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十幾年前,根本不用她做到如此地步,他必然已經將那軟綿綿的身子禁錮在懷裡不放開,抱起來扔到炕上恣意妄爲,若是初見面時,她若這樣,他早就繳械投降,跪倒在她的腳底下,甚至就是三天前,她若這樣,他也就忍不住了。
可是現在,卻終究是心有不忍。
剛纔屬下向他彙報,他知道了誰是羅六叔,也知道她中意了誰。
那個男人已經在街道上相看宅子了,她也是允了的。若是他再晚出現幾個月,怕是幾個孩子都已經叫那男人爹了。
她從來,從來就沒有中意過自己。
以前是,現在也是。
爲了曾經的童養媳的身份,爲了今日的富貴榮華,她總是在自己面前委屈她自己,忍着憋着,做出一副歡喜的樣子來。
以前的他不懂,只知道霸着佔着,摟着她,不肯讓她有一絲機會逃脫。後來在許多年的苦熬中,他一點點地想明白了。
原來他的杏花兒和他在一起時,其實是有那麼多苦楚。
怪不得她從來不喜歡自己。
她以前惦記着她的玉兒哥哥,現在惦記着那個一路照料她的捕頭羅六。
睜開眼睛時,他雙眸深暗,可是卻不動聲色地將那軟綿綿的身子扶正了,他握住她的肩膀,溫聲道:“杏花兒,其實……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我早答應了你的,該你的,絕不會少你,家裡的事,怎麼着都是任你做主,我其實也從來沒有納小的念頭,這些你儘管放心。”
這一句話,對於卯足了勁想誘蕭戰庭的蕭杏花來說,真是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
“鐵蛋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戰庭握着她的肩膀,深眸中彷彿帶着一絲瞭然。
“你——”
蕭杏花咬牙,睜大眼睛望着他,只覺得他彷彿早已把自己看得透徹。
他什麼都知道啊。
知道自己是爲了金銀,才扒着他不放,知道自己主動求歡,都是爲了那侯夫人的地位。
他早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卻不說破,如今自己豁出臉來求歡,他卻冷漠地拒絕了。
蕭杏花呆了片刻,終於有些狼狽地後退一步。
她舍下臉面來,他卻不要?
蕭戰庭看她一臉的失魂落魄,胸口泛疼,放柔了聲音道:“杏花,我只是不想勉強你,你想做的就做,不想做的,真得不必強着自己。我是你的鐵蛋哥哥,你要什麼,說一聲,我都給你拿來了,你不用——”
可是蕭杏花不想再聽下去了!
她知道那都是假惺惺的話!
蕭鐵蛋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了,他若是想要,是那種忍得住的人嗎?說直白點,天要下雨孃要嫁人蕭鐵蛋要幹,你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他如今說這假模假樣的話,根本就是不想要她,就是對她這個糟糠之妻沒興趣了!哪怕她腆着臉求他,他也不樂意了!
蕭杏花氣得胸脯一鼓一鼓的,臉上紅得賽晚霞。
她把牙根咬得生疼,最後卻是道:“行,行,這樣也行!”
蕭戰庭還待要說什麼,誰知道卻被蕭杏花直接往外推出去:“滾,滾,你給我滾,既沒什麼意思,那還來這裡做什麼,如今這福運居是老孃的了,和你沒幹繫了,你這千尊萬貴的侯爺另尋住處去吧!”
把他推出去後,她咣噹一聲把門關上:“永世千年,也別在進我這屋!你若踏上門檻兒,便讓那腳踝骨子折了去!”
之後還羞憤交加地衝外面呸了聲!
哼,當她以爲趴在那裡受痛啊,哪裡是尋常人能捱得住的苦!
不要正好!老孃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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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暗夜無聲,蕭杏花懷裡揣着一捧的銀票,窩在錦被裡罵蕭戰庭。待到把她所知道的罵人話兒全都招架了一遍,她也困了,摟着銀票歪在那裡睡着了。
夜裡都是夢,夢裡都是金山銀山,她坐在金山銀山上笑得合不攏嘴。
第二天,一覺醒來,孤影單隻,看看空蕩蕩的房間,她心中也曾泛起一絲悲涼,不過想想懷裡的銀票,又覺得滿心的知足。男人這玩意兒,總是不如銀票子踏實。
丫鬟們進來伺候她洗漱,她沒好氣地問起侯爺呢,丫鬟們卻說不知道。
她聽了,也就不在乎了,左右侯府大得很,又是他的地盤,他想找個地方歇息還不容易嗎?
誰知道一直到了晌午用膳時候,蕭戰庭還不出現,她一問柴大管家,這才知道,原來蕭戰庭昨日抵達京城,今日該是上朝的日子,散朝之後,想來應該是被留下御書房議事吧。
蕭杏花一聽,鬆了口氣,不看到那冤家更好,免得看到頭疼。
她左右無事,想起自己以後要管家,便拿來那賬冊名錄,讓柴大管家帶了幾個管事,一一給自己解說。
她不過些許認識幾個字而已,這賬本看起來就很吃力,不過好在連猜帶蒙,也好歹知道了個大概。
當看到一處宅院裡的奉養時,不由得奇怪起來:“這個茗萃園住得哪位?”
柴大管家忙上前道:“茗萃園如今住着侯爺的兩位妾室。”
妾室?
這兩個字進入蕭杏花腦中時,蕭杏花頓時一愣,想了半響,才反應過來。
是了,他權大勢大富貴滿堂,身邊怎麼可能沒個女人呢,是了,他必然是有妾室的啊,什麼時候困了累了乏了或者興致來了便扔到牀上壓過去痛快淋漓一番!
蕭杏花仔細問了這兩個妾室的身家來歷,這才知道,原來這兩個女子都是當今皇上賞賜下來的,是以蕭戰庭不好慢待,養在茗萃園裡。
蕭杏花想着這事兒,不免覺得事關重大,必須小心處置。要知道寶儀公主的事還沒解決呢,結果又來了這麼兩個妾室,而這些都是和皇帝老子有瓜葛的。
她沉吟片刻,便命人召喚來自己的兒子媳婦,並把那兩個妾室的事都說清楚了。
“宮裡賞賜下來的美人兒,那自然是了不得的。我聽聞皇宮選秀,便是再出挑的樣貌,進去都只是區區一個宮女罷了,既然皇上賜了公爹美人兒,怕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吧!”秀梅的爹是秀才,多少聽說過一些宮裡選秀的事兒。
“若是爹爹真得貪戀那美人兒,也怪不得——”夢巧兒話說到一般,沒敢說下去。
昨晚她其實來打探消息了,知道婆婆惱了,公爹出去睡了。這所謂的出去睡,是去哪裡睡呢?怕就是去那兩個妾室的茗萃園吧?
而婆婆爲什麼惱了,想必是沒能引着公公上牀,所以才羞惱成怒的吧?
“不管那妾室長得如何天仙,總不能越過娘去!”蕭千雲直截了當下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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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然這麼說,可是總得處置下這個妾室。娘,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呢?”蕭千堯遇到是最冷靜的一個。
“我想着,等下我命人把那兩個妾室叫過來。她們既知我來了,當過來給我敬茶請安纔是,結果如今屁都沒放一個,這就是不遵守規矩。既然不遵守規矩,管他是誰賜下來的,我必然可以罰,打板子不敢,跪一跪總是應該的!”
“對,娘說得對,就照着這個辦!”
如今的侯府自然是蕭杏花說了算,當下蕭杏花一聲令下,便有下面丫鬟趕緊去什麼茗萃園,將那兩個妾室請了過來。
蕭杏花知道這是蕭戰庭藏在府裡的好相貌女子,又是宮裡賜下來的,而自己不過是市井婦人,這自然是比不過,不想讓人小看了去,特意好一番打扮,又吩咐兒媳婦和女兒都站在一旁,擺出好大的一番架勢。
且說那兩個妾室,其實也都是一層層選□□要進宮當秀女的,一個出身小吏之家,一個出身富甲一方的鄉紳之家,相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
這二人既然是被家人送到宮中選秀,那自然是存了攀龍附鳳之心,又仗着自己有些相貌,總以爲能得天子寵愛,是以卯足了勁準備進宮爭寵,矢志打下一片天的。誰知道進了宮後熬了兩三年,也沒見天子兩面,便是見了,都是低着頭在那裡拜見,連擡頭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又何談去取得天子寵愛。這才知道,深宮大院,原本不是她們想得那麼簡單。
本來已經絕望,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怕這輩子青春年華都付與寂寞宮廷之中。誰知道忽然間,天大的好消息落下來,卻原來是天子獎賞那戰功赫赫的鎮國侯,要選幾個女子送過去。這兩個人都是上竄下蹦的,又容貌極好,各自塞了一些銀子,打通了關節,這才被送到了鎮國侯蕭戰庭府上。
聽說蕭戰庭年不過三十有四,生得相貌堂堂,身形魁梧,且家中並無女眷,這簡直是看到了沒人認領的大片沃土,這兩個人是一心要勾住蕭戰庭的心,以後生個一男半女,怎麼也該混個如夫人。
可惜的是天算不如人算,自從她們兩個來到這鎮國侯府,統共只見過蕭戰庭一面,看着他那強健的身形,想起他身後那滔天的權勢,真是眼饞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奈何蕭戰庭根本不看她們一眼。
轉眼間她們來到鎮國侯府已經是兩年有餘,要說日常用度倒是不曾被虧待了,可是蕭戰庭根本不碰她們,這讓她們兩個人真是急得熱鍋螞蟻,恨不得偷偷爬上蕭戰庭的牀纔好。
只是這要爬牀,也得見到人不是嗎?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再是個絕色也得看到男人才行啊!
偏生正煎熬着,又聽說天子賜婚蕭戰庭當了駙馬,這下子兩個人的心都要碎了。
正在那裡暗自想着該使個什麼手段爬上侯爺的牀呢,就一個天大的消息落下來。
說是如今侯爺又多出來一個鄉下來的夫人。
鄉下來的侯夫人?
而且這侯夫人還自帶兩個兒子兩個媳婦並一個姑娘?
這這這……
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面面相覷,傻了眼。
說好的無妻無子等着她們進來鋪牀暖被呢?
兩位美人兒愁腸百結,正暗自思忖呢,就聽說了侯夫人要見她們的消息。
這下子兩個人對視一眼,眼珠一轉,心中都各自有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