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準備先去趟合肥。”
李見亮大致把要去看吳歡姐姐哥哥的原委說了一下。
田燕聽了點點頭,“他叔他姨對你真好。”
停了一下,又說道:“你要走也得給我們說一聲呀,要是把你給丟了,我和雷處可就出醜出大了。”
李見亮趕緊解釋道:“這不是還沒買票,不知道確切時間嗎?回頭肯定會向你們報告的,我知道的。” 李見亮看了看四周沒見雷公武處長。
“對了,怎麼就你一個人,雷處呢?”
“這話還算有良心。”田燕說完做了個滿意的表情。
“你這車票的事就交給我了。雷處到西安當天就回北京了,跟我走吧。”
說完領着李見亮向站長室方向走去。
見到站長田燕掏出證件,說明來意後站長當即表示沒問題,不過具體車次要看一下已售票的情況,說完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向售票窗口方向走去。
田燕道謝後,待站長離開辦公室隨即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了尋呼臺。一會兒,電話鈴再次響起。
田燕拿起電話,“雷處好,熊貓要去合肥,吳歡的姐姐哥哥都在那裡讀書,受吳叔叔吳阿姨的委託。”
不知雷公武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田燕應聲道:“好的,我會注意。”
放下電話扭頭對李見亮道:“不介意我們同行吧。”
“熊貓?我?有那麼胖嗎?”
李見亮自顧晃了一下身體答非所問道。
田燕昂頭瞄了瞄李見亮,“你麼,沒有熊貓體胖,但有那麼可愛。”
站長效率挺快,帶回的消息更好。最近的車次是K596次由新疆烏魯木齊開往杭州的,明晚九點十三分經停西安,後天從下午開始還有5班車可以去合肥。二人一商量,還是宜早不宜遲,當即決定乘明晚的車次。李見亮原以爲就他們二人,卻見田燕向站長買了三張車票不免疑惑。
田燕調皮的衝他眨了一下眼睛,“你是大熊貓,重要嘛!雷處原本準備明天由北京飛重慶的。這不,決定退票改道,今晚,最遲明早奔西安和我們會合,明晚和我們一道去合肥。”
原來是這樣,這次倒是三人同行了。
吳歡爸媽看到車票後說,這趟車挺好,在車上睡一覺,第二天下午就能到了,以前歡兒她姐和哥也是坐這趟車。
晚飯後,吳媽媽在收拾準備託李見亮帶走的東西,叔叔一人收拾起飯桌,沒讓李見亮插手。
二人很快各自收拾妥當,吳歡媽媽手裡拿條紅色的毛線織的圍巾來到李見亮面前。
“這原本是給歡兒織的,你們讀書的地方熱,去年寒假回來歡兒就直說西安這邊冷。現在,你要願意,就把它送給你留個紀念吧。”
李見亮接過圍巾,好軟和。
想起自己小學時也曾經有一條白藍相間的毛線圍巾,是媽媽利用舊毛衣拆的線織的。當即把圍巾系在了脖子上,看的吳媽媽又淚光閃閃。
“謝謝阿姨!”略一猶豫,又張口說道: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辦好事就回學校,還有,歡兒在學校的行李回學校後我去收拾一下,整理好後我是給叔叔阿姨寄到家裡呢還是如何處理?”
“這個嘛?”吳媽媽可能一直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告訴李見亮。
“阿亮啊,你見她姐時,看看她的意思,要不,就按你說的,寄回家裡也行。”
“那好的,我聽聽他們的意見,怎麼處理我們回頭再告訴你們。還有,”這回輪到李見亮遲疑起來。
“叔叔阿姨,我想和你們要件東西,不知可不可以?”
“孩子,你說,只要我和你叔家裡有。”
“昨天阿姨給小孩上課時,我看到家裡有臺錄音機?”
吳媽媽點點頭,和丈夫對視一眼,顯然都沒明白李見亮的意思。
“我想有沒有吳歡拉的琴曲錄音,如有,可不可以翻錄一份送我?”一句話出來把兩個大人瞬間整的目光盈盈。
“孩子,”
吳爸爸有點哽咽,“這錄音機是半年前一個家長轉讓的,大半新。吳歡在家學琴那會兒,家裡沒這。對不起了,這給不了你,孩子。”
“沒事,叔叔,您別這樣說,我就是問一下。”
“亮子,你喜歡聽歡兒拉琴?”
見李見亮點頭,吳歡媽媽緊跟問道,“喜歡哪首曲子?”
“昨晚,昨晚還夢見聽到歡兒拉的《流浪者之歌》和《梁祝》。”
“好,我來拉給你聽,好嗎?”
沒等李見亮答應,吳爸爸一旁已應道,“我來伴奏,我們就來《梁祝》。”
說着已利落地取下牆上的小提琴,遞給愛人,自己則背架起手風琴。
空氣寂靜片刻後,一個個音符首先從吳爸爸的手風琴裡清脆的彈出,低緩的前奏,仿似爲整個房間的空氣緩緩地披上了一層薄霧,淡淡的,似有似無。
李見亮還是第一次聽有伴奏的提琴曲,手風琴聲讓他對這首曲目有點陌生。他慢慢的閉上了雙眼,魂魄高懸,想捕捉那熟悉的感覺。
抽絲般的一聲提琴聲,凌空徘徊在頭頂上方,閉眼的李見亮內心一陣顫慄,兩粒淚珠跟隨琴音鑽出睫毛覆蓋的眼瞼,順着鼻側下滑,略微上仰的頭,暫緩了它們的速度,正當猶豫間,後續的淚珠已至,迅速沖刷成兩行,靜靜地,默默地,無聲無息,就這般流淌。看到這,才讓人明白什麼叫淚若泉涌,什麼叫斷了線的珍珠。
二位演奏的人也是淚在眼中,滿腔的悲憤與憐愛從指尖化作音符滑出琴體,飄蕩在空中。
那晚,琴聲一直從吳家傳出,迴盪在整個家屬區,很久很久。
李見亮回到裡間已是深夜。
看了一眼牀鋪,一隻大紅色的枕頭與紅色的枕巾很是顯眼,看來阿姨又給他換了。
李見亮伸手摸了摸,很軟,躺下嗅了嗅,一股新被褥的乾爽。李見亮更喜歡此前的枕頭枕巾,那些應該是吳歡用過的,他能聞到那裡面吳歡淡淡的體味,很是迷戀。
想了想,拽過被褥,蓋在身上,那裡應該有他熟悉的味道,可是無論他如何擴展鼻翼,含胸收腹做深呼吸狀,那熟悉的味道竟然不在有了。
凝神細看,被褥竟也是大紅色,一骨碌坐起,沒錯,大紅的被褥,大紅的牀單,大紅的枕頭,大紅的枕巾。
這時感覺似有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一回頭,吳歡不知什麼時候已靜靜地坐在牀沿,穿一件同樣紅色的毛衣,笑盈盈看着自己。
“找什麼呢,亮哥。”
“歡兒,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看來小哥你真是讀書讀傻了吧,這是我家呀。”
“是的,我是說,你怎麼纔來,這幾天想死我了。”
“想我了吧?我就知道,你會想我的。”
說着,調皮的在李見亮嘴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潤溼的溫柔一閃。
“歡兒,你身上好香啊,哪裡來的?這麼香。”
“香嗎?我怎麼聞不到?”
“是的,真的好香!”
“好聞嗎?”
“好聞,”
“喜歡嗎?”
“嗯,喜歡。”
“那就好好聞,不要一會兒不見了,又在到處找。”
“那我就好好聞聞,聞個徹底。”
話沒說完,已將吳歡推倒在牀上,誇張的做着聞嗅狀,吳歡溫順的躺進李見亮懷裡,任由他渾身上下狂嗅不停。
“亮哥,你知道,我有了咱們的小寶寶了。”
“我知道呀,上月我就知道了。”
“可你不知道,我是真喜歡我們的寶寶。”
“呃,怎麼了?”
“前兩天,在回家的火車上,我夢見我們的寶寶了。他告訴我,讓我抱緊他,別放下他。”吳歡兩眼看着天花板,卻又像是看着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對我們的寶寶說,放心吧,我會陪着他,永遠和他在一起的。”
“那當然,我們都永遠在一起。”
“亮哥真是越來越傻了。”說着,吳歡用手不停地揉搓着李見亮的頭髮。
“歡兒,我聞出來了,你身上這香味,有點像奶香,是不是?”
“你,這是自己饞嘴了。”
“看你急的,今晚讓你吃個夠。”
“嗯,吃不夠的。”
“我是真想讓你吃夠啊。”
回頭只見吳歡也早已躺在牀單上,大紅色的牀單將吳歡原本白淨的皮膚映射成粉紅色,滿頭的長髮散落在同樣紅色的枕頭上,臉很紅,身體卻完全舒展,不再像此前那樣羞於在他面前,向他伸開雙臂。李見亮伸出雙臂,想緊緊地緊緊地抱住愛人,可愛人的肌膚似乎異常的潤滑,摟抱不住,他越用勁,愛人滑離的越快,等他明白過來,放鬆二臂,輕撫愛人,她亦緩緩,雙手佛面,飄然而去。
“不,不要!”
“不要,歡兒!”
“歡兒,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