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那你想做什麼?”
雨姍用手託着腮幫:“我不想做皇后,我想出宮。”
“來人,給皇后準備馬桶。”
她說的是出宮,而非出恭。
雨姍知道他是故意的,心裡一急,罵道:“你還怎樣?我真的不想嘛?”
“再說不想。”柴迅幾近威脅,勾起她的下巴,吻熱烈的覆下……
門外,景天不肯離去,扒在門縫裡瞧:“不許欺負我娘,不許欺負我娘……”
“朕不欺負你娘,你從哪來的?”
景天還想看,被義安夫人強行拖走:“殿下,快隨安姥姥回宮吧。”
她何雨姍的生活從這一天開始改變了,一切變了模樣,可她一點也不覺得舒服。
八月十五辰時,皇宮一片熱鬧繁華,何雨姍被冊立爲後,舉國歡慶。人人都很高興,唯獨不高興的只有她,穿着華麗的鳳袍,戴着鳳冠,她總覺得身邊一雙雙的眼睛都灼烈如火,令她如坐鍼氈。
整個封后大典極爲隆重,坤正帝攜着他的手登上宮牆,接受萬民朝拜,如雲的人羣,振山的海呼,她卻只有寂寂落漠感。
坤正帝將嘴附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姍兒,這就是朕給你的禮物,讓你一起陪朕享受這萬丈榮光。”
雨姍淺笑着:“萬丈榮光,萬人中央,萬丈孤寒……”
坤正帝原本大喜,聽她這麼一說,有些生氣地道:“你……”不忍責怪半分,低聲道:“我們相互陪伴,就不會孤獨。姍兒,朕知道你不是爲了這個位置才做那麼多,你愛朕,你是普天之一唯一一個真正愛朕的人。”
目光相遇,他的熱情卻無法溫暖她冷寂的心。
他曾經年輕貌美的嬪妃們仰望着她的尊貴與榮華。
八月十八日,坤正帝立嫡長子柴景天爲儲君,賜太子 宮。
她住進了無數女人嚮往的棲鳳宮,看着滿屋亂轉的宮娥和太監,心裡更煩了。
腹部的傷口已經好了許多,她不知道何府怎樣?吳、魯王府的人又如何了?因爲傷口未痊癒,兩人相擁,四目相對,卻不曾有何交集。
碧菱再傳太醫,爲她重新換藥、包裹。
昏睡之前,她彷彿聽到了華俊的聲音,是他輕輕地嘆息。他說:你太過善良,這樣留在宮裡真不知是對還是錯。
是他救了她,已經是多少救了她,她已經記不得了。
雨姍不想睡,她想等,等着見華俊一面。
她半依在羅幃之中,不知過了多久,眼前黑影一晃,華俊見她未睡,正欲轉身離去,卻已被雨姍緊緊地抓住:“華大哥……”
她曾喚他:怪人、瘋子,後來是神醫,也曾喚他名字,如今是聲真切的“華大哥”。
華俊轉過身來,揭下臉上的蒙面:“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若是我再來晚來兩個時辰,你就保不住性命了。”
雨姍笑,“我知道你就在京城附近,你一定會救我的。太上皇的病漸入大安,謝謝您了。”
華俊爲她診脈完畢:“他本不是什麼重病,只是陽氣精絕才會如此,若是往後遠離女色,會多活幾年,倘若繼續,難熬過這個冬天。”
“華大哥爲什麼要躲我?”
華俊從懷裡掏出幾隻竹筒:“這瓶是給你的藥,一日兩粒,早、晚各一次;這瓶依舊是駐顏延身之藥,是我特意爲你配的……”
雨姍固執地道:“爲什麼躲我?”
他一定就藏身於宮廷某處,卻從不出現,每天給太上皇、爲她治病也只是躲於暗處。
“你瞭解自己的丈夫嗎?”
雨姍心中一沉,她不會在華俊面前說任何的假話:“十八歲以前的他,我自認了解,可如今真的不瞭解。”
華俊道:“我見過他爲你的瘋狂,他是真的爲你才做皇帝的。雨姍,這個時候,只有你才能勸得住他。”
“華大哥這話什麼意思?”
華俊轉身要走,又再度被雨姍拽住了衣角:“華大哥,幫我個忙。帶天兒走吧,這孩子讓我瞧了害怕。”
華俊苦笑,似想起了什麼:“你還是和他商議一下,三日之後,我會再來。我可不想得罪一個天下最強大的男人。”
“那你三日後,可一定要來。你是天兒的義父,
把他交給你,我放心。”
“好,三日後我再入宮。”
華俊說完,縱身一閃,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雨姍手握着只竹筒,這一輩子註定了欠他,其實做一對兄妹又何償不是最好。
剛躺下,正在半睡之中,傳來男女的對話聲,雨姍不由驚醒過來。
坤正帝問:“皇后今兒好些了嗎?”
碧菱似在替他寬衣,低聲道:“說來也奇怪,太醫們也不敢開藥,只是每日過來瞧瞧,皇后的傷竟一日好過一日了。”
“嗯。今兒沒人來煩她吧。”
“沒有,只是唸叨了幾回太子殿下。”
坤正帝上了鳳榻,輕輕柔柔地躺下,雨姍轉身,四目相對,他頗是驚詫:“你未睡着?”
“皇上,我在想一件事。”
“什麼?”
“太上皇和我的病都是神醫治好的,今兒我見到他了,他在躲我,說是不敢得罪你。”雨姍笑着,垂下眼簾:“我想要天兒跟他走,華大哥除了醫術無雙,文武兼備,更難得的是他是天兒的義父,天兒若是跟了他,一定會學到很多東西。迅兒,你說這樣可好?”
“不許叫朕迅兒,聽上去貌似朕是長不大的孩子。”
她心裡暗道:不許叫迅兒,他還整日叫她姍兒呢。
坤正帝在臉上親了一下,道:“不過你可以叫朕三郎。”
“你說讓天兒跟他走好不好?”
坤正帝合上雙目,半是思索半是說話:“你還是擔心朕身邊的那些個嬪妃,有兒子的想讓自己的兒子得封更多,沒兒子的千方百計生兒子,的確令人頭疼。若是朕不應你,你整日如坐鍼氈,可你偏又不願與那些個女人一樣,朕應你便是。”
“迅……三郎,我替天兒謝謝你。”
坤正帝將她摟入懷中,雖然他的女人不少,但唯有她可以枕在他的臂彎,就像天下所有平常的夫妻一樣:“但是朕只能允許他離開三年。天兒需要學習的地方很多。”
“三年也太短了,八年可好?”
“不行太長了!”
“那七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