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王爺有請。”
雨姍隨婢女來到花廳,在偏廳靜靜等候,大廳上歌舞昇平,但見大廳上方坐着柴通,左右分別是柴違與柴迅。大廳兩側則是文武官員,皆攜女眷相伴身側,酒盞交錯,笑語聲聲。
柴通拊掌而拍,婢女道:“該姑娘了。”
雨姍與婢女目光交錯,彼此會意,她跳着舞步進入花廳中央。右足爲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六名美女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數條綵綢帶輕揚而出,廳中彷彿泛起彩色波浪,少女凌空飛至綵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袂飄飄,宛若凌波仙子。她時而輕盈如流雲,時而翩飛似穿花蝴蝶,時而靜若淨荷,動似閃電,或靜或動,或飛或輕皆如天人一般。樂聲漸緩,身子微微後傾,白色面紗斜拉,露出一張令三兄弟熟悉的面容。
柴迅如觸電一般,陡然起身。
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
雨姍並不看柴迅,收起舞姿,款款後退:“玉傾城恭賀吳王殿下福壽安康!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聲音……
如一涓潺潺流動的春泉,似微風拂過的玉玲瓏,雖無故作的嬌嗔,卻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魅力。
柴迅死死地盯着花廳中央的雨姍,自她翩然離去,他試了很多方法,不曾想他們的再度相遇竟是在這樣的地方。他依舊是豫王,而她卻已是名滿京城的樂坊藝伎。
是她,她是何雨姍,是他的妻。
這是她的報復,還是她絕決的離開他的身畔。
柴迅凝視着她,他知道她美,可沒想到離開他的她可以美成這樣,張揚得像天上的太陽,她美麗的光芒讓人無法忽視。
雨姍很快就留意到了柴迅身邊的美人,不是劉氏,不是許氏,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女子很年輕,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軟身半依在柴迅的胸前。
柴通身邊的側王妃笑語嫣然,“玉姑娘的舞姿果然一絕,不知姑娘能否摘下面
紗一睹真容。”
遲疑片刻,這麼多的人,她的確不能駁了吳王側妃的建議,緩緩擡臂,優雅地、不緊不慢地從取下紗綃。
三兄弟直視着她的面容。
柴違道:“真是奇了,玉姑娘竟與我三弟失散的王妃有七分相似。不過,她不是王妃,王妃沒有她這麼年輕,更沒有她這般豔麗……”
“殿下說得是,小女是青樓藝伎,怎敢與高貴的王妃相提並論。”雨姍一邊說着,一邊戴好面紗,微微欠身:“小女告退!”
雨姍正要退下,柴違奔了過來,一把就握住她的手臂,張臂一攬,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龐:“玉傾城,玉傾城,確實好名字,本王府裡還差一位玉夫人……”
雨姍巧然一笑,不緊不慌地推開柴違的大手,推攘之間帶着幾分冰冷,有拒人千里之意,卻又不駁了對方的顏面。“多謝殿下好意,玉姬今兒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辭!”
她快速退去,走了幾步,款款回眸,只一眼,彷彿整個花廳都因她而明亮起來。柴違不覺瞧得癡了,盈盈點頭,巧然一笑。
柴違呢喃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名妓,不冷不熱,不卑不亢、榮辱不驚……妙!美!心更癢啊!”笑着回座兒,冷不妨被身邊的何雨嫺在大腿上擰了一把。
柴違低語道:“你又犯老毛病了?”
何雨嫺道:“玉夫人是嗎?你怎麼忘了這吳王府裡還有一位玉夫人。”
柴違微微一愣,滿是愧色地抱拳道:“大哥,小弟先前口誤,萬莫怪罪。”
雨姍在吳王府裡驚鴻一舞之後,百花坊的生意越發火紅了。每日天黑,百花坊內賓客雲集,她的歌舞更賣到一支五百金。
穿藍色舞衣,憂鬱而神秘;白色,聖潔如仙子;紅色,驚豔而魅惑;紫色,活潑而成熟……她在屬於自己的舞臺上張揚的展顯着百變的自己,這一點是華俊教給她的。
柴違坐在舞臺下方的桌案上,高呼小叫,在她一曲舞罷時揚手拍掌。一襲紫綃飛撲
而來,輕易就繞在他的脖頸。
柴違派人打聽過,這就是玉傾城特有的方式,是幾乎所有花金點曲的人特有的方式。他一古腦兒爬上舞臺,迫不及待的用嘴就去親,雨姍卻先一步將他的嘴用手堵住,柴違常呆風月場,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隨勢抓住她的手就“啵——啵——”的親吻起來。
雨姍不輕不重地將他的手推開,道:“您也太急了,怎麼也得顧及自己的身份纔是。”
在她說話時,柴違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身:“玉姑娘,你就跟了本王吧。自上次吳王府一別,本王可是對你念念不忘。”
雨姍笑而不語,帶着三分羞澀,七分淡然,一個旋轉從柴違懷中掙扎出來。她不想回頭,可柴違是當今的魯王,是萬萬不能得罪得的。
上了樓梯,款款回眸,雖是一個看似自然的動作,可她卻習練了整整半年。
什麼高貴、什麼孤傲,什麼愛情……通通都見鬼去。
她要跳舞,她要熱烈的活着,她要男人的目光,更要自己體弱多病的兒子活下去。兒子是她如今生活的全部,爲了兒子她做什麼都可以。
柴違快速追上,還未上樓梯就被茶壺攔住:“請客官回到大廳。”
“叫媽媽,給我叫媽媽。”柴違厲聲高呼,揮動手臂。
百合道:“大爺叫我,有甚事?”
柴違道:“我要替她贖身,你開個價,要多少金銀?”
百合笑道:“大爺誤會了,玉姑娘乃是自由身。”
“啊——”柴違糊塗。
百合道:“玉姑娘不是我們坊裡的人,是投在我們坊裡賣藝。不光是她,我這坊裡投來賣藝的姑娘有七八個,就得問她們樂意否,她們若是願意了,媽媽我也無話可說。”
自由身,也就是說他想替她贖身還不成,可柴違心急如焚,而今非得不可。“說多少金銀,她才能陪本王一夜,讓她開價。”
百合道:“您稍等,待我問問她本人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