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蟄伏在綠葉裡的知了,這消息漸漸在這附近的村子裡流傳着。
周季啃着阿孃昨日摘的野果子,望着外面天氣突然的大變,氣溫依舊是高的讓周季額頭冒出汗來。
阿孃阿爹因爲這貌似快下暴雨的樣子,都急忙的趕了回來。
一旁的知了倒是不停的吵鬧着,對於這些,周季顯然已經把它們當作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恍惚間,豆大的雨滴啪嗒地,落在四周,看着聚集的烏雲,暴風雨的味道瀰漫在四周。
深呼吸着氣,偶爾透過來的微風,也總算是帶來了些許微涼的氣息。
這突然闖入的暴風雨,一下,到了半夜才停。
因爲這場雨,原本被掩藏在平靜下的村子,掀起了一場風暴。
沒過幾日,村子裡的人,交頭接耳的說着,周季一開始也並未注意,卻是在周季要去樑諾那時,被阿孃給喊住了。
是的,周季這才意識到,可能,樑諾她家又出事了。
看着門口彷彿多了許多的人,周伶無聊過來時,蹲坐在一旁說着“周季,村子有人,得了那種,會死的病。”
看周伶收起了那副囂張的氣息,唉,不得不說,周季有那麼點不習慣。
“周季,你怕不怕?”周伶捱了過來,問着。
周季看着這副模樣,忍不住的笑着,說“哎,難不成你怕了啊?”
周伶一聽,鼓起了嘴,原本蹲坐在門檻,也一下的站了起來。
回着“你,你,誰怕了。”
周季看周伶這麼突然的站了起來,被嚇了一跳,幸好,這妹子沒有動手,畢竟以前的惡習擺在那。
周季索性也跟着長了起來,回着“不怕,那我們去瞧瞧,敢不敢?”
周伶一下的,愣住,發覺後,又回着“誰不敢,去就去。”
出門前,周季還特意瞄了下,阿爹阿孃應該是裡屋休息去了,這才放心的跟着周伶一路走着。
爲了驗證心裡的想法,周季湊到周伶身邊,問了句“你知不知道,我們村裡,誰家出現過這,病?”
周伶瞥了一眼,回着“原來你還不知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村子裡的都說是樑諾她爹。”
這下可好,好的不靈,壞的偏偏就是湊得巧的趕上門來了。
一路上,安靜的不得了,就連平日總能幾家院子裡養着的小狗崽,都不叫喚了。
兩人停在樑諾家的木門前,周季也沒多想,直接推開了門。
院子裡有種種很濃的味道,刺鼻的很,周季連忙用手捂住了鼻口,踩着石頭往裡走着。
身邊的周伶這是縮在身後,周季原本也只是想嚇唬她一下而已。
還沒跨過門檻,就被周伶拉住,周季納悶的回頭,問着“怎麼?”
周伶,扯了扯衣袖,說着“我們就在這吧,阿孃說,不能進她家的屋子,會,,不好的。”
聽她這一說,周季也沒打打算勉強周伶,說“我就進去瞧瞧,要不你在這等我。”
奈何周伶這妹子力氣不能小看,周季沒能扯開她的手,反倒是,樑諾端着碗從裡屋出臺了。
驚訝的看着,走近,問“怎麼來了?”
周季看着樑諾那雙有些紅腫的眼,滿是疲憊,咽在喉嚨裡的話,也沒能問出來。
樑諾端着進了廚房,周季還沒跨進來,就聽到樑諾說着“阿季,就在院子裡先待着,好嗎?”
周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生生的停住了腳步,看着她將碗筷用水浸泡着,廚房裡被煙燻的屋頂漆黑的一片,一瞬間,周季覺得她,太安靜了。
她弄好後,出了廚房,站在院子裡,突然開口問“阿季,你說這院子裡的桃樹,還能不能看到它開花結果。”
周季,低垂着手,想去離她近一點,她卻又拉開了距離,一旁的周伶在背後小聲的說“周季,你別離得太近,阿孃說,這裡不乾淨,不能來這。”
周季沒有回周伶的話,看着離在自己身旁的樑諾,回着“會的,也許明年就能開花,就能吃到果子了。”
樑諾聽後,側過身,輕聲的說“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溫熱的風,略過她垂落的發,輕輕的搖晃,看着站在面前的樑諾,周季才意識到,她現在也纔是12歲左右的女孩而已。
周季低垂着頭,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而一旁的樑諾也許久都沒說話,周伶耐不住的拉扯了衣袖,周季瞥過頭,對周伶說“你先回去吧。”
周伶看着,有些害怕的看着四周,說“你,可別待久了。”
周季點頭,看着周伶離開了院子,回頭,她仍舊站在那原地,望着頭頂的桃樹,不言不語。
不記得站了多久,周季的腳有些麻,輕輕的擡起了腳。
樑諾側過身,說着“回去吧。”
周季,愣愣的看着,空洞的,腦袋沒有蹦出任何的語句,好用來安慰她。
“最近這段時間都不要來,知道嗎?阿季。”
周季,搖着頭,問着“阿諾,你,怎麼了?”
樑諾她輕輕的應着,卻沒有給出任何回答。
那下午的日光,周季分不清站了多久,只是看着樑諾站在那桃樹底下,樑諾靜靜的不說話,就連那糟雜的蟬鳴都聽不見了似的。
周季,想不出什麼詞來形容現在自己所看到的樑諾是怎樣的。
靜靜的,空蕩蕩的,就像是空靈的,無所繫,無所倚靠,而她爹就像是那繫着她身上的一根細繩,輕輕的讓她有所牽掛。
腦袋冒出這想法時,周季是恐慌的,因爲現在染了病,是她爹。
就連周季自己也是不懂自己怎麼了,明明都是二十出頭的人了,卻想着想着,不知覺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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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站在一旁的她,也被嚇到了。
觸及到她溫涼的手掌時,周季伸手拉扯住,下一秒,被她抱在了一起。
不斷滴落在耳旁的淚滴,迴響在耳邊的低聲得抽泣,這樣的聲音,周季知道,是她哭了。
周季記得那時在她阿孃離開時,她也是這樣輕輕的窩在肩頭,不像這般得隱忍,更多的像是承受不住肩上的重擔。
周季哽咽着,張開手抱緊着樑諾,蹭着她衣服,好一會,周季停息下來時,看她臉上還是溼潤着的。
伸着手,用衣袖幫她擦拭着,她閉着眼,挨着耳邊,靜靜的呼吸着,平息着。
她,輕輕的倚靠着,被她抱着的感覺,周季覺得很溫暖。
“回去吧。”樑諾她鬆開了手,伸手梳理了下週季,沾着淚水而粘在臉頰一側的頭髮,輕輕的說着。
周季,想不出怎麼說,只好,拽着她的衣袖,直直的看着她,看着她的衣裙邊被風吹的輕輕的搖晃着。
大概是周季沒有動,樑諾拉扯着手,往門邊走着,拉開了木門,側着頭,說“好了回去吧,阿季。”
周季,望着她身後得那桃樹,說着“阿諾,我和你下次一起看桃樹開花,好不好?”
她僵硬着手臂,握着周季的手掌,輕輕的放下,低垂着身子,手指輕輕的滑過眼角。
眼睛微微得眨了下,她,忽地湊近得,親了下剛纔她手停留得地方,回着“好,等下次,桃花開了,我們一起看。”
繞着巷子,周季一步步的走着,回頭時,她就停在門邊,靜靜得望着,雖然看不清她得表情,可週季隱約能感覺到,她,說的,也許只是安慰自己的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