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動帶來的慣性將車廂裡的人向一邊扔去,手抓門框的年輕女乘務員隔着人羣大聲對李見亮喊道:
“窗戶!窗戶!”
李見亮立馬明白過來,利用這一瞬間制動產生的慣性空隙全力擠到車窗邊,用力擡起車窗,顧不得火車仍在滑行,翻身跳出窗外,踉蹌着向車前火勢最大的車廂跑去。
在落地保持住身體平衡的那一瞬,李見亮被眼前的火勢驚呆了。由於火車還在行進中,大火已隨風勢迅速的向後面襲來,也就愣了一兩秒時間,李見亮已再次拔腿向前沒命的奔去。
很快來到了六號自己車廂的車窗口,此時逃命的乘客全都堵在那個原本不大的窗口。李見亮立即上前將那個上半身已擠出車窗半掛在車外的男子拽了出來,立即鬆動的空間使得另外二位乘客沒命的也摔爬了出來。
隨即一個熟悉的形體被擠到了窗口。
“吳歡!歡兒!”
李見亮大叫着雙手抓住吳歡的外衣,全力將整個人從車窗拖出了火車車廂。
落地的吳歡一面劇烈的咳嗽,一面不停地用手指指着車窗比劃着,那個窗口再次被逃生的人們給相互堵死。一個女人緊貼窗戶一側正拼命地把手伸向他們,雖然她的頭和大半個身體被卡在不同人的後面。
明白過來的李見亮連忙再次上前,抓住那個被卡在窗戶一邊不停地掙扎卻動憚不得的女人的手,和上來幫忙的吳歡一起先拽出前面兩個男人,再一同使勁往外拽那個女人,由於用力過猛,當將那人拽出車廂一瞬間,三人同時被慣性帶倒在地。那女人的身體是從倒地的李見亮的頭上飛過的,重重的摔在地上。
“咚”的一聲。
那女人發出了極其痛苦壓抑的叫聲:
“いててて”
同樣驚訝的吳歡用日語問道:“あなたは日本人ですか?”
李見亮聽到吳歡用日語問的這句,“你是日本人嗎?”也疑惑的看着那女子。
“不,不是的。”那女子脫口否認道,但顯然聽懂了吳歡那句日語,隨即掩飾一臉的囧態,改用日語說道,“私は日系企業で働いただけです。”
吳歡此刻似乎忘了剛纔的摔痛,繼續用日語驚喜地說道,“そうですか?あなたの京都弁はとても自然ですね。”
那女子標準的東京都口音,讓一向自以日語發音標準的吳歡很是歡喜,發自內心的讚道。
二人相互攙扶着說着話,聲音很小,在月光下向站臺一邊走去。突然,李見亮看見或是感覺到吳歡身體一挺,靠向了那女子,頭卻極力的想扭回,藉助月光回望的李見亮疑惑地扭身向二人靠攏去。
就在伸手要扶住吳歡後腰的一瞬間,那女子急速的推開吳歡,一隻手從吳歡的身側刺向李見亮,雙眼一直直勾勾的盯住李見亮。
李見亮本能的擡右手含腰釦碗,左手順勢並指點向對方極泉穴,不待反饋,右手甩開對方手腕已然順勢觸擊胸前缺盆、顫中二穴,一切快如閃電。女子手裡東西 “叮鈴”一聲,閃亮落地。
李見亮不顧那女人滿臉的疑惑和癱軟的身體,並自回身彎腰扶住即將倒地的吳歡。
這邊剛剛扶住吳歡不及細看,那邊二道黑影已從身後向他壓來。沒用回頭,李見亮反手刺向前面那人已然躍起騰空的身軀氣海、中樞二穴。雖然擊中,但那人高大結碩的身軀依然砸向李吳二人,不待被壓倒的李見亮擡起頭來,頸部重重地捱了一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隱隱的似乎聽到有救護車的蜂鳴聲。
“是吳歡嗎?”
剛想到這,又一陣暈乎,這一下沉沉的昏睡過去。
北京.國家安全部
國家安全部位於北京西郊某基地一側的辦公樓裡,李見中走出自己辦公室來到走廊的另一側,靜靜的注視着樓下中間大廳,眼神的焦點卻落在很遠處。
國家安全部組建時,李見中隨軍委二局上海情報研分中心整體併入,從組建之初已近五年時間。國內國際形式早已大不相同,雖然國家安全部組建就有適應改革開放國門打開後新的內外工作局面的使命,但由於變化之大情況之複雜,致使成立之初的國家安全部各項工作尤其是內保工作步履之艱難,超乎想象。
新中國成立尤其是抗美援朝勝利後直至**結束、改革開放之初,國內的內保工作可以說銅牆鐵壁也不過分。當時內保面對的境外威脅相對單一,而且由於國外敵對勢力對新中國的嚴密封鎖,致使我們國門緊閉,境外滲透渠道單一,僅有的幾個合法非法渠道進來也在嚴密掌控之中。
同時,由於雙方在掌握的技術手段上沒有斷層,對其掌控幾乎成爲大概率事件,特別是遍佈全國城市大街小巷的居委會大媽大嬸,反特防諜意識之緊、工作能力之強、積極性之高就更令境外諜特組織恐懼。
隨着改革開放,國內外交流日益頻繁,且進出國境形式渠道越來越多元化,加之國家把加速發展經濟,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生活質量擺在了首要位置。各級政府在宣傳上行動上無不以經濟建設爲中心,各級情治單位特別是原本遍及社會基層單元的內防保衛部門人員情治意識與功能越來越被弱化。
當然不能因噎廢食,爲此高層領導爲適應新的社會發展形勢,決策將原本分散在軍隊、公安、黨務、政府的情治人員、機構合併組成新的國家安全保衛機構,掛牌於北京市東城區東長安街14號,全稱中華人名共和國國家安全部。
隨着人員機構不斷組合到位,各項工作也有序開展起來,但困難也越來越突出。李見中親身體會就是,一是在技術手段上出現斷層,首先由於衆所周知的原因,與當時世界先進水平相比,我們各行各業的技術水平還停滯在先前初級水平。
國安情治裝備也不例外,能自身生產研發的裝備水平名副其實的停在初級階段,代差不止一代不說,就是在困難時期國家擠出一定的外匯引進了一些裝備技術,但在實際工作中發現敵我還是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主要是這一時期雖然我們與西方主要大國關係有所緩和,但你能買到的都是別人讓你買的,與別人自己用的還是有明顯有差距。就這樣,由於國家此時的經濟狀況極爲窘困,國安部門同各行各業一樣也面臨經費嚴重不足問題。面對經費不足少量引進的設備也只能有限裝備無法覆蓋全系統,勉強做到重點保證局部配備。但這又帶來一個致命問題,比如內保中防範諜特,他也需要通過平常日積月累跟蹤觀察蛛絲馬跡中見微知著。並不是像我們在電影裡看到的,輕易的人員跟蹤、案情分析推理就可以掌握的。這其實也是我們原本居委會大媽大嬸的厲害之處,但在逐步失去這一特有優勢後,由於有限的不先進裝備還不能普遍到位致使實際工作困難重重舉步維艱。
其實在更高層面的情報收集分析、專項問題策略研究應對面臨的問題更大。由於缺乏專業人員、專業設備、長期積累的數據利用效率低、工作中更多的依賴個人經歷與經驗,發現問題與實況無法同步等現實問題,給實際工作帶來滯後以致被動的局面常常發生。
始於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的中美接觸,到七十年代末中日、中美建交,特別是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簽訂,在政治上打開了中國與最近四十年裡二次大的對外戰爭中交戰對手的交往之門。
國與國之間本來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隨着國門的打開,對我國的滲透渠道越發多元化,使我們的防範工作受到很大沖擊,即使在國安系統內部也深受波及。特別是幾年前發生的國家安全部核心高級主管被策反叛逃一事,不僅國際影響惡劣也使我們失去一條獲取外部戰略級情報的有效渠道,事發後在國家安全部內上至部長下至每一個工作人員都深感震撼,教訓深刻。
特別是近年來與日本的交往,接觸雖遲於美國,但由於中日兩國自身利益的需求,在兩國領導人的共同努力下,中日不僅先於美中建立外交關係,而且在中美建交前中日雙方還完成了簽訂中日和平友好條約,這爲隨後中日兩國的深入發展奠定了堅實的政治基礎,由此開啓了兩國高層領導的定期互訪。在此基礎上中日間的經濟、文化交流也日益增多,在兩國政府的推動下,大量日本企業投資中國,中日合資、日本獨資企業如雨後春笙,不斷涌現蓬勃發展。文化交往的深度更是令世人矚目。隨着日本第一部電影《追捕》在中國的公演形成舉國上下的高倉健真由美熱,上海電視臺引進的中國第一部日本電視劇《姿三四郎》更是佔據了中國人的娛樂空間,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主要談資。隨後的電視劇《血疑》不僅穩穩地盤踞了普通中國人家庭的共享時光,更讓男女主角成爲青春偶像,甚至女主角的一件外套成了風靡神州南北的女孩必備衣裝。由影視劇帶動的文化共鳴,使兩國間普通百姓認同度進一步提升,相互間的友好感情得以昇華,由此推動經濟貿易也更加快速的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