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天下》,關掉連着頭盔的電腦,方便麪沒有了,兜裡有兩張銀行卡,一張是父母留給他的,一年前就再沒有錢打進裡面,幸虧之前幾年用得節約,剩了些錢,現在高中學費不用交,靠着方便麪也勉強過到了現在,上次取錢好象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現在裡面的餘額無限接近零。手一抖,卡沒入牆中,留下道細縫,走下樓,拿着辛葦給他的卡在不遠的提款機裡取了些錢,去附近超市裡買方便麪,一連走了好幾家,放方便麪的架子空空如也,總是緊跟後面緊盯他買東西的老闆娘望也懶得望他一眼,空手而歸的不只他一人,在最後一家的門口遇見了宋思魚》
“你也來補充方便麪?”他問方凌築。
“我買方便麪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方凌築道
宋思魚不好意思的笑笑,從厚厚的眼睛後可以看見黑黑的眼圈,熬夜學習累的。
“準備玩《天下》的乾糧?”方凌築又道。
“絕對不是!我怎麼會玩那種浪費時間的遊戲”對於好學生來說,與在他們認識中不好的東西是絕對要劃清界限的,宋思魚一臉的渴望和沮喪“明年高考了,怎麼能玩,問題是我爸玩,我媽通常是麻將桌上度過的,我不會做飯,結果就來這了”
“那去餐館解決?”方凌築道。
“你帶了錢麼?”宋思魚有點猶豫。
“帶了”方凌築拿出幾張一百的給他看了下,解決了宋思魚怕他蹭飯的顧慮,事實上他也從未蹭過別人的一絲一毫,兩人便走向了一家餐館。
那家餐館的老闆是兩人的鄰居,看見兩人進來,笑容滿面的跟宋思魚打招呼,在這片小區,宋思魚確實是一個名人,成績好就是名人,以前沒有改變,現在更加被人看重。方凌築也是名人,孤僻怪異又呆又癡的名人,許多人都告戒自家小孩不要跟他接近的,這老闆自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他的女兒叫丁寧,是方凌築兩人的同班同學,很聽話的一個孩子,跟兩人同窗多年,看見他們進來,自然主動過濾了方凌築的存在,一個勁的問宋思魚要吃什麼菜,丁寧長得還不錯,成績也不差。
“你吃什麼呢?”宋思魚大聲的問方凌築,他總適時的給人一種沒有因方凌築變傻就疏遠他的印象,那邊的父女倆一楞,纔想及自己的“顧客就是上帝這條守則”還沒有應用到方凌築的身上,忙換上些熱情順口問他,“他說了算”方凌築淡淡道。
不多時,兩人開始狼吞虎嚥的掃蕩,宋思魚的嘴抽空問他有沒有玩《天下》。
“有!”方凌築回答得很精簡,畢竟吃飯第一。
“你有買頭盔的錢?”宋思魚再次驚訝,第一次驚訝是方凌築拿出那幾張錢時,上半年方凌築吃方便麪花的錢可能還沒那麼多,至於學校吃飯的費用是莫晴風墊付的,他也知道方凌築父母再沒給他寄過錢來,這些錢哪來的?這次驚訝是因爲《天下》的遊戲頭盔好幾千一個,相當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了,他怎麼買得起?
“沒有”方凌築道:“別人送的”
“幾千塊的東西說送就送,誰啊?對你這麼好!”宋思魚好奇了,飯也顧不得吃,等着方凌築的回答,現在是下午四點多的樣子,餐館裡沒有別的客人,旁邊的父女倆也豎起了耳朵。
印象中,就宋思魚和莫晴風對他稍微理會一點,而且,都心知肚明的清楚只是做給別人看,或者求自己心安而已。
“總會有人對我好的”,方凌築自嘲的笑笑。
“《天下》好玩嗎?”宋思魚帶過了話題。
“還可以吧”方凌築淡淡的道。
之後的氣氛有些尷尬,從前那些特意的打鬧愈來愈無力應付這些註定的尷尬了。
再次進入遊戲,已是第一次進入遊戲後的第三天早晨,老頭的屋子一片狼籍,歐煉子躺在中央呼呼大睡,呼嚕聲讓桌上小半碗殘酒的皺紋皺得很深,魯樵端端正正的靠着牆角,柴刀掛回了他的腰間,斧頭握在手,方凌築剛一上線,他的眼睛就睜了開來,”早上好”方凌築對他道.
“早上好”魯樵道,不要以爲不喜歡說話的人聲音就小,他說的這三個字可以用聲如洪鐘來形容,直接後果是歐煉子跳了起來,一陣手舞足蹈後嚷道:“打雷了?下雨了?”這才張開眼來看見了兩人,望望門外。思索了一會才道:“雨停了?”。沒等方凌築兩人反應過來再嚷道:“老頭呢,怎麼不在屋子裡?起得這麼早,比我們還有精神?”
事實是老頭還在睡覺,躺在歐煉子帶來的那口銅缸裡,只有一絡白髮搭在缸沿,裡面已沒有一滴酒,百十來斤酒除了方凌築喝了幾碗外,竟全進了三人的肚子,“老頭,起牀!”歐煉子對着銅缸裡喊了一嗓子,聲音大不用說,再加上銅缸裡的迴音,應該夠老頭受的了,一顆鬚眉皆白的頭探出來,眼仍閉着,長約一尺的鬍子上掛着一絲亮晶晶的夢延只聽他迷迷糊糊的道:“喝酒喝到雞鳴五鼓,現在太陽才照我身上,叫,叫什麼叫?”另外兩人的目光倒是放到了方凌築的身上,有些質詢爲何打攪他們好夢的意味。
“第三天了!”方凌築哭笑不得。
老頭立時清醒了,爬出銅缸,沒好氣的對歐煉子道:“叫你少喝些不聽,百十斤酒全光了,一睡就是兩天一夜,我沒事,你們兩個豈不曠了一天工?”
魯樵在旁邊開口了:“三人中你喝得最多”。
老頭難得的紅了下老臉,馬上又白了,嘿嘿道:“人老咯,記得不太清楚了”。歐煉子聽見這話,便在旁怪聲怪氣的道:“人老就是好啊”
老頭當作沒聽見,轉頭對方凌築道:“前天光顧喝酒了,倒忘記爲你介紹我們村的各般人事了,來坐下,聽我一一道來”。
方凌築坐下了,歐魯兩人慌慌張張的跑進廚房裡。
“你們兩個怎麼跑了,纔跟你們講了八十多年,怎麼就聽膩煩了,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走路都毛毛躁躁的”。
“我們做飯,做飯”歐煉子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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