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 狼的烈酒:分別

路德一邊得意地哼着小曲兒,一邊用手輕輕撫摸着狼影劍從未沾過鮮血的光滑表面,他瞥了一眼一臉不情願的艾莉森,將劍入鞘,小心翼翼地橫放在了壁爐上方的武器展示架上。

“你要願賭服輸啊,我在打之前,就跟你說了,如果你的劍術配不上狼影劍,那麼那把劍就歸我了。”路德坐下來笑道,並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麥芽酒。

“要不你就還給她吧,艾莉森挺喜歡狼影的……”坐在艾莉森身邊的塔森開口道。

“喜歡有什麼用?劍是玩物嗎?再說,讓她一直拿着,別哪一天笨手笨腳地把自己給傷到了。”路德嘆了一口氣,“艾莉森,你果然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果然”這個詞被路德故意重讀,聽起來尤爲刺耳。

“那您的木劍不是被我打斷了嗎?還不算有一點兒長進啊……”

“你被我半截木劍制服了,你跟我說你有長進?”路德笑道,“既然你想從我這兒學習劍術,那就得老老實實聽我的,等我認爲你把基礎都學會之後,我自然就會還給你的,別再耍小孩兒脾氣了。”

艾莉森沒有回答,她實在不清楚自己怎麼一到關鍵時候就笨手笨腳的,這和她預想中的場景完全大相徑庭,她原本以爲會得到路德的肯定與誇讚,結果現在連狼影都被拿走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這裡可不是鷹風城啊。”路德問道,“你必須自食其力才能在落辰城待下去,除非你在這裡認識除我之外的人,最好還是貴族。”

“我知道。”艾莉森點了點頭,關於這些事情她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您這裡還有空房間嗎?”

“我這兒哪有空房間,就這麼一間房子,要是我能讓你在這兒住下我就直接和你說了。”路德有些爲難地笑了笑,隨後他又看向了塔森,問道:“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麼?恐怕和艾莉森的目的不一樣吧?”

“塔森保護我從鷹風城來到落辰城,因爲見面的時候我幫他包紮了一下傷口。”艾莉森替塔森如實回答,“他要去諾林城那邊。”

“那繞了很遠的路啊。”路德點了點頭,並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似乎不善言談的塔森,“就因爲艾莉森幫你處理傷口?”

“對,我們是……朋友,所以我也就幫她一下。”塔森回答。

“這可不是幫一下的事情。既然你保護艾莉森,你拿什麼保護啊?我也沒見到你有佩劍。”路德有些懷疑,“難道用拳頭?不可能吧?”

“塔森把劍掛在馬上了,沒有拿過來。”艾莉森連忙回答,“您問這個幹什麼?”

“我想看看塔森的劍術怎麼樣。”路德笑了笑,隨後指了指塔森身後靠着牆壁的櫃子,“裡面有一些武器,挑一把順手的,咱們兩個比試一下?”

“這個……就算了吧……”塔森有些猶豫,畢竟他基本上從來沒有揮過劍,沒有任何的技巧可言。

“最近塔森身體不舒服。”艾莉森連忙說道,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這樣的事。

“別找理由,你有危險時敵人會在乎你身體狀況嗎?”路德又喝了一口麥芽酒,隨後站了起來,又拿起了艾莉森的狼影劍,“正好我還能試一試狼影劍用的感覺怎麼樣,看看會不會是一個華而不實的東西。”

再推脫肯定是不行的了,越找理由破綻只會越多,塔森也只好從櫃子當中隨便拿了一把劍,跟隨路德來到了前院。

“讓我看看你是怎麼保護艾莉森的。”路德笑道,“這樣吧,你對我發起攻擊,我防守。”

塔森單手握住劍柄,朝已經做出格擋動作的路德揮砍過去。他沒有很用力,始終保持着一個自我感覺比較妥當的力度。

“繼續,別停下。”路德對塔森喊到。

只不過,路德在防守了幾次以後,也變得越來越疑惑起來,就在塔森即將發起下一次攻擊時,路德打掉了塔森手中的劍,用狼影指向了塔森的頸部。

“你根本就不會用劍。”路德毫不留情面地說出了這樣的一個事實,塔森的劍術甚至比艾莉森還要拙劣很多。

“把劍放下,路德。”艾莉森見勢不好,連忙走到了塔森的身旁,“你聽我們解釋。”

“好。”路德點頭答應,將狼影劍狠狠紮在土地上,“塔森到底是幹什麼的?他爲什麼要跟着你?”

艾莉森看了看塔森,而塔森則輕微地點了點頭,看來事已至此,也找不出什麼聽起來合理的理由了。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爲什麼要給我的劍取名爲‘狼影’嗎?”

“因爲念着順口?抱歉,我給忘了。”路德笑了笑,看起來更像是在刻意迴避這個問題。

“是因爲我曾經……被一個狼人救過,所以我是相信狼人存在的,我也相信狼人並不是傳言中所說的如同惡魔一般。”艾莉森低聲說道,“您覺得狼人真的存在嗎?”

“你就直說吧,你的意思是塔森是狼人?遇到危險時他用他的利爪獠牙保護你,所以塔森不會用劍?”路德冷笑了一聲,“換個理由,真的是越來越離譜了。”

“是真的,路德。”塔森說道,“在鷹風城,我被一個獵師用銀劍打傷了,鍍銀的武器對我們狼人造成的傷恢復得會很慢,也就是那次,艾莉森幫助了我。”

路德收起了笑容,上下打量了塔森一番,隨後又看向了艾莉森:“以後每天早上過來找我,我會教給你劍術,提前說好,你要是在我這兒沒學成,我是不允許讓你離開落辰城的,省得你說出去壞了我的名聲,我在以前教給你的那些,都是陪你玩一玩兒罷了,根本沒想過好好教你。”

“一言爲定!”艾莉森不假思索道,看來她是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

“行了。”路德嚴肅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並將劍入鞘,“你們也別在這兒蒙我這個老人了,什麼……狼人,虧你們能編得出來。出去見一見你們的朋友吧。”

“我們的朋友?”艾莉森有些疑惑。

“不是朋友嗎?我早就發現一個男人在我家不遠處一直站着,看樣子是跟着你們過來的。”

“估計是曼恩。”塔森說道,“出去見見他吧,如果方便的話,我跟着你。”

艾莉森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也不想和曼恩的關係太僵。她穿過前院,來到了那一條几乎沒有人跡的小路,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正徘徊着的曼恩,而曼恩也恰巧看見了艾莉森和塔森,連忙走了過來。

“你跟着我們來這裡幹什麼?”艾莉森不客氣地質問道。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和塔森沒有住處的話,可以住在我那裡。”

“這句話你剛纔在酒館說過了,不過我們會自己找旅店。”看來艾莉森依然還在賭氣。

“你要不就按曼恩所說的,住在他那裡,你總不能一直住旅店吧,也不是很安全……”塔森也跟着勸道,這讓曼恩有些意外。

艾莉森沒有說話,她看了看塔森,又看了看曼恩。

“走吧。”曼恩率先在前引路,艾莉森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相當於已經默認答應了——這是曼恩對艾莉森以前的瞭解。

一路上,艾莉森沒有說話,甚至到了曼恩的家裡,她也是寡言少語的。

對此,曼恩決定做一些努力,他拿來了幾本書,放到了艾莉森面前的矮桌上,並坐到了艾莉森的對面。

“這些都是新書,我還沒有來得及看,聽說很不錯。”

艾莉森隨意拿起了一本書,書名是《時間之痕》,蘭伯特先生所著,有着很精緻的硬紙板封皮包裝。她翻到第一頁,只有短短的一行字——“獻給我的摯愛”。

艾莉森又合上了書,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不喜歡嗎?那你看看別的。”曼恩連忙將另一本書遞到了艾莉森的面前,但艾莉森並沒有接過來,被塔森不客氣地拿了過去。塔森簡單地翻了翻,並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杯水。

“如果你能給我一本狼人的書,我會很喜歡的。”艾莉森說道,這句話把曼恩嚇了一跳,塔森也不例外,差點把嘴中的水噴出來。

“狼人?”曼恩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沒錯,我很喜歡狼人。”艾莉森一臉平靜地看着曼恩,“我不否認《時間之痕》可能是本好書,但蘭伯特先生的文章風格實在是太過於……柔美。”

“你對那種……怪物感興趣?”曼恩很驚訝,“不過你想看的話,我去落辰藏書院幫你找一找,裡面有關狼人的書應該只有一本,也就是《狼人簡述》,這是赤原帝國的一個人寫的。”

“我看過那本了。”

“那我看看有沒有外來的……狼人書籍,黑商那裡可能會有。”曼恩雖然還是很疑惑,但他並不想再去追問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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