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在一起吃飯的,有時候,未必就是朋友。
比如昨晚,總統閣下恨不得把梟的腦袋剁下來、敲碎了,喂自己的拉布拉多犬,可最終還是跟夫人請梟吃了飯,豐盛的西餐,香醇的美酒,只是除了梟,其他人都沒什麼胃口,或者說是強顏歡笑。
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不算完,也不會輕易的完。先不說總統如何對媒體自圓其說,單單是梟的作爲,就是打了M國人的臉,抽了執政黨和其背後那些利益團體的所有人的耳光。只要他們還是掌權者、支配着,就得討個說法回來,不僅是給自己解氣,也是做給別人看,就如同黑社會大哥被砍了,要砍回去一樣,得表現的一切都還罩的住,一旦你罩不住,會失去什麼,就得好好想想了。
不是朋友的聚在一起,也可以吃的熱熱鬧鬧。
比如今天,英邀請了克里克、妮雅、阿雅、露西四人,結果來了九個,連他正好一大桌。
多出來的五個據克里克介紹,是英未來的同事,想見見英,就不請自到的蹭飯來了。
英當然是好客的,更何況這無人除了一個兩鬢飛霜、頗顯儒雅的五旬老男人外,其他四個都是俊男靚女,只是看着便覺得賞心悅目,有幸與之成爲同事,在一起愉快工作,這當然是好事。
如果是梟在,他最起碼能認出其中的兩人,昨晚見過,弓箭手5號,聖系法師2號,還有一個,也能從聲音上分辨出來,被他差點摧殘掉的刺客7號。至於另兩個俊男,一個叫拉·曼斯菲爾,也是位天人,另一個叫約翰·史密斯,名字爛的就如同在中國叫張三一般,但人卻讓英另眼相看,他是五人中惟一不是天人的未來同事。30歲的年紀,銀灰色的頭髮,跟另外四人比起來,他那稀疏的胡楂子,有些憂鬱的深邃眼神,再配上洗的有些褪色、算不得有多筆挺的着裝,顯得有些潦倒落魄,但別具味道。
5號露琪和7號瑞貝卡初見英時有些緊張,尤其是瑞貝卡,就在十多個小時前,死亡曾是那樣的接近她,而製造死亡的,正是要見的這個男人,她不可能心情平靜。更何況,T小姐的死,就在他們的眼前發生,真的很慘,那一幕的悽烈,讓所有在場天人都有種重返冒險世界的恍惚。
可見到英,他們才知道,兩種如此極端的人格竟能在一個身體中共存,這個世界上真的是無奇不有!如果不是事先有心裡準備,他們絕對會把英當成是梟的孿生兄弟。那是一種整個感官上給人的截然不同,這種不同更多的是由微末細節體現出來的。
英的笑容,英的談吐,英的神情,英的動作……都讓他像一抹冬日午後的陽光,給人以暖熏熏的親切之感,說他是藝術家,是文學家,或是還在某所人文氣息濃厚的學府考取學位的學子,這都有人會信,而且深信不疑,要說他是動輒讓敵人人頭落地的終極戰士,就彷彿是在說一個秀氣文弱的淑女不是以女紅織錦爲業,而是以屠豬宰牛爲生一般,實在讓人難以想像。
在接觸了不到五分鐘後,2號、5號和7號就開始相信,英和梟,從興趣愛好到個人習慣,絕對區別巨大,甚至說是背道而馳。尤其是當美味的菜餚,一道道從英的手中誕生,端上桌子的時候,那強烈的衝突感讓瑞貝卡恨不得一把揪住繫着圍裙的英的領子,很不淑女的大聲喝問:“昨晚,是不是你連着兩拳,想要至我於死地?”
英有着典型中國人的謙遜,就是那種明明一大桌山珍海味、美酒佳餚,偏偏要說:啊,略備薄酒,粗茶淡飯,招呼不周,請多海涵……
這一餐準備的極爲豐盛,就是八個人吃,也是鐵定打包帶走的下場。更重要的是,英的廚藝,比之燃,那都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原因何在?意境!他沒有燃的雜念,精而專一,所以他做出來的美食更美味。這已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境界。
在場的這些個人,做得好的中國菜不是沒吃過,可像今天這麼好的,還真沒吃過。選料講究、手法高超、看好吃香、味道正宗、再追求更高,那英得回國藉助故鄉的水土靈韻才成了。
“真沒想到,你的中華料理做的這麼好!”露西嘴裡的鮮辣雞絲還沒有嚥下,筷子已經探向色澤晶瑩的水晶餚蹄了。“以後可是有口福嘍!”
‘口福’,這可是地道的中國詞彙,露西的中國話是在認識了英之後纔開始學的,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一個,這也足以說明,爲了親近英,露西真的是很努力。
“嗯哼!露西說的沒錯。看來,我們有必要想些辦法讓你多請幾次客了!”克里克也附和着稱讚。
露琪和瑞貝卡只是低頭悶聲吃菜,現在不能想別的,她倆的‘演員’境界還不夠高,不能向克里克那樣,前一分鐘快被方舟的最高那位逼得上吊自殺,下一秒鐘還能喜笑顏開的稱讚逼他自盡的元兇廚藝了得,並且吃的津津有味。露琪和瑞貝卡,想得太多,只會導致食不知味、浪費美食。
拉和約翰倒是鎮定自若的很,畢竟關於眼前這個男人的種種,對他倆來說,都是數字和文字以及圖像信息,沒有經過現場那種身臨其境的感受,終究是差很多。這就好像別人胃疼,疼的死去活來,對於自己來說,卻最多不過是,嘶……看樣子真的是很疼,到底多疼?……
2號費倫,是所有人中對英最關注的,可以說,英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都被費倫一絲不漏的看在眼中,記在心中。
同樣是生存在這個身體中的意志,做人的差距咋就那麼大囁?!費倫奇怪的不是這個,費倫活到這個年紀,已經知道務實的重要性,不是他專長的領域,他是不會去操心的。陳燃的身體裡就是有亞伯拉罕·林肯或是西奧多·羅斯福的意志,也輪不到他去研究,他關心的是魔法。
昨天晚上梟的表現,讓他毫不懷疑其黑暗法師的特質,那是和他的神聖系絕對牴觸的魔力體現,沒有人能比費倫對之更敏感。所以,最清楚梟是多麼強大恐怖的存在的,非費倫莫屬。
原子彈的理論是核聚變和裂變,魔法的核心是元素高分子的裂變和聚變。所以說,魔法是種有放射性污染的能量,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理論上,長時間淫浸於某系魔法的法師,再加上研習的需要,身體都會或多或少的體現出該系法術的特性。就好比那些常年在輻射嚴重的崗位工作的工人,即使防護措施做的再到位,仍是免不了在若干年後出現諸如頭髮脫落、牙齒鬆動等等症狀。
這種特性到不一定非得是修水系的皮膚細嫩水滑,修火系的紅光滿面那麼膚淺,但同爲法師,還是可以通過細緻入微的觀察、以及感應其身體周圍元素分子的活躍情況,來大概的猜測出一個法師的屬性的。
可這個理論在英身上竟不成立,費倫感應的道,英身體周圍的光屬性元素非常活躍,活躍的讓費倫這個聖系法師感到汗顏,活躍到讓費倫懷疑,英這個BT是不是上帝的私生子,或是被哪個光明系的頂級神靈施了聖光祝福,那種感覺,用中國話說,就差百靈鳥兒齊歡唱了!這也是英給人寧靜、祥和、親切、溫暖等諸多正面感覺的原因之一,這比那些如同身上塗了蠟、再從背後拿白熾燈一照的聖人的聖光臨體更要高一個檔次,正是大音希聲、大像無形的體現。
這種現象不能不讓費倫瞠目結舌,其不可逆轉的程度,便如同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看到上帝每天有說有笑的和撒旦大殺三盤五子棋一樣。費倫想不通啊想不通!拎着雙筷子不動手,瞅着英的眼神炙熱的讓旁邊的拉和克里克都替他不好意思,克里克已經不止一次碰了他的腳,心裡罵:“你還有完沒完?你當你是Gay啊!”
“我知道了!”費倫突然一撂筷子,聲音之大,把一桌子人都震的望着他詫異不已。只見平日學者般儒雅的費倫,此刻已面色赤紅,雙目放光,興奮的彷彿他發現路西法是個女的一般,指着英道:“你不是人!”
噗……在坐的不少人都噴了飯,有這麼說話的嗎?罵人還是怎的?
費倫顯然也發現了自己的語病,一臉赫然的致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認爲,英先生是完全進化體,已徹底脫離人類這種生物的範疇!”
這回,在座的人不噴了,都改了吸氣,完全進化體的分量,就是再不知輕重,也明白其含義,就是說,人家的狀態,已不是他們僅靠想或推測就能理解的了的了。
英用公筷給露西夾了個清燉蟹粉獅子頭,笑着對諸人道:“大家,趁熱吃,我們一會兒再細談。”
拉朗聲笑道:“確實,美味爲重,動作慢的,可別怪我將你那份吞掉哦!”
衆人笑,紛紛表示,哪有那麼美的事,自己那份,吃不了,也是要打包帶走的。話題一下子又扯回到了吃上,不論中外,都是很注重飲食氣氛的,一邊細嚼慢嚥,一邊品評,一邊聽英娓娓道出每道菜的典故和特點,時不時爲一些即興的名頭碰杯小飲一口美酒,這一餐吃的可謂賓主盡歡。
將近14點,盤盞才撤下,換上香茗,是泡第二遍去掉苦澀的雨前龍井,湯色清澈碧亮,香馥如蘭,甘醇爽口,化油解膩,絕對是盛宴之後不可或缺的飲品,就連一慣不喜飲茶的妮雅和阿雅在淺嚐後都讚不絕口。
“爲什麼同樣是貨架上買回來的罐裝茶,今天的似乎要香很多,也好喝很多?”妮雅又輕啜了一小口,疑惑地問。
“除了配合餐食,還有諸如手法、水質的因素在內,當然,心情也很重要,也受一定節氣的影響,以我們現在的情況,飲些紅茶也是不錯的。”英和氣且顯得相當有耐心。
確實,以英住所的客廳容納十人,是稍顯侷促的,像露西,她緊挨着英靠坐在低矮寬厚沙發扶手上,小心的雙手拖着茶盞,而約翰則倚在壁爐旁的牆上,一手端茶,另一隻手還在褲兜中。不爲別的,沒那麼多地方。不過這樣也顯得熱絡,充足的午後光線透過明窗紗簾柔和地灑進屋內,茶的清香隨着熱氣飄散,酒足飯飽後的人們覺得暖融融的,還帶着那麼點倦意,這時的狀態氣氛無疑是溫馨而融洽的。
“英是中國人,我也是在和他去中國城的福州飯店吃飯時纔在無意中知道的。”露西向衆人簡單的敘述着和英的相識。“我記得當時說到那裡的中國菜時,英只是笑,現在想想才明白,那裡的中國菜味道跟英做的實在差的遠,但英又不好意思落老鄉的面子,所以才只是笑!”
“英先生有沒有想過要回國呢?”拉的眼睛很特別,細長的丹鳳眼,悠閒的時候,總是半闔着,配上時常在嘴角翹起的小小弧度,顯得氣質有很溫和,且有些懶散。不過,如果是梟在的話,一定會說,如果那嘴角是向下的弧度,再配上半闔雙眼中的精芒,那就不是溫和而是陰森了。
英放下茶杯,抿着嘴思忖了一下,道:“有些近鄉情怯!故鄉留下了太多難以忘懷的回憶,但我現在,你們知道,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更何況,這類的情感,更多的是屬於燃的,我和梟,都缺乏他那種由歲月積累成的刻骨銘心,而僅僅是因爲血液中流淌着的一種‘熱度’,纔會覺得那裡,那個國度,是有別於其他地方的。”
“不是特別容易理解!”約翰接過話題道:“也許只有像中國這樣的、文明一直延續至今的古國,纔會讓她的子民產生這種帶有濃厚的、民族文化底蘊的歸屬情節。像我,德裔,曾祖父那一代來到M國,到現在也不過百多年,可以說,在很多習慣上,還留有典型的日耳曼民族的影子。如我這樣的人,愛這個國家,或許只是因爲她是我們心中期望的‘自由之地’。”
“自由之地!”克里克咀嚼着這四個字的含義,笑道:“M國人的祖先,也許在當年他們的家人眼中,都是一羣不羈和叛逆的野孩子,充滿冒險精神的開拓民,千里萬里的去尋找他們的夢!”
“還有奴隸!他們的後代雖然通過不懈的奴隸,取得了人權上的勝利,但相較,仍是存在差距。至於他們當年,沒有浪漫,也談不上夢想,只是在付出的艱辛方面,要遠勝於那些‘開拓民’。”瑞貝卡延續了克里克的話,她的相貌有印歐混血的特點,皮膚白皙、頭髮烏黑、挺直的鼻樑、濃密的長睫毛、大眼睛,身材骨架適中……瑞貝卡的語言中還能聽出一些西班牙語的餘味,結合她話的內容,英很容易就聯想到,這位嬌俏的美人,其祖上很可能生活在南美、例如玻利維亞這種國家的。
“這個世界,永遠存在不公,壓榨,征服,屈服……這讓我想到了冒險世界,那裡正是將這種對抗,以激烈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形態呈現了出來,戰鬥,不停的戰鬥,爲了生存,變強,算計……”費倫有些感慨,可能是想到了冒險世界中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神情中有着一絲不安和顫慄。“直到現在,我們也不清楚,主宰到底想要什麼!”
“那些領域的東西,我們不必去盲目臆測,我想我們需要知道的,僅僅是我們回來了,而且不用再回去,這便足夠了。”拉如是說。
“可我是聖系法師,可以說是神力下的一種產物。我必須去研究神,去了解神,去揣摩神的意圖,這是我的工作。”費倫回答。
“嗯,能理解,不過我覺得現在就有個人或許可以給你些指點。”一直未說話的露琪向給她添茶水的阿雅道了聲謝,對費倫道:“你口中的完全進化體,英先生,以他的角度去看待和闡述這個問題,是不是會對你的研究,有所幫助呢?”
其他人也似乎很贊成露琪的提議,目光都集向英。
英撓撓頭,坦言道:“我可以信手拈來一些古時賢哲的話,諸如泰勒士的‘萬物中皆有神在’,又如赫拉克利特的‘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因爲無論是這條河還是這個人都已經不同。神即是洛格斯(Logos,理性)這世上有普遍的理性,來指導大自然發生的每一件事’,但實際上,我對眼前的迷局,即主宰、冒險世界,以及其背後的意義,並沒有什麼明悟。包括這身體,也只是在他轉變成目前這種形態後,使用而已,缺乏或許能找到些規律或暗示的過程,所以並不具備言論資格。這個問題,還是留待燃甦醒後回答,更務實一些。”
英又道:“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那就是諸位是通過怎樣的途徑回到現實的?積累夠了積分?又或者其他的特殊途徑。”
英的一句話,讓幾乎所有的天人都有些尷尬,這種尷尬馬上被英感覺到了,他寬容的道:“如果讓大家感到爲難的話,這個問題當我沒有說過。”
“不,不是我們想隱瞞什麼,只是覺得有些難以啓齒。”最後還是克里克解釋地說:“事實上,回到這裡的天人,除個別特殊原因的,我們交流總結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淘汰!”
“被淘汰?”英覺得很不可思議,一直以來,他都認爲,主宰法則的淘汰只意味着一種結局,被終結!如果淘汰僅是變的強於常人後被送回來,那應該會有很多人選擇被淘汰吧!
“是的!”克里克道:“據我們所知,絕大多數迴歸的天人都是在冒險中放棄了一切,而選擇了逃離任務點,在該世界中長期生活,最後被送回來。至於具體情況,則不一而足,所以,如果嚴格的去稽糾迴歸條件,誰也說不死。”
英到現在,瞭解了這些天人臉紅的原因了,克里克所說的‘放棄一切’,並不是特別難理解。例如《猛鬼街》,我不去該鎮,直接閃人去梵蒂岡住個一年半載,既然是有魔怪存在的世界,那麼看看是一個弗萊傑狠,還是教廷的力量強大。當然,事實並非如此簡單,但世事無絕對,就像《星際爭霸》的開放式冒險場景一樣,一旦缺乏時間約束力,任務本身再概念模糊些,冒險者就完全有將其意思扭曲,或無限延遲的可能。
拉這時問英,“難道你沒發現,這個世界並非是原來的那個世界?比如昨晚,M國的總統閣下的名字……Sorry!”彷彿是無心說漏了嘴,拉突然不說了。
上身比較靠後的露西不喜的瞅了拉一眼,她知道,拉是故意這樣說的,不過,這種方式並不怎麼高明。
露西自覺已經漸漸理出了英的一些性情,很多事,最好是實事求是的坦然對他說,不要玩花樣,因爲他的性情是真的好,並不是做作,即使是一些傷害的話,以英的寬宏度量,也不會生氣,或放在心上。但如果自作聰明,見縫插針,表演玩的太過,或者太過拿捏,反到會惹英不喜,雖然他不會去批評指責,但這人再想博取英的信任和好感,就不容易了。
英蹙了蹙眉,“昨晚?M國總統?”他坐正了身體,眼神炯炯的掃視了今天額外的五名客人一眼,“是梟吧?他昨晚做了什麼?”
在座的哪個不是人精?只看英依次注視的人選,他們馬上知道,英已經察覺出來了今天額外的五個客人,並不只是他未來的同僚那麼簡單。
費倫、露琪和瑞貝卡皆是心中一緊,昨天梟的餘威未消,跟這樣的強者打交道,想灑脫自若並不容易。
英的眼神也隨之一亮,其實,說他有測謊機的能力也不算太誇張,十米之內,目標的心跳、瞳孔的收縮,甚至是皮膚毛孔的漲縮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英當即猜測出,費倫三人,很可能是昨晚的當事者。
“請大家放心,我只是想了解梟昨晚所造成的損失,另外,曼斯菲爾先生所說的這個世界並非原來的那個世界,又是怎麼回事?”英說這話時,明顯是對着費倫的。
“昨晚11時許,梟闖入B宮,277名官兵喪命,天人衛士……”費倫將昨晚的事件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真是放肆!還對我說什麼‘要謹慎,誰也不能保證這世上有多少比我們更強橫的冒險者!’他自己倒是隨心所欲,竟鬧出這樣的事件!”英是真的生氣了,藍白色的緻密光芒從他身體中不自覺的釋放而出,就像《星際爭霸》中Protoss光明執政官那繞體的心靈能量般熊熊的焚燒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聖氣息彌散着,英那張面容此刻已經不再普通,有種神降者的凜然和不可逼視,他的眸光,已完全被熾亮的閃電顏色代替,銀髮也無風自舞,強大的力量逼迫的幾個天人都有了拉開距離、做好承受打擊準備的心理衝動。至於露西、妮雅、阿雅和約翰,已經連挪動身體都力有不怠了,來自英的壓迫感彷彿能夠麻痹他們意志對身體的控制力。
“英!”露西驚叫。
“啊?抱歉!”被露西一喚,英發覺了自己的問題,急忙收斂氣息,“真是不好意思,我在力量的控制上,還欠缺火候。讓大家受驚了!”
隨着英溢出體外的能量卸去,衆人都長吁了一口氣,傷勢並未完全恢復的瑞貝卡就覺得自己心臟嗵嗵亂跳,暗道:“這個,也是一個級別的BT……”
“那麼,B宮方面是否對我有什麼要求?”英雖然不像剛纔氣勢迫人,但也不復平時的和煦親切。在嚴正凝重的態度下,他給諸人的感覺猶如一座高山,讓有親近之意的人感到厚重,讓暗懷鬼胎的人覺得凜然。
拉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被克里克搶了先,“英,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任何針對你的要求,相反,我帶來了方舟最高負責人尼德?阿弗萊克先生的問候,他也是聯合國天人機構的十二位最高議員之一。阿弗萊克先生希望你能參加一個宴會,與會的也都是些天人。當然,是否參加取決有你的意願,但我個人認爲有必要去,因爲我在邀請名單上看到了路易?菲奈斯的名字,他是天人中公認的精神領域的權威,與他談談也許會對燃的甦醒有所幫助。事實上,我們昨天談過後,我已讓人特別留意菲奈斯的日程安排,本就有安排一個見面機會的意圖,只是比起參加一個宴會,可能要曲折一些。”
“非常感謝您,艾修弗德先生!讓您費心了。我的情況您也知道,我不知道參加這個宴會,在時間上是否方便。另一個,就我個人的意願,還是想盡量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彌補一些梟造成的損失的。雖然梟可以說是另一個人,但畢竟是源自同一個身體。有時候,我在想,假如在我的時間內將身體中的能量儘可能的消耗,是否可以遏制梟去作惡,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爲這身體不僅是我和梟的,更是燃的,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它、愛護它,過激的方法只會使梟更加變本加厲,還會嚴重影響到這身體的安全。因此,我想,也許給我安排一些棘手的任務,會是個不錯的方法。畢竟,我已是方舟的一員,穿的、住的、吃喝的費用,全來自方舟。”
“英,你積極負責的態度,值得尊敬。但是,我還是要說,梟是梟,你是你,就算B宮、國會、上議院會給方舟施加壓力,我們也不能讓你來承擔另一個人所犯的過錯,這是方舟堅守的一個信念,我們勇於承擔後果,卻也不是容忍所有的責難。至於宴會,是在一星期後,確實是個晚宴,但重要的幾位客人可能要到第二日下午纔會離去,所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直接參加第二日中午、阿弗萊克先生的小型家宴。”
“我已找不到拒絕參加宴會的任何理由,艾修弗德先生,請提我先行向阿弗萊克先生表示感謝。”英答應了參加宴會,但在彌補損失的問題上,卻固執己見道:“我堅持自己的想法,請爲我安排難度高的任務,我有信心去完成它,並讓靈魂力量儘快的成長起來。繼續對梟的放縱,每多一秒,都是種犯罪。”
“好吧!”克里克顯得有些無可奈何,“我尊重你的意見。任務方面,我會跟總部取得聯絡,安排適合你作息時間的。最快也好到明天一早纔有消息。”
“拜託了。”英轉過頭,望着拉,“那麼,曼斯菲爾先生,請你講解下這個世界的情況,我被你的說法搞糊塗了。這裡不是地球?”
拉微笑道:“這裡是地球,卻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世界。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原來的世界,是不存在天人的。這是經過多位天人數年的研究才論證出的。你知道,主宰空間在選取冒險者的時候,隨機性非常強,其中不乏可以接觸到我們原來那個世界一些終端機密的人物。”
“那這裡是哪裡?”
“一個與我們來的那個世界平行的世界。這是到目前爲止,達成共識最廣泛的一個論斷。”拉解釋道:“在這個世界,天人的存在,已知的最早的一例是17年前。可以說,從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有些東西已經被改變。”
“蝴蝶效應?”
“這樣解釋可能有些不太恰當。人們更習慣用‘質變效應’來解釋這個現像。存在於世界的某人,他自身的非正常巨大改變影響了整個歷時軌跡的發展,這就是質變效應的解釋。現在M國的總統是魯頓·盧卡斯,而不是小布什。”
“既然一切從十幾年前就改變,那麼這個世界不是應該面目全非嗎?可我昨天還在報紙上看到2008北京奧運會,基地組織如何如何,莫非拉登也是位天人?”
“這正是所有天人都百思不解的地方之一。這個世界受迴歸天人的影響,卻也彷彿受正常世界的影響,就彷彿兩種隱形的力量在對抗。每一個天人就彷彿是一個放射源,他的影響根據個人能力的大小和表現來劃出影響半徑,他們的交疊會出現更嚴重的影響。而另一種力量,就像是無處不再的迷霧,它的力量體現是努力將被影響的地方塗抹成原色,這個過程是呈由外向內,包圍吞噬的。在天人本身消亡之前,他像一顆永久性的放射源,另一種力量無法將他的影響完全抹削,反之,在一定時間後,一切似乎又能回到原有的軌跡。就好像,這個世界真的是真實世界的水中倒影,天人就是那粒能濺起漣漪的石子,當它沉沒,兩個世界將難分彼此。”
瑞貝卡接着道:“有人稱這個世界爲垃圾場,還有的說它是神的另一塊試驗田。總的來說,神的意志,是我們無法理解和想像的,我們仍是缺乏太多關於宇宙、位面、世界、空間、時間、物質等等方面的知識,所以我們似乎難逃螻蟻的命運,好在這裡完全可以看作是自己真正的家,因爲你的親人、朋友,甚至是家居擺設,都是完全影射自真實的世界,他們都沒變,如果變了,也是因爲你的改變。”
英沉默了許久,有些沉重地道:“如此說來,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通過我們曾經用的方式去到主宰空間的?”
克里克聳聳肩,“這個世界上每一分鐘都在有人消失,不過,確實沒發現有類似真實世界,人物被主宰空間篩選走的例子發生,至少我們沒發現。”
“可燃是一定要回去的!”英晃晃了右臂,上面的主宰腕輪那非金非木的材質散發着神秘的光澤。“還能有什麼方法?空間之門,就算這種技術存在,座標呢?”
“事實上,我們也研究過這個問題。”克里克說道:“只能說,你來這裡的方式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你被卡住了。我們認爲主宰也不會讓你在這個世界長期滯留。原因嘛……”
“原因就是,我的‘放射性’污染實在太過嚴重!”英替克里克說出了答案。
聳聳肩,克里克道:“不少天人都認爲,假設把天人的存在看作是一種放射性污染,那麼,當它達到某個不可逆轉的極限時,帶來的後果很可能是整個世界的崩潰,就像一個黑斑褪的太快的肥皂泡。所以,儘可能的限制異能的使用,是天人組織致力貫徹的目標方向之一。這也是天人作爲一種威懾力存在,並且,不予讓普通人知曉的原因。我們希望讓真實世界的力量來儘量治療這個世界因天人的存在而受到的創傷。所以,雖然我不知道小布什是誰,但我真的希望現在的M國總統是他,哪怕他像克林頓一樣好色!”
衆人笑,M國是個言論開放的國家,燒國旗也許有些極端,但談論下總統的糗事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替燃感到惆悵,他總是遇到一些難以解決的麻煩,不過,似乎這也是他迅速成長的原因,爆發或毀滅,冒險者的道路實在不好走。”英搖了搖頭,輕笑道:“所以,當我的意志真正被解放,我發現,要想獨立,強大,崎嶇和艱難是必不可少的,每個人都面臨着這樣的選擇,尤其是當他想讓自己的生命變的有意義一些的時候……”
對話進行到這裡,一些主要問題似乎已經全部談妥,克里克深知今天的成績已經是足以讓人感到滿意,是時候從嚴肅地問題上退出來了。於是,借英的話題,談論的中心從人生的意義上跳到人的行爲意識上,又跳到藝術上,再回到生活中,而這個時候,露西、阿雅、妮雅終於不需要再當閉口不言的聽衆了,關於良辰美景,關於風俗人情。關於八卦消息,這些輕鬆的話題,似乎是每個女人都極爲擅長的領域,她們實在是太感性,對於她們來說,宇宙是圓的或是方的,又或者乾脆是個馬桶形狀,目的就是把現有的一切都順着反臭彎沖走,這些都不重要,也太枯燥,她們要的是感受生活,享受生命,憧憬一種叫做愛情和浪漫的東西,爲之笑的如同一朵花或哭一臉盆眼淚。她們對於男人就好比潤滑油於發動機,當男人們‘噴’夠了的時候,會非常喜歡由女性來領導一下討論的方向,從而得到放鬆,得到另外一種不同的精神感覺。
在事後,拉同志受到了克里克的批評,他在把握人性、談話技巧以及爲了達到目的而選擇的話題切入點、這三個方面的表現,都還太稚嫩。如果不是克里克,他差點在英說‘B宮方面對我有什麼要求’時,用一些並不妥帖的言詞去表達一個目的:所有人都希望你去趟阿拉斯加,因爲那裡有個一直得不到解決的‘疑難雜症’,是另一個強悍的‘放射污染源’,也許你們可以比比誰的命更長一些……
克里克等人回到比華利山莊後的另一件事,就是聽露琪·埃利弗特對英的精神狀態的評估。這次2號、5號、7號來,費倫和瑞貝卡都是爲了確認英的身體狀態的,費倫對梟的黑暗魔力最敏感,瑞貝卡則有一項特殊能力,稱爲‘戰鬥印記’,是一種追蹤、辨僞、鎖定用的輔助能力。而露琪,在心理學方面,能超過她的人並不多。這倒不是因爲露琪這方面的理論知識和臨牀經驗紮實的無人可及,而是因爲她有着一種特殊的能力,確認靈魂狀態,聽起來很玄妙,但一個可以射出生命鎖定之箭的人,有這樣的能力也不算誇張,兩者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
“我能感覺到9種靈魂的存在,其中4個已經消亡,還有兩個非常強大的靈魂殘餘在跟主靈魂融合,這也是那個燃一直沉眠的原因吧!大家都知道,人體正是通過睡眠狀態,調整各部位機能的。現在的英和梟,確實是兩個相當獨立的存在,他們不完全,也不穩定,主要原因一個可能是英所說的,從前一直沒有機會意志完全解放,另一個,好像是經過某種難以想像的消耗。那具軀體,很可能曾是一個我們無法想像的戰場,整個生命體系都似乎受到重大的刺激,從而有了現在這種狀態,也就是費倫說的完全進化體,這種生命形態我以前從未見過,有人類的部分,這是可以肯定的,否則我們現在看到的英,樣貌也許是個外星人,還有一種似乎是一種非常古老而神秘的生命,最後一種則乾脆是個迷,惟一能確定的就是這個星球上絕對沒有。所以,英的一根頭髮或皮屑的價值,應該可以買下整個洛杉磯。不過,我不建議採取行動,英對自己的情況應該是瞭解的,他有能力解決普通的皮屑掉落等問題,同時,相信也有這個警覺。另外,這個世界最好不要留下他的任何東西,以免造成無可挽回的放射污染。”
“我贊成露琪的提議。”費倫表態道:“完全進化體,這個稱呼也許不太恰當,也只是我從魔法本質方面去挖掘、所得到的偶然收穫。我不太肯定那身體到底有多麼強橫,但他絕對已經脫離普通人的範疇,他的細胞新陳代謝以及更替情況絕不簡單,如果說我們的細胞是新舊取代的話,他的可能是細胞可修復,也就是說,細胞個體有足夠的活力和完善的機能,可以在一定的損毀程度下自我修復,而不是死亡、被新細胞取代。”
“這是不是有點誇張?”拉聽後,瞪着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哦!或許是我的臆測,但我希望所有人都能保持一個最起碼的基點認知,那就是,不要對他的身體打主意。”費倫這樣說。
“他應該能制服那個‘感染體’吧?如果相反,那就壞菜了!”瑞貝卡有些擔心地說。
“哺乳動物生下的幼崽不可能是古代爬行動物,從來都是高形態侵蝕和改變低形態,我敢保證,英是那個高的。”費倫解釋。
“我到希望他被感染,最起碼弱點變明顯了!”拉咕噥。
“你這樣的狀態是不適合參加行動的,這次任務,你的資格被取消了。”克里克很嚴肅地說。
聳聳肩,拉道:“無所謂啦!反正我也不喜歡他,我除了比他看起來帥一些,好像再找不出比他強的地方,太有挫折感!”……
臨時的家裡,英正在露西的幫助下洗鍋刷碗,家務活也是生活的組成部分,對於用心感受生活的英來說,是一種樂趣,之後,他要跟露西拉一份清單,然後去採購些個人物品,英已經確信,自己會有一個任務,他有些迫不及待。而事實上,他遠不用如此,因爲命運安排好了一切,他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