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 阿季,沒了氣息,屋裡許久的沉寂着, 直到她阿孃哭的緩不過氣, 暈了過去。
次日便在祠堂辦理喪事, 樑諾就一直在她旁邊守着, 三四天的喪事, 樑諾就每晚入夜悄悄的進祠堂。
那幾天大雪下了很久很久,山路不好走,樑諾一路守在她的棺材, 深怕要是這些人一滑,這棺材要是掉下山, 光是想想樑諾心都害怕。
等到那些村民陸續散開, 樑諾望着她阿孃被她阿爹的扶着回去, 樑諾趕緊的走近,吹響手中的哨子。
牧琴就不遠處冒出頭來, 說着“還不快去挖。”
“是,小姐。”
樑諾看着牧琴的幾個手下挖着這墳土,擔憂的望着。
一旁的牧琴挽着小綾慢悠悠的走着,說“哎,你們都快點, 要是這棺材裡的人出了問題, 你們可賠不起, 是吧?樑姑娘。”
樑諾不語, 望着漸漸露出的棺材板, 好不容易撬開,樑諾扶起躺在裡邊的她, 臉色微微有些發紫。
嚇的樑諾握着藥的手,都有些顫抖,喂進她嘴裡,好在她還能吞下去。
背後的牧琴,說道“樑姑娘還是讓開些,先讓我手下把她給送進馬車,這天可是太冷了。”
樑諾側身,看着她被人扶着往上,不安心的在一旁看着,留下的兩人將那墳墓又給填好。
坐在馬車裡,整整走了好幾個時辰,直至到了一個非常隱蔽的山莊,這才停了下來。
她被安放在溫暖的裡屋,裡間裡來來往往的人倒着熱水,牧琴有些不舒服靠着小綾,說着
“讓她泡在藥湯裡,直到她醒了爲止,好了,這傢伙安排的事做完,我也夠累了。”
樑諾握着她冰涼的手,喊住牧琴,“可否借些人?”
“可以,反正這府裡就只安排五個丫鬟,你隨意。”
“多謝。”
不記得換了多少桶水,她的手心裡總算是有些溫熱。
可她卻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直到第二天中午,樑諾望着她好像嘴巴動了下,眼睛直盯着看,看了一會,樑諾都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
握着手裡的帕子,沾着熱水握着她的手,她手臂上那三顆佛珠泡在水裡,升起的水霧讓樑諾都有些看不清。
連同着自己手臂上戴着那串她送的鏈子,不由自主的又眼紅了起來。
“你,怎麼了?”
樑諾慌的擡頭,看她側靠着頭,有些難受歪着脖子,說
“哎呀,我的脖子,好痛啊!”
樑諾放下手裡的帕子,趕緊扶着她的頭,手輕揉着她的脖子,不移眼的望着她,說
“阿季別動,這樣揉,一會就會不痛了。”
“嗯。”
她彎着嘴角看着,伸手握着掉落在水裡衣袖,說着
“你的袖子被水沾溼了。”
“沒事。”
“我發現一件事情。”
“什麼事?”
“阿諾,我,我沒穿衣服。”
“沒事,我待,待會給你拿衣服。”
她臉頰卻還是一片緋紅的,樑諾拇指按着她的脖頸,問
“還,還痛嗎?”
她下意識的想搖頭,又趕緊的停了下來,說
“好像不怎麼疼了。”
“那,我去給你拿衣服。”
“好。”
樑諾鬆開手,離開裡間,小綾剛好進屋來,問
“周季她怎麼樣了?”
“沒事,她已經醒了。”
“那就好,我去告訴小姐。”
“對了,小綾姑娘,這裡好像沒有阿季的衣服,能否借些衣服給我。”
“好,我去找找,待會給你送來。”
等了一會,樑諾接着小綾遞來的衣服,進了裡間,才發覺她又靠着浴桶,睡着了。
放置好衣裳,樑諾輕聲喚着“阿季,阿季。”
她迷糊的伸手揉着眼,說着“你回來了,我好累,肚子好餓。”
“好,穿好衣服,我們就去吃飯。”
因爲她剛醒沒什麼力氣,基本上都是賴着樑諾,這衣服纔算是穿上,扶着她坐在牀上。
看她困的不行,便讓她睡會,樑諾去廚房給她弄着吃的來,沒想,等到樑諾端着飯菜進來時,她半趴着的睡着了。
樑諾放下手裡飯菜,猶豫着,不忍心又喊醒她,掀着被褥,幫她蓋好。
這飯菜讓人端了下去,先溫着,樑諾心想等她醒了再讓人端上來吧。
她這一睡,樑諾守在一旁也困的趴在一旁睡着了。
再醒來時,還是因爲手臂被壓的麻,樑諾望了望四周,才發現屋子裡都已經暗的有些看不清了。
摸索着點上油燈,出了裡屋,外頭的丫鬟,問道何時上飯菜。
樑諾這才意識到外頭已經是天黑了,端着丫鬟遞過來的飯菜,進了裡屋,剛把飯菜放在一旁,牀上她卻機智的醒了。
側着身子,說着“好香啊,我都快要餓死了。”
“還不快起來,不然飯菜都涼了。”
她伸着手,躺着,咧嘴笑着,說“要抱抱。”
彎下身子,手拖着她的後背,輕輕的環繞着抱着她,說着
“這樣可以了嗎?”
她歪着頭,賴着,不願拉開,說着“這樣好舒服。”
擔心她背後着涼,樑諾也不敢太縱容她,鬆開抱着她的手,稍微的拉開些距離,說着
“別鬧了,病纔剛好,來,吃飯。”
用被褥裹着,樑諾端着飯菜喂她,看得出來她大概是餓壞了,很快飯菜就被她吃完了。
“還要我再去給你乘一份嗎?”
“不要,我已經吃飽了。”
樑諾放下手裡的碗筷,倒着熱水給她,看她伸手捧着水杯,輕輕的吹着,小口的抿着。
“你怎麼不吃飯?”
“我,待會再吃。”
“哦。”
接過她遞來的水杯,問“要不要再睡會?”
“不用,只要躺下來好好休息就沒什麼事了。”
看着她臉色好像好了不少,樑諾懸着的心,這才安放了下來。
收拾着碗筷,樑諾起身“我出去一會,很快就回來。”
“恩,你去吃飯吧。”
她一邊說着,一邊裹着被褥笨拙的向一側的躺着。
樑諾出了屋子,把碗筷放在盆子,一旁丫鬟說着
“姑娘,這活還是我們來幹吧。”
樑諾搖頭,說“你們去打掃其它地方吧。”
“這,好吧。”
樑諾清洗乾淨碗筷,瞥着院子裡的丫鬟,想着,這屋子裡多了幾個人,真是有些不習慣。
樑諾自個煮了些白粥,最終也只是喝了小半碗。
回到屋裡時,她又睡着了,樑諾讓人去燒了些熱水,去裡間洗涑。
待到躺進被窩,她側着身子,窩在自己肩上時,樑諾這幾天幾夜不曾安心合上的眼,也總算是可以休息了。
不記得睡了多久,樑諾只隱隱約約的聽見她在耳旁喊着
阿諾,醒醒,你怎麼還不醒醒?
樑諾很想回話,可嗓子好燙,腦袋就像是被火在燒着,難受讓人想吐。
她的聲音時而很近,時而模糊的讓樑諾都以爲這只是個錯覺。
最後陷入一片黑暗裡。
再醒來時,樑諾是被刺眼的光給弄醒的,伸手想去擋些光,卻發現,手心被她壓在臉頰下。
估計這會是拿不出來,樑諾側着頭,望着她睡的正熟,拇指輕輕的劃過她的臉頰,她突地皺眉,迷迷糊糊的擡頭,望着,又湊近看,這才聽她開口說
“你,可醒了,都兩天沒見你動過,嚇死我了。”
她坐在牀邊,捂着剛纔一直被壓的手,一邊說着
“你都不知道,我都差點被你嚇死了,那天你半夜發燒,本來我都睡熟了結果被窩裡太熱了,我就熱醒了,然後就發現你生病了。”
“你想想,大半夜,我趕緊叫人去找大夫,結果這住的地方太偏僻,沒想天都亮了,人才來,我還想着要是你腦袋燒壞了,該怎麼辦?”
樑諾挽起嘴角,捏着她握着自己的手,說“別擔心了,這不是醒了嗎?”
“要說擔心,那幾日阿季生病,那真是自己也要隨些阿季一起去了纔好。”
她愣愣的看着,隨後,側躺在一旁,臉頰貼近着脖頸,細聲的說着
“不要,你不要和我一起去了,死可是一點都不好受。”
“你放心,我還想要和你一起過日子呢,雖然,我不聰明,也沒錢,可是,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這次,只要成功了,我們以後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塊。而且,沒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呢,我還想要再和你一起過年,我不想讓阿諾你一個人。”
聽着她聲音越說越小,可樑諾抑制不住的心跳的飛快。
“阿季”
“嗯。”她聲音悶悶的,大概是哭了吧。
“我給你縫製了件新娘子穿的衣裳,阿季穿起來一定很漂亮。”
她忽地擡頭,眼睛上果然沾了些淚水,溼潤潤的,說着
“阿諾,我有事,跟你,說。”
她這吞吞吐吐的樣子,倒讓樑諾有些猜不透,便說着
“何事?”
她卻手捂着一角被褥,糾結萬分,猶豫了好一陣子,這才聽她開口說着
“我,我們結婚吧?”
“阿季,結婚?是什麼意思?”樑諾困惑的說着。
她恍然大悟般的搖頭,抱着被子,捂着通紅的臉,懊惱的不願說話。
樑諾伸手攬着她,臉頰貼近着,問着“阿季,怎麼了?”
“剛剛纔,說錯了,我說的是,是,我們成親吧?”
樑諾卻簌地一下沒緩過神來,回望着她通紅的臉頰,手拿下她掩着臉的被褥,說
“阿季,真的想,和我,成親嗎?”
“恩。”
“那,我需要時間,來,準備準備。”
“好。”她眨着眼睛,俏皮的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