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獨處,除了中途小護士進來給田燕量個體溫測個血壓,就他們二人,田燕開始有點莫名的害羞,內心很享受這難得的二人時光。
坐久了的二人相互偎依站在窗前,今天已是農曆大寒後第二天,病房裡的暖氣很足,室內暖和的像春天,但天色卻不受着這暖氣的調節,五點剛過天色已然暗下。田燕阻止了要去開燈的李見亮,伸手摟住李見亮的脖子,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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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還痛嗎?嗯?”
“何止是痛,你沒發現我現在頭有點歪嗎?被你打成次品了。”
“次品好,別人不和我搶。”
李見亮伸出右手食指在田燕俏皮的鼻樑上颳了一下。
“你手那麼有勁,一下能打暈我?”
田燕收緊雙臂,向上踮腳猴了猴,“柔道黑帶五段,再說那天還加了六四的手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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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用手堵住李見亮壞笑的雙脣。
那天田燕看到鐵塔一樣的雷處居然被人放倒,情急之下,下手可謂不輕,縱身揮臂,握着手裡的六四手槍柄,砸向黑暗中李見亮正欲昂起的頭頸。但也正是在那次變故,吳歡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田燕知道,這是李見亮心裡永遠的痛,她不想再觸及這個話題。
田燕第一次和男生如此深的親吻,此前也就那次輕吻過李見亮。面對李見亮此刻的熱度,開始不知所措的避讓,瞬間的輕觸,觸電感迅疾閃向身體深處,激起的浪花再次迴轉而來。田燕的體香早已令李見亮迷戀,面對由於被摟緊的脖子,繚繞的體感早已令他意亂情迷,但是顧忌田燕背後的傷口,不敢用力擁抱。雙手順着田燕的腰際向上移動,田燕在病房只穿了寬鬆的病員服,李見亮手很快就碰到了後背的繃帶,只得調轉,向下滑去。而肌膚的觸電愉悅,加劇了胸口火一般的炙熱,膨脹感使得田燕雙臂合得更緊,身體向上猴去,上身前壓,李見亮本無準備,一起倒在了窗邊的病牀上。李見亮深深地吸口氣,那絲神秘的香味不再若現若無,這次分量足夠的侵入,散向全身每根毫毛,炙熱漫遍全身,田燕直起腰身,寬鬆的病服旋即脫離,倒是李見亮雖沒穿外套,其餘冬裝上下齊備,脫去頗爲費時,手忙腳亂剛脫至一半,李見亮似聽見門口有人,停下動作,嘴裡脫口而出,“好像有人?”經停片刻,不見有動靜。
“我不。”
田燕掀起李見亮脫了一半的內衣,像條魚一樣鑽了進去。可能是從小的游泳鍛鍊加之後期的軍事訓練,田燕比一般女孩柔韌性更好,也更有力量,此刻雖半跪在李見亮身上,腰部卻很有力,扭動自如。田燕將李見亮臉深埋進自己的懷內,李見亮能在其中呼吸自如,那絲幽香恰似更爲濃烈。於是順着香味,黑暗中深吸一口氣,田燕迅速將身形滑下。李見亮見她害羞,放棄了探尋的念頭,再次迴轉,不消片刻李見亮這邊已心血上涌,頭昏眼花,仿若那喝高了的新郎官浪步走回洞房,借春風剪紅綃拍朱䴉挑門簾,輕啓幔帳半挑頭蓋。
“啊。。。。。”
猶如深巷春雨,搖曳生姿;好自盤花吐香,泠夜棲春。正可謂夜雨晴時水自香,春風得意血初紅;花紅草綠人間事,幾隨人心無怨情。
其實,剛纔李見亮並沒聽錯,門口的確來人了,而且不是別人,正是下午接到弟弟吳剛電話趕來的吳媛媛。
爲什麼要來呢?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告辭?表白?很是矛盾。自打這次在科大見到李見亮,尤其是第二天在電話裡,媽媽那句,一個女婿半個兒,這下一個女兒沒了,這個半個兒也要丟了,可惜了了的時候,自己內心涌動一股情愫。她後悔,那晚當李見亮不惜自己安危奮力推開自己的時候,自己怎麼沒有表露心機。可能是從小就習慣照顧弟弟妹妹們了,當晚滿腦子都是失去妹妹的突感茫然,眼睛所及的心思全在弟弟吳剛身上。今晚,當來到醫院輕推病房門的時候,她聽到了裡面的對話,更知道里面在發生的事情。她慢慢鬆開握在門把手上的手,轉身,走向來時的走廊,消失在長長的黑夜裡。
上海市
雖然李見亮已通過報紙知道上海的甲肝病流行,今天的長途汽車上也只有他一位乘客,李見亮也是第一次坐這麼遠的長途汽車。當在車上通過司機師傅知道這長途班車上海停靠站在徐彙區,他很是後悔,昨天匆忙間沒有問清大哥孩子所在的醫院。因爲哥嫂家就在徐彙區,如果就近就醫,應該離車站不會太遠。這樣,他不但可以儘早去看看,還可以第一時間將李燕送來的這些藥品送到。所以出站後,李見亮第一件事就是滿大街找公用電話,很快,在一排臨街小店看見一家仍在營業的,遠遠地“公用電話”四個大紅油漆字很是醒目。
李見亮走上前向老闆娘示意一下,拿起電話,很快傳來李二伯嘶啞的大嗓音,“哪位啊?”
“李伯好,我是樓上阿亮啊,這麼晚,麻煩您叫一下我爸媽,好的伐?”
“樓上阿亮啊,儂好的孝順啊,這麼晚還來電話惦記阿爹姆媽,你等一哈,我替儂叫哈。”
放下電話,提上水壺,開門,出門,“咣”帶上店門。雖然後面李見亮聽不見,但他能想象出,李二伯應該站在里弄邊,離他家最近的地方,大聲的開始叫着他阿爸的名字,直到聽到“來了來了,嚇嚇儂。”他姆媽的應聲爲止。然後李二伯會轉身走向公共的水龍頭,開始給手裡的水壺汲滿水。
今天,李見亮爸媽同時從狹窄的木製樓梯上手忙腳亂的往下走。這兩天家裡事真是揪心,這麼晚了,還有電話追來,是囡囡那兒有新情況了?
見到他倆口慌亂的樣子,李二伯急忙安慰道,“別急別急,小心儂腳下,是你家阿亮的電話,你們真是好福氣啊,老咯孝順。”
得知是自己兒子的電話,夫妻倆一點沒有放慢各自的速度,這不是昨天才來的長途嗎?這麼晚了,這是又有什麼事嗎?
“阿亮啊,是你嗎?”聽筒裡傳來阿爸的聲音。
李見亮趕緊說,“是我阿亮,我回上海了,現在上海汽車站,徐彙區這邊的,我帶了一些藥品,想問一下,囡囡在哪家醫院,我想盡快送過去。”
“這麼晚了,哪裡可以。就是白天,現在醫院管的很嚴的來,外人根本不讓進的。”聽到丈夫的回話,一旁的愛人搶過話筒。
“阿亮啊,你趕緊回家來啊。”
“對,對對,你先回家啦,明天我來想辦法,啊,聽到了嗎?”
“聽到了,那我這就回來。對了,我家裡的鑰匙留在了學校。”
“沒事的,我會給你留門的。你知道坐幾路公交車嗎?要轉車的,知道吧?”
“放心,爸,我知道怎麼走的,你們趕緊回家吧。”
“好的,好的。你慢一點,我給你留門,不要急,慢點啊。”
放下電話,李見亮從口袋裡掏出兩角錢放在那公用電話的大字招牌下,完全無視招牌上那一行小字:五角一次。那是欺負外地人的,本地上海人打電話全市統一兩角一次。
那女老闆收了錢,一邊操金山口音搭訕道,“家裡有人得了這個甲肝,是吧。這個病聽說厲害得很,傳染的老厲害的了。”見李見亮待在原地,並不反感。
“我這裡有板藍根,知道吧,對這個有預防作用的,這個藥不好弄得,很緊張的了。”
“是嗎,幾鈿一袋?”
“五十元一包,要幾包?”
李見亮看了看女老闆手裡的小包裝板藍根,笑了笑,“打聽一下,去公交車站往哪裡走?”
“我這賣的算便宜的,晚上的生意,醫院門口都有賣到八十的了。”
李見亮只得再次笑了笑,轉身向前走去。
“公交車站前面路口右拐,你再看看,需要再來了。”身後傳來女老闆的臨別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