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曉誤入黑苗寨,宋可人跟周恆並不知道這件事。兩人也不知道山後有黑苗寨這一說,沿着老樵夫畫的路線圖,宋可人跟周恆,在二天日落前,兩人遇到了麻煩。
一塊巨大的石頭擋住了去路,從周圍長出的青苔小蘑菇,也知道這石頭掉下來絕非一天兩天。
難道說,周曉曉已經回家去了?
兩人面對大石頭,都無奈的笑了笑。
包袱裡,只剩下了一個玉米餅,若是返程,至少也要一天的路程。宋可人癱軟的坐在石頭上,夕陽下,她徹底無奈了。
周恆舔了舔乾涸的嘴脣,後半段路上幾乎沒遇到河流,只剩下了一點水,他們還得回去。
“下來吧。咱們走吧!”周恆說道。
宋可人點了點頭,剛要從石頭上蹦下來,周恆卻將她一把抱了下來。宋可人不免有些害羞,這兩日在山中,她與周恆的關起卻有進了一步。
周恆拉起了宋可人的手,兩人手挽着手在夕陽中,陽光,留在了他們的背後。
夜色深沉,周恆打起了一支火把,兩人本欲尋個山洞遮風避雨,無奈宋可人自從有了上次跟方少文在棺材洞裡的經驗,認定這山裡到處都是棺材,沒準是前朝誰的陵墓,所以,她說什麼也不肯去山洞睡覺。
一來二去,這連夜趕路回家是不太現實。兩人藉着火把的光,又向前趕了一段,終於見到前面有幾棵樹。周恆建議,爲了躲避野獸,還是到樹上去睡吧。
宋可人一聽,這不是說天書呢?上樹上去睡?自己根本沒有爬樹的經驗吶。想跟周恆商量商量吧,但是周恆卻說,咱都不知道這山裡有沒有野獸之類的東西。萬一,把你叼去怎麼辦?
宋可人眨了眨眼睛,心說,我怎麼那麼倒黴?
得,人家讓上樹咱就上樹。可一個小姑娘家,對上樹的步驟也不熟呀,高不成低不就,無奈之下,周恆提出了兩個方案。
一,他從地下推宋可人一把。
二,他先上樹,從上面拉宋可人一把。
宋可人打量了一下那不太高的樹,考慮了半日,最終還是決定,踩着周恆的肩膀往上爬吧。兩人商議妥當之後,周恆這傻小子便蹲了下來。宋可人一隻手扶着樹幹,一隻手擔憂的按着周恆的頭,兩條腿哆哆嗦嗦的踩在了周恆的肩膀之上。
“你,你慢點哈!”宋可人提醒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起來了,你扶着樹,彆着急站起來。”周恆一面嘮嘮叨叨的說,一面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
“啊……”宋可人一個害怕,忍不住的喊了出來。周恆一把抓住了宋可人的腿,緊張的問道:“怎麼了?”
宋可人擔心的說了一句:“害怕!”
周恆連忙說道:“沒事兒,慢點來!”
一面說,他一面慢慢站起來。宋可人半曲着腿,一隻手扶着牆,一見到樹枝,連忙夠了過去。周恆輕輕一推,宋可人這個四肢簡單的傢伙就掛到了樹上。多虧周恆狠狠的一拖宋可人的屁股,宋可人這才伸出一條腿,夠到了樹杈。
就這簡單的幾個動作,早已把宋可人嚇得渾身是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宋可人剛一躺倒大樹上,周恆就像是猴子一樣的跟着爬上來了。宋可人抱着一根樹枝挪了挪,給周恆容下一個落腳的地方。在看那周恆,也是一身汗,虧得他一個小書生還能爬樹,宋可人不禁對其刮目相看。
一爬到樹上,周恆就靠在了一根樹枝上半躺着。伸手摸到包袱,將包袱遞給了宋可人。
“吃吧!”周恆說。
宋可人知道,這包袱裡只剩下一張玉米餅,自己若是吃了,周恆就沒的吃。這僅剩下的玉米餅,也是他們明天唯一吃的。
“你吃吧!”宋可人說完就把包袱遞了過去。
“你聽話!快吃了。”周恆說。
包袱又遞了過來,宋可人心說你推給我我推給你的,一會包袱掉到樹下就不好了。於是將那包袱抱在懷中,閉着眼睛靠着樹幹,笑着說道:“那就誰都別吃了,明兒早上趕路時候再吃吧。”
雖說這老榕樹枝繁葉茂,躺在粗壯的樹枝上不大舒服,宋可人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睡覺不老實,半夜掉下去怎麼辦?
周恆卻睡得踏實,宋可人暗罵,豬頭,在這種地方還能睡得如此探視。可轉念一想,這說明人家周恆適應環境的能力強。
這一夜,宋可人跟晾乾的燻肉一樣,在樹上吹了一夜的風,只閉上眼睛也沒敢入睡。
周恆宋可人離家這幾日,周家出了大事。
原來,宋可人跟周恆走的第二日,方少文便大駕光臨周家。原本是來跟宋可人彙報表姑對苗蘭兒事件的處理一件,不曾想宋可人跟周恆出去找人了。方少文撲空,正遇上病稍微康復的周唐氏。
周唐氏叫周多多搬來兩張小椅子,跟方少文坐在院子裡剝蒜。
方少文雖是個大少爺,卻絲毫沒有大少爺的架子。跟着老奶奶周唐氏坐在一起,從笸籮裡拿出蒜頭,用他那纖細的手指將那蒜的一層一層紅衣剝了下來。
周唐氏活了半輩子,什麼事情沒經歷過?見方少文怏怏的樣子,就知道他有話要說。周唐氏將手中剝好的大蒜放進罐子裡時,笑着問道:“有什麼話,跟我這老太太說就是了。”
方少文想了好一會,纔敢將苗蘭兒的近況說了出來。原來,這一次苗蘭兒裝在了槍口上。上面查的嚴,縣太爺又想用此事做榜樣,抓不到真正的罪犯,只能用嫌疑人來替代。衙門裡的事兒,一向是黑得很,誰也不敢多嘴,誰也不敢聲張。
周唐氏聽了這話,心中酸楚,也不敢當着方少文的面哭出來,只好問道:“還有什麼別的解決辦法沒有?”
方少文說,他姑姑到是給出了一個辦法。
一是快點找到真正的犯人,這一點可能有點難度。二是,刑部派來的人喜歡吃一種特別的茶果。若是周家有能力,就在京兆成縣衙門附近開一間小茶館,不必太大,但是一定要有特色才行。若是能吸引那位孫大人的味蕾,並將冤情說出來,沒準,這事兒還能有緩。
不要等到孫大人帶着苗蘭兒進京,到時候發配個秋後問斬,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回天乏術。
周唐氏現在聽明白了。
方老闆這般說辭,到有一二分推脫之意。首先推出去的,是縣太爺不管此事。縣太爺不管此事,跟她也沒什麼關係。第二,管理此事是孫大人他們不熟,未必能幫的上忙。能不能把你孫媳婦救出來,那是你們自己的本事。順便,還爲你們指名了一條發財的路,你們還需要搭我一個順水人情。
真真狡猾!
周唐氏聽完這話就笑了,深吸了一口氣。
咋辦?
見死不救?
不管怎麼說,她苗蘭兒是咱家的媳婦,怎麼能棄她與不顧呢?
救她?
怎麼救?
能救的出來麼?
且不說家中情況,就說苗蘭兒犯下的罪,能救出來嗎?
周唐氏深吸了一口氣,送走了方少文後,她將家中的田產地契拿了出來。甭管怎麼說吧,苗蘭兒終究是她的孫媳婦,她不能見死不救。往後,進了棺材也沒臉去見祖宗!
周唐氏拿了房契地契,直接去找了族長。思來想去,家中的唯一能動用東西,一是田產,二是房產。周唐氏一狠心祖產不要了,賣出去。
“作甚?賣出去?俺沒有聽錯吧?那房子,可是你們家的老房子。那地,可是你們家的老地。你那地,可是上等的天字一號地。老祖宗留下的基業,你說賣就賣?”族長的眼睛立了起來。
“哎,俺這不也是沒辦法嗎?你說,那老大媳婦能不去救麼?救用啥救?”周唐氏說道。
族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八十多歲的老頭子,生氣起來,還像是牛犢子一樣的彪悍。
“叫她孃家的去救不就完了麼?若是她真跟孫老四做了苟且之事,早些休了她便是了。你在這裡衝什麼活菩薩?你們老大的媳婦,我早就看不上了。什麼東西,整日混跡在爺們兒堆裡。早就叫你好好教教她,現在可好,出了事兒,成了全村人的笑話。俺跟你說,你就是休了她,也不爲過。不小後三無後爲大,首先一條就是老大媳婦沒給你們家添丁!啥是丁!丁就是男娃,她生兩個女娃娃,還好意思不守婦道?都說寧拆散座廟,不拆一莊婚。不是我嚼舌頭根子,你們家啥情況,誰還不知道?瘦驢拉糨屎,何必要搶來!守着這裡過日子不好麼?”族長嘮嘮叨叨的說道。
周唐氏聽得心煩,但終歸她得尊重人家,想了半日,方纔說道:“她孃家都沒人了,嫁到了我們家。我若是此刻丟下她不管,也實在說不過去!”
“你把地賣了,用啥活着?你不爲兒孫想想麼?”族長立刻反問。
“這……要不是這,你先幫我把村口的雜貨鋪賣了。地的事兒慢慢來!”周唐氏說道。
“我看,你地就別賣了。要是真急着用錢,倒不如先將地租出去。村子裡的老三子家窮,剛好幫你打點着。你是願意去京兆也好,願意去臨安也好,都隨便你!”族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