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用過飯沒?我可以下廚做點吃的。”甘麗說。
李哲倒是很想知道甘麗是怎麼下廚的,但是又好奇甘麗爲什麼對一個陌生人如此款待。就不怕壞人趁虛而入?雖說房間裡實在沒什麼值錢的,但甘麗長得也算貌美,萬一遇到劫色渣滓獸類豈不遭殃?於是開口就說:“你就這樣開門讓一個你不認識的人進來坐着,然後問他吃不吃飯?”
“原來先生會說話的,我還以爲……。”甘麗笑的時候很迷人。兩個酒窩雖然在這個年齡段的女人臉上很難見到,但是確實在甘麗臉上出現。
“你就不怕我是壞人嗎?你居然知道我是男的?”
“我的直覺很準的。我想先生也不是什麼壞人吧,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給我那麼多錢呢?不過我倒是挺想知道先生這樣做的用意。”
“我只是覺得你不該開門。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個女子?萬一我是個劫色的鼠輩你豈不遭殃?”
“先生說的是,我也不想開的。我在門口聽了許久,我聽到和髮廊裡那個人的腳步聲很像,可能是休閒鞋的關係,也可能是我的耳朵越來越好用了。而且幾日前我撞上一個人,那腳步聲也很相似。”
李哲說:“其實我們很早很早見過面,不過我想你已經早就忘了。”
“在髮廊裡?!”
“不,在六年前。”
“六年前?”
“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生活還是沒什麼大的改變。見到你我感覺自己就像迴轉了一個多世紀,真令人感概萬千。你的母親現在怎麼樣了?身體可還好吧?”
甘麗磨唧半天才給李哲倒了一杯水。挪了凳子坐在李哲對面,看起來不像是個瞎子,不過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但絕不要懷疑,甘麗苦着臉時天生就是一副無辜的模樣,柔弱得令人不禁心生憐憫。
“母親一年前就不在了。不過還好,我還有個朋友,她心地很好。最近給了我不少幫助。前幾日在髮廊裡還給我找份事做,只可惜只能怪我太沒用了,好好的工作又丟了。你說我們六年前見過?我有點記不起來。”
李哲說:“六年了,也難怪。你當時賣手機掛飾的。我記得當時我在你身邊有點像保鏢一樣。不過當時我的穿着肯定像個要飯的。”
甘麗驚訝道:“是你?!我記得你,真的是你嗎?”
“不然還能有誰?”
“真的是你。不然怎麼說會有人給我那麼多錢呢。可是你爲什麼給我那麼多錢呢?這些年去了哪裡?過得還好嗎?素素怎麼樣了?她還好嗎?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這裡?”
看着甘麗樂的樣子李哲笑了,忙說:“素素很好。這些年你就一直這樣過來沒找個人一起生活?”
甘麗好久沒說話。李哲也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問得很不好。
“你餓了吧,我煮碗麪條給你吃吧。”甘麗故意支開話題。
“我還不餓。你行動不方便,你要是餓了我也可以下廚的。雖然廚藝不怎樣,不過應付肚子總是綽綽有餘了。”
“真好,你人真好。我還記得六年前你總是很照顧我的生意,說擔心我眼睛不好會被人撿了便宜。反倒你自己幾個星期沒賺什麼錢。”
“我自己倒不這樣覺得,反而我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現在有錢了,良心也沒了。我有時候甚至很懷疑自己是否還活着,爲什麼還活着。”
“李哲,你變得好傷感。和六年前的你好像有點不大一樣。那時候我聽了你和素素的事,我就覺得你好堅強。不瞞你說,四年前我母親在婚姻介紹所給我找個男人,叫赫連波。他說會對我好的。可是我們只有一夜的夫妻之實。他騙走了我所有用來治眼睛的錢。我從此再也不相信愛情了……等我把眼睛治好了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結婚了嗎?有沒有找個人一起照顧素素?怎麼會變得這麼悲觀呢?”
甘麗沒有流眼淚,這些年一個人的磨練早就習慣了那些年遭遇的痛苦。好在甘麗和赫連波沒有孩子。這對甘麗來說其實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甘麗終於可以和李哲如此輕鬆地吐露這份苦楚,這簡直就是一次解脫。能再次遇見李哲,甘麗不知該有多興奮。
李哲笑說:“我長得不堪入目,自然了,到現在還是單身。”
“是嗎?我總覺得你長得也沒你自己說的那樣,雖然長得也不會過分出衆,但肯定不算嚇人,至少大街上看過去十個同齡的也還是有五六個不在一條水平線上的。”
“謝謝稱讚了。好在你看不到我的模樣,不然你會收回你剛說的話。”李哲說時大聲笑了,甘麗也笑了。
一起在車間裡幹活,然後相戀牽手,李哲顯然已經記不起關茹的樣子了。在泰國訓練,然後認識殺手祝蓮月,然後被祝蓮月一廂情願地追求,然後祝蓮月在和王棟的一次任務中不幸喪命,記憶也淡了。過去此時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過往雲煙。
當晚,李哲和甘麗聊了許多。李哲除了殺手的身份以外全都坦誠,而甘麗也毫無掩飾。兩人都覺得這該死的相遇來得太晚,這些難以訴說的感情也早該在六年前就發生的,可是一直等到現在。李哲下廚做了麪條,兩人吃得也歡喜。李哲陪着甘麗聊得很開心,直到夜深才離去。
第二天早上李哲接到新郵件:“內蒙古的事你已經失敗過一次,組織不予追究。上次任務你又以失敗告終。九五五六,組織決定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如果你這次還是失敗,你將會得到最嚴厲的懲罰。這次目標是樓蘭別墅,何小慧,本來酬金是五萬,不過你這次是將功補過,沒有酬金。而且獵物是個雌的,接不接由你。不接的話準備好接受處罰。”
李哲明知道不會有人迴應,但還是回了一封簡短的郵件:“你是誰?我的新線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