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淡辯道:“我只是記不起以前的事。我當然知道她還只是個孩子。要是我以前做過這般缺德的事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李哲捂着不斷劇烈疼痛的腦袋自責。
巖坡村是四川較落後的一個經典村落,十五六歲女孩嫁人並不新鮮,但十歲左右大小顯然不可能。
李哲失憶後變了一個人,變得和身邊的人更容易溝通。這只是可以待見的微小變化。
李哲和素素在巖坡村待了三個月零十四天,歷經整個春天更替的過程。期間和巖坡的村民往來也算熟絡。李哲和素素的生活融洽愉悅,這顯然也是素素期待已久的結果,沒有比這更令素素心花怒放的了。但李哲更覺得該想起過去,更好奇自己如何和一個小女孩成了夫妻。於是每個晚上都碾轉反側忍着腦袋刺疼往回想,夜夜不能安睡。白天茶餘飯後更是試圖尋找安靜環境理清思緒。
終於,在大自然的幽靜輔助下李哲逐漸想起和關茹認識的地方,想起母親周氏的模樣,想起泰國華裔殺手祝蓮月的面孔,想起若隱若現模糊不清的素素和杜燕林林總總,碎裂的片段記憶涌現,腦袋有如攪和一起的垃圾桶。
李哲苦坐竹林,忍着腦袋的強烈抗議,努力拼湊零星的記憶碎片。該死的回憶清晰地浮現,以周穆的慘死告終。李哲忍着腦袋的劇烈疼痛心裡一番默哀。原來,素素並不是他的妻子,李哲臉上漏出諷嘲笑意。回到村莊又不忍對素素苛責。疑惑救命恩人是誰,大恩來不及當面言謝,帶着素素留下字條離去。
到了重慶,李哲本想取些錢繼續跑路,可發現銀行卡存款已被全部凍結,這與放走葉夙有些關係,至少葉夙透露了一些信息,警察因此得到蛛絲馬跡。
身上盤纏已所剩無幾。更確定警方已證據在手,名正言順發布逮捕通告。李哲無奈只好又帶着素素喬裝打扮離開重慶回到故鄉廣西班離。再次回到故鄉卻還是兩手空空,李哲不在意鄉親父老的目光和唾沫,但還是躲避不了聽了碎語暗自一番失落。爲了繼續生活,李哲重新格式素素和自己的筆記本賣掉,除了小額生活支出在鄉下也沒辦法鋪張浪費,剩下的李哲除了打算充值話費外還想留些應急。
“李哲,你應該告訴我你已經記起不少東西。難道這裡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李哲說:“嗯。現在想起來過去一切人事就像做了一場惡夢,現在才醒來。也像是連帶前世經歷一個異常破碎的故事,故事裡有風有雨,風雨過後有的只是平淡的結局。你也覺得難得這般平靜吧?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木一人都讓我的心前所未有的爽朗。”
“回到原點不是很好嗎?以前顧不及的現在又可以重新找回來了。我只知道我喜歡有山有水的地方。沒那麼多強愁,也發不出悽美的感慨。”
李哲聽罷一驚,感慨道:“素素真的長大了。”
“你現在才覺得呀?做你老婆總要和你有些共同語言的嘛!”
“我是說你真的長大了,是該待在學校了!素素就像是我的女兒,現在是,過去是,未來也是。說不定前世是,今生是,來生也是。”
素素嬌小的腦袋還是沒那麼複雜,不知道李哲話中話。
在廣西班離,破舊的土坯房子已不止青苔瘋長,喬木的落葉都已能鑽過瓦片間的罅隙填滿爐竈。真是無限淒涼。
李哲打探姐姐李豔去處,如何讓老家如此不堪,詢問得知李豔已隨夫君郭姓舉家搬遷到河北,都以爲李哲早已經成了“失蹤人口”。
李哲不堪眼前悽荒,同素素與鄰村壯族同胞處買來大米,摘了不少野菜,忍睡幾個晚上。
夜晚每入睡後常感春意逼人,涼風習習,讓人想起那句大話:天爲被,地爲牀。好在屋漏不逢雨。李哲耐不住家徒四壁這般風景,白天忙裡忙外急着修繕房屋破漏處。不過些時日,突感生計困境,心境乏味。李哲又產生攜素素轉下廣東的念頭。心中自有一番重回故事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