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點了點頭,說道:“我能幫你把產業奪回來,獨有這件事不能幫你做主。你要想好了,這些人終歸不是善人。這一次我能幫你,下一次你在被趕出來碰不上我,我可就沒辦法幫你了。”
宋可人笑了出來,她長嘆了一口氣,微微的側着頭說:“蕭大哥,你放心。我明白自己怎麼做,我對他們已經仁至義盡,做人總是要有底線,不能一味的忍讓。”
蕭烈欣慰的看了宋可人一眼,他笑着說:“我相信你已經有了打算,若是處理好這些事情,別忘了來江南找我。我們江南的春天很美,我帶你去沈園玩一玩。若是什麼時候國家平定了戰亂,我帶你去北方好不好?”
這話說的有些曖昧,宋可人咬了咬嘴脣,立即轉移了話題。
“蕭大哥,你說,這方家、周家下一步會有什麼動作?”宋可人問道。
蕭烈哈哈大笑,無所畏懼的說道:“你要想知道答案,只在等個三四日便知道了。對了,明天我帶你出去逛逛。”
“明天?”宋可人問。
“恩,就是明天。明天我帶你到漢中的周圍逛一逛,這裡有趣的很,許多年前我曾經來過這裡一次,有幾個地方很有意思。”蕭烈說道。
“可是,明天不用等消息嗎?”宋可人問道。
“自然不用等,明天我們要吊着他們的胃口。”蕭烈說道。
“可是,不是簽了文書明天交定金?”宋可人說道。
蕭烈微微一笑,自信的說:“你放心,我心裡早就有了計劃。若明天我們不理他們的定金,方家必定以爲周家從中插手,到時候,兩家必定會吵起來。到時候,就是我們趁機擡高價格的時候。你放心,這些錢我會如數還給你,不會讓你吃半點虧。”
“蕭大哥,看你說的,我若是不信你會跟你一起冒險嗎?”宋可人說。
“好,好妹子!”蕭烈感慨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聯想到剛剛蕭烈所說的知己理論,宋可人不覺的垂下了頭。蕭烈的話實在有些露骨,她偷偷的瞥了蕭烈一眼。見眼前的這位大漢沒有絲毫的意圖不軌,宋可人方纔安了心,以爲自己是想的太多。
“好妹子,你先休息吧。明兒咱們要提早行動!”蕭烈說道。
宋可人點了點頭,將蕭烈送出了門口。
一早起來,天空中竟零星飄起了雪花。昨兒晚上還有月亮,今兒一早怎麼就下雪了?地上薄薄的鋪了一層,到平添了幾分蕭殺。
漢中原是靠近南方,這裡很少下雪,難得的雪天讓宋可人趕上了。可人穿上一件深綠色的背子,披上一件雪白的裘皮斗篷。不料一出門正好遇見了蕭烈,只見蕭烈身披一件黑色的裘皮大氅,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這一黑一白,倒像是故意設計的情侶裝一樣。
兩人相見微微一笑,大概都是有些不好意思。蕭烈笑着說道:“還是白色比較襯你,郊外太冷,你等着。”
說完,蕭烈轉身回房,不一會竟拿出了一條狐狸圍脖。這是一整個狐狸,看上去頗有氣勢。蕭烈遞給宋可人,要宋可人帶上。
狐狸毛的圍脖果然溫暖,毛茸茸的蹭着小臉十分的舒服。蕭烈來回的看了看,笑着說:“果然還是女子配這個好看,往後就帶着吧。”
“這……”
“別推脫,一件圍脖而已。”蕭烈笑着說。
宋可人心道不能裝出小家子氣,好歹咱也不能給方家丟臉不是?對於大戶人家這狐狸皮的圍脖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於是,她淡淡的一笑,只說了一聲:“謝謝。”
“走吧,外面的車已經準備好了。”蕭烈說道。
果然,外面的車已經準備好。小二笑嘻嘻的走過來,蕭烈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兩銀子算是打賞。他伸手拉住了宋可人的手,用力一扶便將宋可人遞上了車。
宋可人不禁的臉紅,而此時蕭烈也跳上了車。
“回頭有人找我們就說出去玩兒了,不用他們等,叫他們明天在來。聽明白了嗎?”蕭烈氣勢洶洶的說道。
“好好,小的明白了。”小二笑着說道。
馬車伕坐在前頭啓動了馬車,蕭烈坐在宋可人的身邊。宋可人覺得自己穿的有些太厚,像是個熊一樣。
挑開車窗簾,看着馬車緩緩的駛過漢中最長的一條街。那挨家挨戶的商鋪林立,看上去不繁華也不蕭條,冷冷的到有一番閒雲野鶴的感覺。
宋可人仔細的分辨着這條街上所有的壽衣店,當年方少文死的時候就是在這裡買的壽衣。過去的往事浮現在眼前,當年方少文那可愛的微笑令人難以忘懷。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另一個樣子。若是方少文泉下有知會怪她嗎?怪她嫁給周恆,怪她將方家的產業拱手讓人?
會吧。
她想,方少文一定不會說出來只在心底默默的責備罷了。原來一個人的一生可以輕易的喜歡很多人,也許你迷戀他們性格中的某一個閃光點,或者是他們英俊的外表、優越的家境,但是,在一個人的一生中卻只能深刻的愛上一個人。那一個人也許不是最英俊,也許不是最富有更不是性格最好的那個,但是,卻是你愛的最深、痛的最深的那個。
一個人可以喜歡很多人,卻只將自己的愛獻給一個人。那個人離開你的世界後,就算是未來遇見多少你愛的人,也不及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哪怕,他已經模糊成一個不能在模糊的倒影,你也會在年老時的午後思念起他曾經微笑的目光。
就像是此刻的宋可人,任憑馬車在漢中的大街上行走,方少文的影子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她終於明白一生只愛一人的道理,那一次愛是那麼的純正不含有絲毫的雜質。
雪花默默的掉落,在一旁的蕭烈見宋可人長時間不說話,自己反倒是微笑着挑起了話頭。
“多少年前,我曾經去過北方一次。你第一眼見我的時候就問我是不是契丹人,其實,我回答你是。我骨子裡流着契丹人的血,那裡是我的故鄉。別看我生活在江南,但是,我還是更喜歡北方一些。那年冬天回到北方,正好趕上鵝毛大雪。那是在太漂亮了,白雪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像是蓋上了棉被。走到雪裡,那雪沒過膝蓋。那才真真是雪景,漂亮、大氣。不過,也真是寒冷。那回要不是碰到了打獵的獵人,我就會被凍死在北方。”蕭烈笑着說道。
宋可人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笑着問:“爲什麼?”
蕭烈見宋可人高興了,他立即也跟着笑着說:“因爲走錯路了,我跟老何迷路了。馬陷在雪地裡出不來了,我們倆只好步行找個地方休息。沒想到,越走越遠,越走越錯,差一點連命都沒了。”
“看來美麗的東西也會有致命的可能啊!”宋可人感嘆道。
“可不,這世界上好多美麗的東西都有可能致命啊。就好像美人計一樣,所有的男人都愛美人,不愛是說謊。家中放着一個美人天天欣賞多好,非要弄個醜八怪在家,每天回去對着夜叉?說不喜歡美人的男人都是僞君子,這要看怎麼喜歡。有些美人只可以用來欣賞不能碰,有些,你則可以娶回家寵愛。”蕭烈笑着說。
“這理論到有些稀奇。”宋可人說。
“這有什麼稀奇,我說的是實話。男人心裡也有一杆秤,只不過,大家自己心中明白不說出來罷了。就像是小門小戶的女人都想嫁給一個好丈夫一樣,人家跟你又沒有血緣關係,爲什麼要跟你吃苦受累?前半生跟你吃苦,後半生跟妾生氣?這男人、女人都要想開一些,生活就是用來享受的。”蕭烈說道。
“這麼說可不對,若是遇見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兩個人共同奮鬥渡過漫長的一生難道不好嗎?”宋可人說。
蕭烈微微一笑,說道:“我若是有個女兒,一定不會將她隨便嫁人。我閨女嫁人前我一定要好好看看那小子合格不合格,我心尖的寶貝送到他們家去,要是敢受一點的委屈,我拆了他們家的房子!”
宋可人哈哈哈大笑了出來,笑着說道:“好霸道的父親!”
“這有什麼霸道的,閨女就是用來疼的。我的寶貝被別人隨便糟蹋,那豈不是一巴掌打在我蕭某人的臉上?我豈能繞了他!只可惜,我沒有女兒。”蕭烈說道這裡,不免有幾分感慨。
宋可人搖了搖頭,對蕭烈說道:“還是早些娶妻生子纔是,你蕭家家大業大終歸要有個人繼承。莫要弄得像是方家一樣,最後的產業落在別人的手中,那就不好了。”
蕭烈看了看宋可人,見她想起了傷心事,便也不好在繼續這個話題,趕忙指了指外面說道:“你看,那裡還真漂亮。”
順着蕭烈手指的方向,只見一顆松樹上掛着白皚皚的雪,宛如仙境中的神樹一樣。果然,雪中的景色是另類的美麗。
宋可人微微的笑了,蕭烈在暗中鬆了一口氣。
周家人卻並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一場變故正悄然的展開,他們家眼下要面對的是方家的族人來搶家產。方家的人在周家鬧開了鍋,方万俟一把推開了周唐氏,周唐氏從大門口的臺階上摔了下來扭到了腳步子。
周家的的人頓時鬧成了一團,周光義平生第一次威武的舉起了拳頭向人揮舞。周光義方万俟打了起來,方万俟一巴掌排在了周光義的下巴上,登時,兩顆牙從周光義的嘴裡吐了出來。
“你,你竟然敢打人!”周光義怒道。
“我打的就是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們這些鳩佔鵲巢的玩意,敢搶我方家的東西,你們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爺爺我今天就是來教訓你們的!把我們家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還給我們!”方万俟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