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暮颺道:“昨天晚上我一直守在這兒等報告,本來以爲你是一般的感冒發燒,卻沒想到……”他笑,將她摟在懷中,道:“這是上帝給我最好的禮物。夕媱,我們終於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們的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她喜極而泣,一遍遍重複着:“暮颺,我終於有你的孩子了!”
他拭去她眼角的淚滴,道:“以後你和孩子,纔是我的一切,纔是我最重要的。”他聲音中也帶上了濃濃的滿足感,道:“我一早就叫人開始籌備婚禮了,算算時間,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們應該正好在度蜜月。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就大擺筵席,要所有人都知道此時此刻,我有多滿足!”
葉夕媱撲哧一笑,道:“那麼久以後的事情,你急什麼。”
卓暮颺看着她依舊亮閃閃的眼眸,像是清泉那般清澈剔透,他不禁想,這樣美的瞳孔,孩子的眉眼一定像極了她。“我等了那麼多年了。你說我急不急?”
摸着自己的小腹,手勢都不自覺地變得格外輕柔,真怕傷到了那裡面一個軟弱嬌嫩的生命。任何新生的生命都讓人覺得格外聖潔,葉夕媱心裡溢滿了感動與驚喜,她擡起眼去看卓暮颺,柔聲道:“暮颺,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卓暮颺微笑着道。
葉夕媱頓了頓,只拿過卓暮颺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垂着眼瞼,不敢去看他,只是緩緩道:“你能不能……別再殺人了?就當是替我們的孩子積德好不好?”
卓暮颺的手一顫,他笑着摟緊了葉夕媱,只淡淡地說:“我還以爲,你說的事情和道上沒關係。”他捏捏葉夕媱的鼻子,淡淡地道:“這是兩回事,我有分寸。”
“可是……”
卓暮颺懶懶地翻身看着葉夕媱,道:“行啦。別老說這些事,小心嚇到了我們的孩子。”
自從有了孩子,葉夕媱覺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就被限制起來了。無論去哪兒無論幹什麼,卓暮颺都會盡量抽出時間來陪她看着她。如果實在是脫不開身的,葉夕媱的前前後後裡裡外外總會有很多人,有人專門負責她的安全,有人專門照顧她的飲食,有人專門陪她解悶。
不過也不怪卓暮颺這一次格外緊張,葉夕媱自己也有些擔心。醫生說過,上一次流產多少還是給身體帶來點損傷,這一次懷孕的過程可能比別人困難、煎熬一點。所以現在的葉夕媱,平底鞋出門,不去人流嘈雜的公共場所,就算是坐在車裡面在馬路上開着,前前後後都會跟着好幾輛車子,以防發生意外。而且她只要一回家,總有各式各樣的補品送上來。血燕、冬蟲夏草、鹿茸一應俱全,每天葉夕媱都吃得很飽很飽,早將身材這回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好幾天過去了,除了到奢侈品購物中心掃貨,或是流連於美容場所,葉夕媱也開始找點別的事情來做。從朋友那兒聽到消息,說是在一個度假山莊正在籌備一場慈善晚會,又打聽到這是卓暮颺名下一家公司掛名舉辦的。葉夕媱躍躍欲試,便叫上司機,想要過去看看。
雖然還處在籌備階段,但是因爲所受邀答應出席的賓客都大有來頭,這場慈善宴會的曝光度遠勝於其他。從早到晚總有記者或是其他的嘉賓到這兒來檢查進度,勘測環境,以至於這個偏僻而又寸土寸金的度假山莊這幾日總是擠滿了人,車輛更是幾乎堵塞了那條蜿蜒的山路。
阿力本要親自送葉夕媱過來,但在葉夕媱的強烈推辭下,只好告吹,只是安排了些人好好檢查着周邊環境,將記者都攔在山下不準靠近。當葉夕媱一
行人到了山腳的時候,就正好看見了一排車子緩緩開下來,像是一條長龍。
到了預定的酒店大堂,葉夕媱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了故人。
見到穆珺婷的那一刻,葉夕媱第一個感覺就是幸好卓暮颺沒在這兒。多年前匆匆一面後就一直沒再見過,這個女人卻一點都沒有老去。她和卓暮颺同歲,卓暮颺已經到了而立之年,而穆珺婷似乎正迎來人生中的第二春。氣質愈發高貴典雅,面貌更是大氣精美,像是古老的貴族,到處都透着精緻美,讓人沉醉。
後來才從卓暮颺那兒知道,原來穆珺婷正是這場宴會的組織者,晚會的流程都由她來定。
穆珺婷顯然沒有忘記葉夕媱這個人,一見到她,就笑着迎過來,道:“夕媱,暮颺前段時間還跟我說起你呢!沒想到我們竟然在這兒遇見了。剛剛暮颺已經跟我打過電話了,說你要過來,讓我幫忙照顧點。”
這樣的熱情讓葉夕媱有些不習慣,彷彿她們兩人是相識多年的閨中密友,可是實際上她們卻是多年的情敵。葉夕媱笑一笑,只說:“他最近一直神經緊張,不用管他。”
“你可以不管,我卻不能不管。”穆珺婷笑笑,看着葉夕媱雪白中透着紅潤的臉色,精緻的眉眼處處都有一股柔美的風情,同時又不失豔麗。每每提到卓暮颺,她眼波流轉,神態嬌媚,即便穆珺婷是個女人,看了都不禁被她的美麗折服。
氣氛有些尷尬,葉夕媱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只見到處裝扮一新,就道:“暮颺選你來做這個項目的負責人,真是選對了。”
“他做的決定從來都是對的,沒有失手過。”穆珺婷無所謂地笑笑,嘆了口氣,又道:“他選我做負責人,卻選了你做主角,這就是差別。”
聽她的語氣有些悲慼,葉夕媱就道:“我只是他一個人的主角而已。這世上誰都有可能成爲某一個人的主角。”
穆珺婷一笑,說:“你是他的主角,就等於是全世界的主角。主角從來就只有一個,其他的,都是配角。”
印象裡的穆珺婷從來都是自信風發、氣質動人的,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這幾年她也變了許多,再不是年輕的時候那個讓人側目的美貌女人。如今她說出來的話,字裡行間都有一種心酸,葉夕媱聽來,更多的是爲她嘆惋,而不是爲自己驕傲。
穆珺婷卻突然轉了話題,問道:“對了,你對慈善有興趣嗎?”
正愁沒事幹,葉夕媱一聽立馬來了興趣,她就問:“當然啦。我有什麼能夠幫得上忙的嗎?不過我沒做過策劃和公關,恐怕在組織這方面真幫不上你。難道你們要法律顧問嗎?”
“你可別說笑了。你能來,這就是最大的幫助了。你只要坐在這兒,等暮颺來了,捐個多少都不是問題。”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葉夕媱總覺得穆珺婷每一句話都別有深意,就像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打在她心上,聽着像是恭維,可是她卻只覺得可悲可嘆。或許這個女人比之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她和卓暮颺一樣,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一下就能抓住葉夕媱的痛腳。
葉夕媱沒有推辭,任她有多大的本事,也抵不過七年時光所裂開的鴻溝。如果她和卓暮颺連七年時光都能跨越,那她穆珺婷的幾句言語挑釁又算得了什麼。
回了家,和卓暮颺提起慈善宴會的事情。不出所料,他的確是不太贊成,只說:“你喜歡慈善也不一定非要自己親自動手,我可以開了支票你想給誰就給誰。你現在有孕,應該好好散心休息,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幹嘛?”
彼時葉夕媱正在
喝着血燕,那湯汁甜美滑膩,入口微熱,脣齒見還殘留着血燕味道的鮮美甜膩。她用勺子輕輕晃了晃湯,擡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卓暮颺,只問:“你是不想我累呢,還是不想我接近穆珺婷?”
卓暮颺聽了就一笑,道:“我這也不想那也不想。”說着他幾乎是不甘心,又道:“這些年裡我身邊又不是隻有一個穆珺婷,你怎麼老抓着她不放呢?害得我現在一聽到她的名字就頭疼,就怕你心裡不舒服。”
葉夕媱得寸進尺,不依不饒,又問:“你是怕我心裡不舒服呢,還是怕你的孩子身上不舒服?”
此話一出,卓暮颺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葉夕媱身旁,摟着她的腰,笑道:“葉大律師,我不是你的當事人也不是被告,用得着這麼對我麼?”
“別鬧,我在喝湯呢!”葉夕媱打開他開始在自己腰間遊離的雙手,推開他的肩膀,頓了頓,又道:“其實穆珺婷也沒什麼啊,你幹嘛這麼擔心我和她在一起。”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對你,我問心無愧。穆珺婷再怎麼圓滑,總也不能把黑說成白吧!”
葉夕媱大喜過望,道:“那你是答應我了?”
“我能不答應麼?”卓暮颺雙眉一挑,道:“現在我的心裡全是你,你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葉夕媱驚喜地跳了起來,一下子就撲到了卓暮颺的懷裡,雙手摟着他的脖子,在他額上印下深深的一吻,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卓暮颺忙一下子抱住她,就怕她撞到了肚子。他抱着葉夕媱轉了幾個圈,才鬆了一口氣,道:“誒,下次當心點,萬一我沒抱住怎麼辦?”
“你怎麼可能抱不住我?”葉夕媱將頭埋在卓暮颺的懷中,道:“我會用我身上最寶貴的東西打賭,因爲我知道這一次我不會輸。你一定會抱住我的。”
那一日葉夕媱剛剛走出了度假山莊,就見天色陰沉,烏雲大片大片地涌過來,像是無邊的夜色一般吞噬了前一刻還明亮蔚藍的天幕。從山頂上望下去,就見羣山的另一邊是無邊無際的大海,發怒了正咆哮,那一浪又一浪的波濤狠狠砸在岸邊的礁石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這樣的天氣,讓人沒來由的就感到害怕。
葉夕媱忙不迭地坐進車裡,說:“哪兒都不去了,先回家吧。”
果然,車子纔開了幾分鐘,瓢潑大雨就下了起來。那雨滴像是在黃鐘大呂上砸出來的渾厚音符,每一滴都有一種難言的力量在裡頭。車子的窗戶發出轟隆隆的響聲,好像下一秒就要崩裂了似的。葉夕媱躲在車裡,不知爲何只覺得不安。她不禁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老天卻偏偏要跟她開玩笑。這時候,車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竟然拋錨了,司機和小於幾乎都傻了眼。
早在上山的時候,葉夕媱因爲怕惹人注意,所以就讓後面跟着的一大串車子都停在了山腳下。山路崎嶇蜿蜒,估計要是現在通知他們開上來也要好一會兒。
車子已經開了好一會兒了,光憑步行是不可能再回到度假山莊裡去,更不可能下山。如今真是進退維谷,不知怎麼辦纔好。
即使是躲在車子裡,外面那狂風暴雨仍舊讓人覺得陣陣心驚。天色陰沉了下去,彷彿已經到了夜晚。深山裡的夜晚,荒無人煙,偏僻寂靜,更使人本能地就想要逃離。
突然間手機響了起來,葉夕媱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才漸漸平復了心情。她一看來電顯示,是穆珺婷打來的。接聽後,就聽見她問:“這麼大的雨,你們到了山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