,即便是劉氏也是如此。爲了自保,爲了不揹負上叛逆之名,居然狠心拿下自己的孩子。柴迅對這個一個無情的女人覺得很失望,當初怎麼就娶了如此無情的女人。
“劉氏還真是一心尋死!”
柴迅不解,疑惑地望着她。
“聽她說話的語氣,似對這王府的事知曉不少。你能放過她,大公子能嗎?恐怕不待她回到娘,就已香消玉殞了。”
柴迅心中一顫,沒想到雨姍早已經想到了她可能遭遇的一切:“姍兒是說她必死?”
“大公子行事我雖不曾見過,但城府頗深。若是劉府已被
他所收服,劉氏回到孃家只會遭受冷眼,這樣一來用不了多久她無去處又會迴轉。倘若劉氏不爲晉王府所用,劉府就大禍臨頭。”雨姍徐徐道破,神情中不免有些替劉氏擔心起來:“她實在不該選擇離開,選擇留下對她來說纔是唯一的路。”
柴迅恍然大悟:“笨女人!”
“是,她是很笨。大公子不也罵我笨。”
柴迅的大手覆上纖纖玉手,四目相對,她看到了他眼中蓄滿了火山噴發似的烈焰,溫柔的、熾烈的,更是纏綿的;而她的眼中,一如既往的平靜與聰慧。
柴迅眼前一亮:“你在給大哥面前演戲?”
“那是關切深、心神亂,哪裡還有理智。”雨姍笑着,“我和你必須攜手共同進退。”
這是怎樣的笑,雲淡風輕,風華絕代。
柴迅訥訥的凝視,被她的笑意所感染着。
不但有關懷備至,且又生死患難。人世間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他們之間的情義人間少有。他可爲她生,爲她死;她亦同然,塵世之中又有幾人能做到此。
“迅兒,我們之間要彼此坦承。”
“我要你不再獨自面對心事。”
兩手握得更緊了,他傳遞着手心的溫度,她則用明眸迴應,萬千言語皆蓄其間,她彷彿又看到了章誨,握住她手的是章誨,盈盈淺笑,奼若流霞,燦爛誘人……
柴迅笑:“從今往後,我對你不再有絲毫隱瞞。”
“彼此坦承、開心!”
雨姍說罷,依在柴迅的胸前。倘若這是章誨的懷抱,她會覺得幸福,可依在柴迅的懷中,她只感覺到踏實。儘管她知道風暴將來,卻沒有畏懼。
風暴?血腥?生死?
她彷彿看見劉氏一箭穿胸,死於非命,推開懷抱,道:“不行,我還是再勸勸她纔好。”
“姍兒。”柴迅握住她的纖手:“別再管她,這是她自己選的。”
“怎可以不管?好歹我們一起生活了三載有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