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文這一招可謂是十分陰險,他想要不動聲色的除去方老闆娘的勢力。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他成功的讓老張離開了賬房的位置,他成功的引進了自己的人。賬房,是商家重地,這是個關鍵的位置,當然要有自己的人才行。
只要方老闆娘離開了賬房,她的勢力就降了一半。方少文希望她漸漸的退出掌權的圈子,其實,方少文的本意,只是讓她來投資加盟,只需要她在家裡坐等賺錢就是了。沒想到,這方老闆娘非要親歷親爲,這讓方少文十分不爽。
方家不是沒有能力開這間綢緞莊,而是,方少文當年看中的是方老闆娘的人脈。她畢竟跟着李大人身邊很久,所積攢下的人脈不是一般商人可以想象的。
但是,方少文很討厭方老闆娘對宋可人指手畫腳的。畢竟宋可人是剛剛開始做生意,哪裡能玩得轉呢?
所以,既然宋可人沒辦法玩轉,那麼,只有他出手幫忙了。
今兒,打了一場漂亮的仗,成功的佔領了優勢。這下子,宋可人就不會被她欺負了。方少文看這宋可人的側臉,微微的笑了。
宋可人轉過頭來,不禁問道:“怎麼了?笑什麼?是不是,我臉上有了什麼髒東西?”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今兒晚上吃什麼,所以才笑!”方少文說。
宋可人眨了眨眼睛,立刻問道:“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拿點點心吧?”
“沒有,還沒餓呢!對了,今兒晚上,我帶你去吃火鍋吧。今兒天太冷了,要吃點火鍋暖暖!”方少文笑着說。
宋可人歪着頭想了想,衝着方少文微微一笑。
那一刻,在方少文的心中,宋可人忽然變得你沒可愛。可愛到,方少文想要將她一把攔入懷中,他想要一生默默的守護着她,就是這樣的簡單。
可是,方少文沒有這麼做,他只是衝着宋可人笑了笑。
他們倆之間的關係,似乎遇到了瓶頸。他不敢輕易表達他的心聲,生怕她拒絕。而她呢,似乎整日恍恍惚惚的,對於感情始終沒有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她的心中還掛念着周恆,因爲在他看來,那個男人實在沒有什麼可掛念的。輪家世、輪財富,周恆都不及方少文優秀。
加之,周恆脾氣又差,往後在官場上一定吃虧。周恆雖然學習好,但是,能不能高中狀元還不一定。
畢竟,所謂科考,是選拔人才的一個過程。四書五經是基礎,另外重要的,則是對於國事的獨到見解。
科考不是填鴨子,他需要有自己的見識才行。而這種見識,一方面是來自對於生活的積累,另外一方面,也是家庭環境的影響。
一般來說,見慣了事事非非,反倒是容易考中。只因他有了自己的見解,有了自己的思想。
對於周恆來說,恰恰缺少的就是這一方面。
所以,方少文並不看好周恆。而對於他自己來說,讀書這是一種興趣,科考,只是一種途徑。若是他哪天沒了興趣,便可以立即回來做生意。
方家的家業,就算他不去賺錢,揮霍個兩三代也足夠。
此刻,宋可人垂着頭搖晃着自己的腳尖。方少文衝着他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微笑着說道:“今兒,怎麼有點不高興呢?”
宋可人尷尬的搖了搖頭,笑了笑,扭過頭來看着方少文那明亮的眸子。
“沒有,沒事兒!”她說道。
方少文點了點頭,拉着宋可人手。
“在過幾天,我可能要回家一趟,你,跟着我一起去,好不好?”方少文猶豫了一下,喃喃的說道。
宋可人不覺一震,她扭過頭來吃驚的看着方少文。彷彿,那方少文是個怪物一樣,他剛剛說的話,是怪物的語言。
方少文擡起頭來,鎮定的看着宋可人。見宋可人如此吃驚,方少文微微的笑了。
“我帶你,去見我爹,好不好?”方少文說。
宋可人一驚,情不自禁的將手從方少文的手中抽了出來。她一臉吃驚的看着方少文,這,是見家長嗎?
也太快了吧?
“我爹也希望我早點成家……”
“你什麼意思?”宋可人問道。
方少文微微一笑,頭湊上前去,輕聲說道:“我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宋可人猶豫了一下,把本來想說的:我怎麼會知道。這句話,硬生生的嚥到了肚子裡。
“咱倆,也,該有個結果了。”方少文一字一頓的說道。
宋可人垂下了頭,此刻,她心裡卻百轉千回。她要的,是跟他的結果嗎?他,會是她的結果嗎?
跟另外一個人一起走過這一生,她有這種勇氣嗎?她有勇氣跟他走完這一生嗎?在年老的時候,她挽着他的手,跟他走在夕陽下?
她,不知道。
此刻,宋可人的腦袋裡迅速的閃過的是方少文的人品究竟能不能值的共度餘生。她,有些猶豫了。
對於她來說,做好了事業比嫁人更加的重要。
“你要是答應,就跟我回去一趟吧。我爹答應了,我們明年春天就結婚。到時候,我若是沒有考中,便帶着你去臨安,在西湖邊買一處房子,我們好好過日子,好麼?”方少文盯着宋可人說道。
宋可人一扭頭,就看到了方少文那期盼的目光。她緩緩的扭過頭去,她,該答應他嗎?
答應他,答應他每天跟他在西湖邊守候日出日落。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燕子從海邊飛過?
她,此刻有些慌亂。
這是她在這世界上第一次有人跟她求婚,那樣的感覺,出了感動、驚喜與害羞之外,還有恐慌。
只因,她總覺得他不是她生命中等待的那個人。
不知爲何,她,總是有那樣的感覺。他,不是她生命的終點。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路人甲。也正是因爲有了太多的路人甲的陪伴,這一路走來的風景纔會如此的美好。
“怎麼樣?”方少文催促到。
宋可人垂下了頭,輕聲說道:“我想,你爹不會答應我們的。你爹,一定想要爲你找一位門當戶對的好媳婦。我,只怕,未必能夠達到你爹的條件!”
“別胡說,不許胡說。我只認定了你一個,任憑是天仙下凡,我也不會看一眼的。”方少文說。
“可是你爹?你爹怎麼可能……”
“我自有我的辦法,你,跟我回去便是了!”方少文說道。
宋可人扭過頭來,看着方少文那堅毅的眼神,她自己卻十分的猶豫。
方少文笑了笑,拿起宋可人的手,輕輕的在臉上摩擦這。
“一會,去做件衣裳,打扮的漂亮點,去見我爹!”方少文說道。
宋可人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苗蘭兒一死,周家上上下下又是一片的忙亂。忙着找人做棺材,仵作來過了,也看過了,該準備紙人與元寶了。這下子可好了,兩口子到黃泉下相會去了。
周多多像是被嚇傻了,只曉得在牀上躺着,給她吃她就吃,給她喝她就喝,想要小解時,只知道“嗷嗷”的叫兩聲。
方芳一直在周多多的身旁伺候着她,此刻顧不了死人就只能顧活人了。苗蘭兒也一定不想周多多又什麼意外,藥熬好了,一股子難聞的苦味兒直衝方芳的鼻子。
就這一副藥竟要了一百個大子兒,這不是搶錢麼?又沒啥珍貴的藥材,非要一百兩銀子。
人家大夫還說了,你愛開不開。誰也不願意一個好端端的孩子瘋瘋癲癲一輩子,得,一百個大子兒一副的藥,吃吧。
這藥裡似乎有硃砂,熬的時候就特別的苦。硃砂,有安神的作用,似乎,大夫是想讓周多多好好的睡上一覺。
哎,若是睡醒之後她能好了,就比什麼都強。
苗蘭兒的這倆孩子,一個走了,一個瘋了。若是苗蘭兒知道這種情況,豈不是要傷心死?
方芳,長嘆了一口氣,哄着周多多喝藥。
屋子外,周唐氏卻對着苗蘭兒的屍體發愣。院子裡沒有親戚,只剩下了自己人。她不知道該不該去報案,苗蘭兒的腦袋上有一個不小的針眼兒。要說,這針眼兒是怎麼弄的呢?
詐屍的那段時間,根本沒有人接觸過苗蘭兒。可她的腦袋上怎麼就多了一個針眼兒呢?
忽然,周唐氏一個哆嗦。趁着孩子們都在忙,周唐氏悄悄的走到了周克的屍體旁邊。她扭頭看了看,見周圍沒有人,她連忙握住了周克的右手。
周克的右手攥的很緊,周唐氏心中一緊,連忙攥着他的手奮力的掰開。周克的手僵硬的要命,周唐氏別提多費力了。
只聽到“咔嚓……”的一聲,周克的手指斷了,與此同時,他的手也分開了。讓周唐氏吃驚的卻是,周克的手中,什麼都沒有。
周唐氏不禁的皺了皺眉頭,這時,她又將目光落在周克的另一隻手上。她匆匆轉到一邊,捏住了周克的左手。還沒等掰開,只見,周克的手上竟然有一根帶着血的鋼針。那根鋼針比那農村婦女納鞋底的針還要粗,那針尖,冒着寒光,在這個清冷的日子裡發散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