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分化後的試點

吃過早飯,在啾啾的鳥鳴聲中,陳燃踱着步,從荊棘藤編織的螺旋樓梯下來,退遠幾步,然後仰頭觀看自己的樹屋。枝繁葉茂、樹身挺拔,屋頂傘蓋般的枝葉,恰恰將籬柵之內的一片天地都籠罩在了樹蔭下。在當初不包含任何塑形技巧的自然之力運用下,樹屋能有現在的樣子,已經很讓他滿意了。

“很強大,很和諧!”相比於站在純粹的黑暗中看外邊,這種深色的樹蔭之地現在似乎更對他的胃口。此刻,陳燃的思想,在感悟了自然之心後,已經有了諸多改變。那種感覺,就如同在艱難跋涉而來很多年後,終於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安居的土地一樣。

扶籬遙望鎮裡,準備向月溪鎮遷徙的鎮民們正在忙碌的收拾行囊,他們將隨昨天下午回來的鐵十字傭兵團的四百人前往月溪鎮。

由副團長伊根·派特斯金納帶隊的鐵十字傭兵團的這四百人,是來護送諾本一家回月溪鎮的。順便,留在哨兵嶺的一部分十字軍帶來的糧草和諾本家籌措的物資,也要隨之起運。

今天一大早,諾本的大兒子再次呼籲,想要回月溪鎮的,收拾收拾午後出發了,盜匪還未被完全消滅,以後想去月溪鎮,可未必有今次這般安全……

雖然不能說從者如雲,但確實有近百戶人家動了心、願意去月溪鎮。這樣一來,不但哨兵嶺的鎮民人數減少,就連人民軍裡,也有不少因爲家人的關係,而選擇了一齊前往。這些人說是去組建人民軍月溪鎮分隊,可誰都能看出,這一走,是肉包子打狗的結局。

鎮子裡因大量住戶的遷徙而雞飛狗跳,但更多的是依依惜別的情形,人非草木,豈能無情,那些祝福的話,正是爲這樣的時刻準備的。

踱步下了小丘,陳燃嚮往常一些跟鎮裡的大夥問候寒暄。

“老闆娘,你要走?”陳燃看到了正在指揮夥計和廚子將行李裝車的希瑟爾。

“我經營的是旅店、飯館、雜貨,哨兵嶺再待下去,恐怕會無以爲繼……”希瑟爾面帶澀然。

“這裡的店呢?”

“只剩下房子和牀架子、以及一些搬不走的大物件了,誰會要?好在曼菲斯儂家答應,月溪鎮有家旅店,他們派人幫着收拾出來,使用權和一份新地契,都作爲我遷徙的獎勵。”

點點頭,陳燃從腰際取過錢袋,遞給希瑟爾,“老闆娘,這裡有三十個金幣,把翠木旅店賣給我吧。”

希瑟爾直襬手,“這怎麼使得,我們走後,鎮裡的空屋子多的是,又怎麼會缺房子,況且,要房子你沒用場,而翠木旅店,也根本不值這麼多錢……”

“好了老闆娘!”陳燃拉過她的手,將錢袋塞進她的手中,“店鋪搬遷,用錢的地方很多,哪方面都少不了打點,不要委屈自己,做旅店的真正主人。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第一天來哨兵嶺,那碗肉羹和麪包,價值遠遠超過這些金幣。”

希瑟爾眼中有水汽閃動,她當然明白陳燃的意思。作爲一個寡婦,拋頭露面是有很多不便的,有人會想着偷腥佔便宜,也有人背後戳脊梁骨,而她卻得應着頭皮去應酬,陳燃顯然理解他,也明白她的苦衷。

“好了,老闆娘!”陳燃暢快的笑,不讓希瑟爾有進一步醞釀感情的機會。“下次你在月溪鎮的店門口見我進鎮,記得要喊:所羅門,午飯的時間要到了,趕快回來吃飯……”

看陳燃學自己說話的樣子,希瑟爾撲哧笑出了聲。“記得有空來月溪鎮捧姐姐的場。”

“沒問題!”陳燃爽快的答應,跟希瑟爾揮手告別,臨走之際,繞過大貨車,拍了拍捆貨的廚子鮑勃,“胖哥,照顧好老闆娘,主動點,你行的!”

鮑勃是個略顯憨粗的漢子,很壯實,體毛很重,像個屠夫多過像廚子。但人卻是頂好的,幾年前死了老婆,連個子女都沒有,一直對希瑟爾有意思,處處維護,卻又不敢表達。現在見陳燃的所作所爲,又聽他這麼說,感激的向陳燃點點頭,“兄弟,保重!”

保重!萬千言語都濃縮成了這兩個字,幾小時後,化成了長長的車隊和長長的一列送行的人,帶着各自對未來的希冀和憧憬,帶着濃濃的情誼,演繹一出曲終席罷人散場,這一幕,變成了一副永恆的畫卷,珍藏在了陳燃的心中。

去者去矣,留下的人,還要繼續過日子。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在哨兵嶺一帶有土地的,跟北邊迪菲亞北荒團控制地區的那些民衆不同,他們都是外邊有田產,哨兵嶺裡有房屋。農忙下地幹活時,在地邊搭建的簡易棚屋裡休息或吃午飯,到了晚上回到哨兵嶺來住。

還有一部分不走的人,是處於謹慎和小心,或者說有些怯懦。他們對月溪鎮那邊的情況信不過,那邊離盜匪的老巢太近了。就算有鐵十字傭兵團,可缺乏有效的防禦設施,地勢也不好,緊鄰着匕首嶺,盜匪們襲擾一番,然後跑進山裡,依仗着對地頭的熟悉,恐怕傭兵團也很難將他們怎麼樣……懷着這樣地想法,他們打算安於現狀,這是一種生活態度,消極了一些,可真真實實的存在着。

怎麼辦?留下來的人聚在一起開會,人民軍,鎮臨時議會的幾位代表,以及更多的鎮民,都是參與者,現在已不用再分彼此,他們的力量已經弱的不足以維持護衛領土的最低標準,如果盜匪們再一次集中大量人手,從楓林那邊掩殺進來,哨兵嶺就完了。

一幫子沒什麼文化、見識也一般的民衆各抒己見,會場更像菜市場,鬧轟轟的開了一個下午,最終也沒拿出個章程或方案來。

許多人都急,這樣拖下去可不是辦法,地裡糧還沒收完,過冬的一應用品也沒有準備妥當,盜匪們更是有隨時殺到的可能,浪費時間,簡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急也沒辦法,情勢很明顯,鎮裡一共剩下千多人,包括人民軍的三百來苗,連守城都不夠,拿什麼跟盜匪周旋?

“拼了!拼了!”一些人這樣喊。

“唉!唉……”另一些人在嘆氣。

“也許盜匪們不會來……”還有人抱着僥倖心理。

斯托曼父子愁眉不展,難度太大,他們也不敢放狼言說狠話,再說,現在需要的是辦法,光鼓舞士氣沒什麼用。

朵拉娜也愁,她家的情況就是留下的人家的典型,鎮外有薄田,有時再出去打些獵物回來,日子到也過的去,可現在,出去打獵就沒了守家的,守住家那就沒人去幹活了,這可怎麼活?偶然,她擡頭看到了人羣中的陳燃,便湊過去道:“老聽艾露希婭姐姐誇你才智出衆,要不,你說兩句?”

“現在這個樣子,大家能聽得進去嗎?”陳燃倒是和煦的很,沒擺隔水看火的架子。

“說的在理,當然能聽得進去。”

“是嗎?那你讓大家安靜安靜,我說幾句。”

“大家安靜了!讓所羅門來說說看法。”朵拉娜有幾分潑辣勁,嗓門也清脆,嗡嗡的議論聲漸漸低了下來,人們都看向了這邊,有人附和:“對,所羅門見識比咱們廣,也許有辦法也說不定!”。

十幾萬人的目光中尚且來去自如,陳燃自不會因這千把民衆的注視而怯場,他從人羣中走到當地,簡單的寒暄兩句,便直入話題道:“事實上,我們有兩條路可走。”

衆人一聽,嚯!大家愁的快上吊了,他這兒還是雙向選擇,真的假的?

一句話,最後一部分議論聲消失了,人們的注意力變得集中起來,都想聽聽陳燃的兩條路,是怎麼個意思。

“第一條路,是依附。”陳燃說:“以前,正統的,我們依附王國、依附領主。事實證明,他們靠不住,如果他們負責人,那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局面。那麼,再簡單點,我們依附有實力的,可以保證我們安全的。比如,現在的鐵十字傭兵團,又比如,迪菲亞盜匪。”

如同捅了馬蜂窩,陳燃的話一下激起了無數駁斥的聲音,這算什麼路?這要是路,還用在這裡磨嘴皮子?

陳燃始終保持着淡定的微笑,他張着雙手,示意大家安靜,聽他把話說完。好不容易,吵鬧聲低了下去。陳燃繼續道:“跟着鐵十字,有兩點讓人無法取捨,第一,我們在這裡有田產,如果是跑路,鐵十字那邊未必比艾爾文地區更有吸引力。”

“就是!”“對啊!”人羣裡有人喊。

陳燃頓了頓,繼續道:“第二,就算我們肯拋家舍業,求份安穩,前景也未必樂觀。盜匪們在西部經營多年,他們斷不會只有死亡礦井那一個根據地。陷入拉鋸戰,仗可有的打。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以前,第二任總督,維斯萊德,不就是帶着一千多私家軍隊嗎?而且也是裝備精良,不少還是上過戰場的。最後走時,連三百都不足,就是被盜匪們活活拖垮的。我們有地,有產業,盜匪沒有,主動權都在他們那邊,不說別的,就是多來幾趟,踩壞了莊稼,虧的都是我們。就算鐵十字軍厲害,能保證平安,一年後呢?鐵十字合約滿,走人了。我們呢?難道是爲了去月給溪鎮那邊翻地?再者,軍隊是需要物資和金錢供養的,這個錢,諾本當然不會全部自己出,爲了維持鐵十字這樣一支部隊,大家負擔恐怕會更重。”

衆人紛紛點頭,就是這麼個理。

“依附盜匪,這聽起來挺荒唐,不過,卻也是有例子可舉的。”陳燃道:“北荒那邊,有十多個聚落吧!七百人,還是八百人,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們其實等於向盜匪屈服了。稅是不向王國交的,盜匪在他們名下就相當於那些惡霸和無德的領主老爺,一年下來,辛辛苦苦的勞動才所得,被掠去不少,自己只能混個半飽,還得提心吊膽地過日子,說不準什麼時候,自己就被打了,老婆、女兒就被糟蹋了。不過,他們仍舊活着,爲什麼不逃呢?聽說王國在恢復戰爭的創傷、用錢的地方很多,艾爾文地區也稅很重,而且底層的民衆都是給貴族們打工,土地都不是自己的,一來一去,就是日子好一些,也非常有限。”

人們嘆氣,誰說不是呢!如果艾爾文真是天堂樂土,人們還幹嘛來西部?還不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艾爾文、暮色森林、赤脊山,這些地區的土地都是有主的,你耕種,等於是租借領主的土地,稅重的很。當初來西部,就是爲西部有個奔頭……

“另一條大路,就是靠自己。”陳燃繼續說:“我們哨兵嶺之前就是這麼做的,自己種,自己收,假如早看穿了貴族們的嘴臉,不積錢向他們請求支援,今年下來,到也能攢幾個小錢。最起碼大家都能吃飽,偶爾還能改善一下。可這樣風險也很大,沒人來幫我們,誰都指望不上,跟盜匪的仇是越結越深,不但平日要防着騷擾,一旦發起狠來,還要硬拼,鎮西的墳園埋着的,不少便是死於非命。這種時刻提心吊膽、隨時可能喪失親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人羣中氣氛壓抑,陳燃的話讓大家想起了那些慘死的家人,不少人還落了淚。“我們的日子,過的怎麼就這麼苦呢?!”

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醒過味兒來,大聲問:“哎?所羅門!你不是說有兩條路嗎?就這樣的兩條路?這不都是死路嗎?”

陳燃點頭,“路確實是路,也確實是死路。我跟大家繞了這麼半天,核心的思想其實只有一點,沒有什麼,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他的聲音突然轉高,變得鏗鏘有力。“當初,來西部拓荒,這裡豺狼人、山狗、野豬,到處都是,我們有什麼?有這高大的鎮牆嗎?有這眺望的哨塔嗎?有這擋風雨的房屋嗎?沒有!有的就是手中的棍棒,一頂帳篷,幾件隨身的物品,幾天的口糧。但我們有一樣值得稱道的東西,那就是勇氣!逼上絕路的勇氣,打不到獵,我就得餓死,砍不倒豺狼人,我就得反被砍死。這是什麼?這就是搶!跟天搶!跟地搶!跟所有敢於威脅我們生存的搶!不管他是狼人、狗人還是其他什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們難道沒有發現,現在的情況跟當初是那麼相似?眼前有路,但都是死路,那就等於沒路,沒路,就要淌條路走走!”

直到現在,人們才明白陳燃究竟想說什麼,不少年輕人已經被他的氣勢和語言所蠱惑,高舉着拳頭,狀似幡然醒悟的吼:“對!我們已經沒有路!沒有路,就淌條路出來,就像父輩的開拓者!”

陳燃眼中閃爍着鋒利的光芒,昂聲道:“我知道一句俗語,叫窮的怕橫的,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盜匪當初有什麼?他們是什麼?一無所有,一幫石匠。窮的就剩一條命,於是拿命搏,贏了就逍遙,輸了,也算個痛快。他們敢搏,我們爲什麼不敢?捨不得手裡這點產業?可這點產業被搶、被糟蹋了,我們不照樣得死?照樣斷了活路?既然沒活路,我們就索性拿命搏!地不讓種,我們不種了!房子不讓住,我們也不住了!我們也流動,我們也劫掠,我們也可以打獵爲生、我們也吃的下苦,受的了罪!盜匪搶我們,我們就搶回去,盜匪殺我們,我們就殺回去。比的就一個,爲了生存,看誰能付出更大的代價!……”

此刻的陳燃彷彿是隻極具攻擊性的頭狼,他的‘嚎叫’,喚起的是人們的血性,很多人的腦子裡已經盡是‘被逼上絕路,我們要拼命!’這一類的想法,那些年輕人,更是激動的恨不得現在就提着武器跟盜匪們幹,有死頂着,誰怕誰?反正對方也不會給自己留活路。

“嘶!”斯托曼父子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驚歎。蠱惑人心的本身先放在一邊不談,他們父子,跟陳燃的本質區別就是缺乏主動意識。以前光想着如何能較少損失,保全大家,光想着己方實力不足,應該藉助高牆厚壘,來抵禦強敵。從沒想過,也沒敢想以暴制暴,聽聽陳燃這話,地都不種了,房都不要了,破釜沉舟,以牙還牙,以血換血!如果確實是命都不要了,還真就是沒什麼可怕的了。

“我們跟他們拼了!”“拼出一條活路!”不少人又開始嚷嚷,而且比例明顯增多。

陳燃揚了揚手,宏聲道:“拼,當然要拼!不拼我們就得死。被蹂躪致死,被慢慢耗死,被堵在哨兵嶺圍困而死。但拼命也要講求方式方法,我們不能拿着木棍硬往對方的大斧子上碰。舉個例子,既然我們可以捨棄現有的一切,那麼,農田、還有這鎮子,就再也不是我們的累贅,反是我們挖好的陷阱。盜匪來了,我們請他們住,然後,讓他們嚐嚐被火燒,被襲殺,睡不安穩的日子。西部天大地大,容的下他們亂跑,也藏的住我們這千多人。盜匪們到了明處,我們在暗處,看誰算計誰。”

“對啊!”有人拍大腿,“媽的,不就是間房子嗎?老子不要了!老子花個十幾天,又能起座新的!讓他們住,燒不死他們!”

“我們挖陷阱,我們在鎮牆上動手腳,關鍵時刻,鎮牆塌了,摔死他們,砸死他們!”

“我們建新的秘密居住地,我們有材料,幾天就能完工,將家屬安頓好,我們也搞狩獵隊,我們狩獵匪徒!”

……你一言,我一語,一旦開了竅,集體的智慧馬上體現了出來,一條條計策紛紛涌現,剛纔還一籌莫展,現在彷彿隨便拉出個人都能想個三五種辦法。

陳燃看鼓動的差不多了,默默鑽出了人羣,拉着艾露希婭的手,踱着小步奔自己的家,晚飯的時間到了……

“所羅門,你這樣做,不是等於給自己找麻煩嗎?”對陳燃的行爲,艾露希婭百思不得其解,終是忍不住問。

陳燃望了一眼鎮中心又開始轟嚷的鎮民。“比起死氣沉沉的情形,我到寧願他們能更多些野性。我不喜歡牧羊,那是無能之輩纔會選擇的安穩道路。我要的是狼,是狼羣!這個紛亂的世界,只有勇敢者才能存活。這一點,獸人已經遠遠走在了我們的前邊,作戰英勇,崇尚榮耀,如果不是技術、裝備落後,腦瓜子也不是那麼太開竅,形勢早不是現在這般。我的領民,必須要養成野性、尚武的傳統,而且,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狼的團隊精神。哨兵嶺的民衆捨得放棄自家的財產嗎?能夠統一分配物資嗎?明白一體共存的道理嗎?需要考慮和做出決斷的,還有很多,不是活躍了思路,喊幾句口號就能頂事。”

還有一點陳燃沒說,那就是,他想借此機會,看看這個時代的人對新的社會形態,到底能適應到什麼程度。至於這些人跟兄弟會之間的仇恨,兄弟會現在都不存在了,恨從何起?

再者,經過多次的實地勘察,陳燃對西部荒野的面積有了一個很直觀的概念。簡單地說,哨兵嶺的這千多點人對西部荒野來說,就如同連綿的次森林裡放一頭狼,生存的空間太大了,如果不是特別針對的話,兩個組織的人想要碰面,都很有難度。

果然,事情按陳燃說的來了。

鎮民們爲之努力的方向是有了,可具體如何辦呢?吵了一頓,還是沒個頭緒。而且切實的涉及到了個人利益,這一次更亂。

以前的哨兵嶺屬於半原始村落、半議會的管理模式,主要靠大家的自我約束力,有問題推幾個德高望重的協調解決。現在,一旦按照陳燃說的去做的話,一個強有力的首領是必須的,否則那就是一盤散沙。還得有份適合的計劃,亂幹一通,那可不行。這個大家都明白。正是因爲明白,纔不能草率的拍板,於是,一邊,領袖推選懸而不決,一邊形勢緊迫、時不待人。而且,這裡誰也沒有經驗,規則、章程都不曉得如何搞,連個說法都沒有,又如何取信衆人?

再次陷入困頓之後,有人問話:“哎?所羅門呢?他那麼會分析,是不是有辦法?”

人們四下一看,陳燃早不在了,再看,樹屋燈亮着,才知道人家見不得他們吵,回去了。天色也晚了,看見燈火,一個個肚子都咕咕叫,會散了,都回家張羅着吃飯,而推選的幾個人,則來請教陳燃,看他是不是真有辦法。

“我確實可以提供包括細節在內的整套方案,不過在這之前,請諸位想清楚,當你們做出選擇,從某些方面講,已經成了一個獨立的武裝團體。體制的改變和生活方式的改變,將導致這個團體徹底脫離了艾澤拉斯王國的體系……”

“自從王國對我們的求援置之不理開始,我們實際上已經脫離了王國的體系。”一位長者嘆氣。

“至少是一條確實可行的活下去的路,比坐以待斃好的多。”另一位長者這樣說。

“爲什麼是‘你們’,所羅門,你和你的妻子,不準備加入這個行列嗎?”老斯托曼注意到了陳燃用詞的細節。

“因爲一些瑣事,我和妻子可能要離開哨兵嶺一段時間,大概要等到冬季到來纔會迴轉。”

斯托曼失望的道:“原本,我還希望你能出任一個重要的職務,大家都說,你的實力是一流的,更重要的是非常智慧。”

“那是大家的讚譽。”陳燃淡淡的笑道:“不瞞諸位,我是要去一趟暴風城,去那裡做幾筆交易。本來計劃是年後的,可現在必須提前了。”

聽陳燃這樣說,斯托曼幾人自然清楚,陳燃沒有就他離開的事繼續深談下去的打算,也就不好在深問。話題轉回他們的本來目的上。

諸人圍坐於桌旁,陳燃讓艾露希婭找來羊皮紙和筆墨,一邊敘述體制,一邊將重要的環節記錄下來,以方便斯托曼他們下去查詢。

關於體制方案,陳燃那裡都是整套整套現成的,今次拿出來的,是一套投票選舉制度。哨兵嶺現在並沒有那種統合各種力量、讓人依賴信服的傑出領袖,而且,以往也是走萌芽狀態的民主路線,投票選舉,最適合現在的民情,相對的,遇到的阻力會小很多,便於團隊迅速轉型。

具體方案,議會依舊保留,並且職能進一步加深和擴大,由民衆選舉代表若干。而首領,則如同現實中的總統競選,有競選意圖的,拿出自己的計劃,說服民衆,競爭上崗,人選最後通過投票誕生。再由首領自己組建領導班子,然後施政。

至於物資,除細小的如首飾、衣物等等個人財產,其餘的都按積分換算,換算標準,可以以大多數人認可爲準,首領和其班組以借貸的形式將物資都收上來,然後進行運作。民衆以工作換積分,以積分換物資。在這方面,家中資產豐厚的那些人,自然積分優厚,這些積分顯然允許他們坐吃山空一段時間,但組織絕不鼓勵這種行爲,現在是同舟共濟的時刻,大家一起努力,使得團隊的經濟儲備最大化增高,這纔是良性循環。

領導層工作的開展,要具備透明度,明細收支,也積極配合民衆的監督,爲了更好的系統化和條理化,並做到公正嚴明,部門要分門別類的健全起來,基本的律法也是要有的,而限於目前組織的人數和規模,以及實際情況,有些地方可以縮減,有些職能可以一人多職,但這種做法的不足之處必須指出,並給予足夠的認識……

俗話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個團隊一旦要自立,爲了以後的良性發展,爲了長治久安,根基就一定要打好。一套體系制度,深入淺出、舉例說明,足足講了近四個小時,斯托曼等人終於知道陳燃爲什麼要用紙筆羅列了,這套體系的龐大和複雜,涉及的知識面及理論的深廣程度,根本不是他們這些農民領袖和學識有限的人、一時半會兒所能吃透的。只聽了一小半,斯托曼便不得已招來鎮裡僅有的四個識文斷字的人,陳燃這裡講,那邊如同寫作業般唰唰的記,一字不漏,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放過,看那架勢,是準備將之當傳世寶典了。

經過這件事,斯托曼他們對陳燃的才學頗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覺。尤其是老斯托曼,他是這些人裡,最能體會陳燃所授的這套制度的精妙之處的,陳燃送衆人出門時,老斯托曼一再表達了感激之情,不過看那眼神表情,似乎更像是見到一尊純金的寶山即將從眼前溜走……

艾露希婭像個刻苦學習在做有難度的習題般,蹙着眉,咬着筆頭,時不時地用精靈文字在糙紙上記着什麼,連斯托曼他們走時打招呼,都應付的心不在焉。

“小傻瓜,很晚了,該休息了,用功記什麼呢?”

“你說的那些東西嘍,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這一定是最寶貴的知識的一種。”

“嗯,眼光不錯,但你爲什麼要記這些呢?僅僅因爲自己是揹負着‘知識掌管着’使命的精靈?”

“我覺得這體制積極、有活力而且又符合精靈們崇尚自由的特點。你知道,暗夜精靈一族對人類和高等精靈那套君王、貴族的等級制度不感興趣,而月神又不願意過多幹涉族羣的生活,我想,這套體制將來說不定也能適用到我們一族。”

“沒想到,你還有着勇於嘗試新鮮事物的改革精神,真是不簡單。”陳燃先是很中肯的稱讚了一番,然後道:“不過,這些思想,最好還是留在自己的腦子裡,而不要試圖去實施。不說體制的改變對於一個種羣是件帶來諸多影響的大事,單單是牽扯到許多人的利益,就足以讓體制的實施舉步維艱,甚至跟族羣帶來大的動盪。”

“嗯!你說過,進化的變遷,總是伴隨着陣痛和種種未知的阻礙的,我有心裡準備。”艾露希婭表現得很懂的樣子。

“艾露希婭,決不是那樣簡單。就算你想到了因此流血,因此有生命消亡,甚至發生衝突等等,仍是預估不足。因爲你並不清楚,這個體系的誕生,是經過怎樣的變遷,才一步步達到我所述說的那種水平的。這樣的做法太激烈了,如果直接實施,其劇烈程度不亞於讓聖光的牧師全部去修習黑暗法術,這是每一個公民都必須承受的洗禮,非是水到渠成,推行這種制度只是異想天開。”

“難度真的像你說的那般大?”

陳燃輕嘆着氣,搖搖頭,“爲了不讓你這個小傻瓜突然在某一天成爲同族眼中的異端論者,我就把相關的知識都傳授給你吧!不過,你要答應我,這是秘密,不準對任何人泄漏。”

“我很想知道那些知識,但我不會對我的神主有任何隱瞞。”艾露希婭的眼神中既有堅定、又不缺乏可憐兮兮,就好像努力忍着不去吃糖的小孩。

“你的神是有大能的,她想知道,我也未必瞞的住。老實說,她有所瞭解後,也許是件好事,或許,她就可以從中發現,選擇泰蘭德和瑪法里奧當執政官是怎樣的一個敗筆了。”

“神怎會有錯?所謂的錯,不過是凡人不理解神的深意……”

“哦,好了,是我口誤!”陳燃馬上認錯,與虔誠的信徒爭辯神主的不是,就如同跟後世的五星級粉絲說他的偶像壞話一般不智。“那麼,至少你要保證,我下面所述的內容,永不向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提起。”

“又是不能分享的知識?”

陳燃毫不妥協,“那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好吧,我答應你,大不了,我祈求神主,讓神將知識傳授於我的族人。”

陳燃半真半假的笑道:“如果你真的有那麼大的面子,我可以考慮以後努力的巴結你一下。讓神做事,這個難度還真不是一般高!”

“是祈求!”艾露希婭撅着嘴。

“就像你對謊言下的定義一樣,基本上,兩者之間沒有本質的分別,如果你的目的達到的話。”用艾露希婭的執着,陳燃將了她一軍。

像往常一樣,艾露希婭依然辯不過陳燃,只能是一句大壞蛋!小小發泄一下。

傳授知識的儀器,在陳燃看來,其價值跟這個世界上的意志石板有的一拼,黑鐵矮人用意志石板爲石頭賦予生命,陳燃的儀器,則能讓傻蛋變成先知,都是化腐朽爲神奇的寶貝。

陳燃傳授給艾露希婭的,不僅僅是各種體制的知識,還有另外兩個文明的通史及現狀。一個文明是現實,另一個是星際中的三族文明。如果體制是一個骨架,那麼歷史就是血肉,沒有血肉的襯托,是體現不出豐滿的,只有在瞭解了歷史後,才能對各種體制有一個客觀的、形像生動的認知。進而,才能讓艾露希婭明白,原始的氏族體制跟民主體制的差距到底在哪裡,有又多大。

毫無懸念的,艾露希婭在瞭解了這些知識後,驚異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天!掌握了那種叫科技的技藝,每一個都有神的威能!人類竟然這麼強大!”

“現在,你知道暗夜精靈一族的停滯不前是多麼危險的情況了吧?侏儒、地精、人類,甚至是獸人,都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達到類似的水準。生命在進化,那些無法適應的,終將退出歷史舞臺。”

“可你竟然不讓我將這些寶貴的經驗和知識傳授給我的族人!”艾露希婭委屈的說。

“就算你想當這個世界的科學先驅,我也不會允許你被視做魔女而活活燒死。如果你打算拯救你的族人,或者像你說的,祈求月神幫忙,或者跟着我,幫我建設一個新領地,然後用事實去影響你的族人的思想,這比你一個人的鼓吹,更具信服力。”

“或許這個神奇的寶貝也能達到目的!”艾露希婭不死心,指着傳授知識的儀器說。

陳燃笑:“巫妖王的洗腦,在形式上,給這個很類似,你認爲所有人對這些東西的接受力,都和你一樣嗎?”

艾露希婭不吱聲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的道:“我幫你……”

“OK!”陳燃心中低喝一聲,一直以來,等的就是這句話。從現在開始,他纔算真正掌握了艾露希婭。

陳燃緩緩站起身,走到艾露希婭身邊,向她伸出手,正色道:“信任我,協助我,讓我們來一起創造艾澤拉斯的奇蹟!”

站起身,將自己的手放在陳燃手中,並緊緊相握,艾露希婭注視着陳燃的目光,鄭重道:“信任你,協助你,拯救艾澤拉斯,以月神的名義。”

“拯救艾澤拉斯!呵,這個目標遠大了點!”望着窗外如洗的月色,陳燃自信的道:“還是讓我們來先拯救鐵十字傭兵團吧!我的仁慈絕不允許自己看着這樣一支榮耀之師連個溫暖的家都沒有……”

確實,鐵十字傭兵團的成員們現在住的房子離溫暖還有些差距。興許是礦物影響了植物繁茂,匕首嶺的確禿了點,青灰色的岩石山脈,連上邊生長的草都硬蓬蓬的帶着短刺,頂着細碎的、不黃不綠的葉子,露着大量荊棘般的枝條,緊貼着岩石表面,一點都不可愛。

基於此,短時間內,鐵十字傭兵團還沒有足夠的木材去將月溪鎮的房屋全部修繕,清冷的月輝從屋頂或牆側的窟窿中灑進屋裡,地板被銀白一照,如同掛了霜,更讓本就冰涼如水的夜多了幾分寒意。士兵們就睡在這樣的房子裡,屋子裡沒有火盆,賴之取暖的,僅僅是覆在身上的那張薄毯。

數個營房,陳燃只是略略的掃了幾眼,便無聲飄過。相比對付這些普通的兵士,他現在有更重要的目標,那就是鐵十字傭兵團的法師。

陳燃的空洞力量運轉的法門非常特殊,這使得法師們的偵測隱形魔法失去了應有的效能,然而,如果他試圖對兵士大範圍的使用昏迷術或催眠一類的精神控制術時,魔力的波動卻瞞不過那些感知力高強的法師,所以,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傭兵團的人馬在睡夢中成爲俘虜,陳燃必須先解決掉這些法師。

陳燃並不知道鐵十字傭兵團最強的施法者是誰,也不清楚傭兵團的人員部署情況,但不要緊,他有自然之力。雖然範圍還有限,但他確實已經掌握了同自然融爲一體的本事。只要他願意,身周半徑100米,一粒灰塵落地的變化,都可以被他知曉,這個區域,陳燃稱之爲不完全領域。在此範圍內,他的自然之術的威力異常強悍、施放模式,已非常接近神術,意念動處,效果已然生成。形像點說,這一百米,就如同一個與濃度超高的瓦斯氣體空間,陳燃就是火源和氧氣提供者,他讓哪裡着火,哪裡便烈焰滔天。

自身半徑100—300米,這一段區域被陳燃稱之爲次領域,在這個區域內,陳燃同自然的聯繫仍極爲緊密,他的自然術法在此範圍內仍有50%的加成,且沒有射程侷限。從這個區域開始,許多外在因素的限制開始加強,比如,西部的自然受到了創傷,靈並不活躍,所以,加成就不及灰谷、荊棘谷那樣的地方。如果陳燃捨得不停的魔力輸出,也可以讓這個區域的加成提高並穩定在相當的水準,其過程類似於法師維持能量護盾。即使對陳燃這樣的‘魔能核電站’來說,這樣的消耗也是相當可觀的。

自然半徑300—700米,陳燃稱之爲警覺區域,自然術力威力增幅10%,射程增加5%,人走馬過、甚至樹葉飄落,都瞞不過陳燃的感應,高級武者的感應和高級術者的感知,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效果。

正如陳燃當初預料的那樣,悟通了自然之道後,他的力量強度並沒有增加,但精度卻提高了數個層次。從前,他也有這般感應範圍內異動的本領,但現在,就不僅僅是感應,而且是掌控。因此,陳燃只需要在鎮上簡單的轉轉,鐵十字傭兵團的成員分部便已經瞭然於胸。

“從最強悍的成員開始吧!純淨而神聖的能量,看來是名牧師,或許,就是法師團的首領丹尼爾教士。”陳燃心中想着,人已無聲的躍上了月溪鎮的鎮議事廳,還是那處木製的小鐘塔,只不過警衛的換成了鐵十字傭兵團的哨兵。

神情肅穆認真、一絲不苟,儘管這名哨兵稱得上恪盡職守,但他還是不能察覺陳燃這樣的潛行者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甚至連一陣小風都沒有帶起,陳燃已從容的躍入了廊室之內。

議事廳的內部沒有多餘的門阻隔,這使得陳燃省了不少力氣,很快的,陳燃已經可以直接目視他的第一目標,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件青白顏色的厚布法袍,袍有些陳舊、有些褪色,不過很乾淨,且領邊、袍底、袖口等處的那些精美的魔法絲線織繡,仍明滅着淡淡的魔力光芒。映襯着那張面白而紅潤的臉,根根透肉的銀髮銀髯,清亮而深邃的眼神,頗有幾分清風秀骨、知性而神秘的味道。

“對於一個牧師來講,扮相很不錯。”陳燃淡淡扯了扯嘴角。正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老者制服時,一直秉燭看書的老者卻先一步放下手中的書,非常客氣的向門洞這邊和聲道:“閣下,我已經等您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跟您面對面的談談呢?”

第十一章 致命邀請第五章 開端(2)第七章 殺戮超市第十二章 偷竊般的搶奪(下)第六章 靜與動第十三章 魔宴(2)第十二章 生存之戰(3)第六章 調教暗夜精靈(1)第十六章 天地盡在我手(1)第十七章 靈魂進化第十二章 分化後的試點第二十七章 銀鬆議事(上)第五章 攪屎棍行動(下)第七章 起源與變遷第十八章 衆口鑠金第二十一章 天堂地獄第十七章 指揮官們第十五章 亡歌(3)第十三章 魔宴(3)第十四章 拼愛第七章 計劃第十五章 亡歌(3)第十章 偷竊與搶奪(下)第二十四章 願做流星第八章 脫身第二十九章 習慣忙碌第七章 暗線第十二章 生存之戰(3)第四章 出路(2)第十六章 任務第九章 要的就是搶劫第三十章 寂寞如神第十七章 靈魂進化第二十三章 戰矛第十七章 險情第十一章 劇情(2)第十四章 怪物第十七章 收穫(4)第二十二章 春色第十八章 終戰第二章 徵兆(1)第十四章 血路(3)第二十五章 陰沉第六章 聖禮(2)第十七章 詭異的戰鬥第一章 扮演(3)第十九章 征服第五章 月神的禮物(1)第二十三章 擊潰第八章 接觸第十一章 生存之戰(2)第十七章 收穫(4)第十一章 優雅的豬第十二章 偷竊般的搶奪(下)第五章 月神的禮物(2)第十五章 聖德魯伊誕生(1)第一章 表演(1)第十四章 血路(3)第十三章 在路上第十七章 收穫(3)第十二章 偷竊般的搶奪(上)第二十九章 習慣忙碌第十七章 指揮官們第十三章 關於豬的聰明問題第二十一章 蟄伏(下)第五章 開端(3)第十三章 在路上第八章 脫身第九章 要的就是搶劫第六章 調教暗夜精靈(1)第二十章 殺蟲,也用牛刀第三章 摩根第二十四章 願做流星第二十一章 Aiur星易手第一章 扮演(2)第十九章 征服第九章 要的就是搶劫第二十三章 戰矛第十七章 收穫(1)第二十章 殺蟲,也用牛刀第七章 赴死(3)第十八章 衆口鑠金第九章 殺伐(1)第二十六章 無法拯救的是自己第十一章 劇情(3)第十七章 指揮官們第十一章 解析自然之道(1)第十九章 征服第一章 戰場倖存者第八章 動餘靜(下)第七章 動與靜(上)第八章 機會只有一次(1)第六章 聖禮(2)第十一章 誘惑(下)第十五章 亡歌(1)第十章 悠閒的統治者(2)第五章 月神的禮物(2)第十九章 拂曉空戰第十二章 學校(6)
第十一章 致命邀請第五章 開端(2)第七章 殺戮超市第十二章 偷竊般的搶奪(下)第六章 靜與動第十三章 魔宴(2)第十二章 生存之戰(3)第六章 調教暗夜精靈(1)第十六章 天地盡在我手(1)第十七章 靈魂進化第十二章 分化後的試點第二十七章 銀鬆議事(上)第五章 攪屎棍行動(下)第七章 起源與變遷第十八章 衆口鑠金第二十一章 天堂地獄第十七章 指揮官們第十五章 亡歌(3)第十三章 魔宴(3)第十四章 拼愛第七章 計劃第十五章 亡歌(3)第十章 偷竊與搶奪(下)第二十四章 願做流星第八章 脫身第二十九章 習慣忙碌第七章 暗線第十二章 生存之戰(3)第四章 出路(2)第十六章 任務第九章 要的就是搶劫第三十章 寂寞如神第十七章 靈魂進化第二十三章 戰矛第十七章 險情第十一章 劇情(2)第十四章 怪物第十七章 收穫(4)第二十二章 春色第十八章 終戰第二章 徵兆(1)第十四章 血路(3)第二十五章 陰沉第六章 聖禮(2)第十七章 詭異的戰鬥第一章 扮演(3)第十九章 征服第五章 月神的禮物(1)第二十三章 擊潰第八章 接觸第十一章 生存之戰(2)第十七章 收穫(4)第十一章 優雅的豬第十二章 偷竊般的搶奪(下)第五章 月神的禮物(2)第十五章 聖德魯伊誕生(1)第一章 表演(1)第十四章 血路(3)第十三章 在路上第十七章 收穫(3)第十二章 偷竊般的搶奪(上)第二十九章 習慣忙碌第十七章 指揮官們第十三章 關於豬的聰明問題第二十一章 蟄伏(下)第五章 開端(3)第十三章 在路上第八章 脫身第九章 要的就是搶劫第六章 調教暗夜精靈(1)第二十章 殺蟲,也用牛刀第三章 摩根第二十四章 願做流星第二十一章 Aiur星易手第一章 扮演(2)第十九章 征服第九章 要的就是搶劫第二十三章 戰矛第十七章 收穫(1)第二十章 殺蟲,也用牛刀第七章 赴死(3)第十八章 衆口鑠金第九章 殺伐(1)第二十六章 無法拯救的是自己第十一章 劇情(3)第十七章 指揮官們第十一章 解析自然之道(1)第十九章 征服第一章 戰場倖存者第八章 動餘靜(下)第七章 動與靜(上)第八章 機會只有一次(1)第六章 聖禮(2)第十一章 誘惑(下)第十五章 亡歌(1)第十章 悠閒的統治者(2)第五章 月神的禮物(2)第十九章 拂曉空戰第十二章 學校(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