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鼓搗什麼呢?”周朝先站在軟梯地下揚着頭喊。
“看風景!”陳燃探出頭衝他齜牙一笑。
“切,還沒怎麼地呢就先選了個死地躲,真要出了事不要被逼着跳樓就好!”周朝先嗤之以鼻。
“燃哥,我怎麼覺得這批新人都他媽欠揍啊!懷疑你的智慧,馬上就知道怎麼死了!”
“去,你小子就拍吧!馬遲早得讓你拍死!無知所以無畏,周朝先就是這種人。他沒見過蟲羣的兇猛,自然無法想像什麼是黑色海洋。”陳燃笑罵。
“這次真的很危險?”周漪還是有點疑惑,對於陳燃的慎重安排,她懷疑是不是有點過了!
“個人感覺,李傑的選擇就本質而言,跟上次在生化中沒什麼區別,他選擇的是點,我選擇的是面。點,一旦突破是回報豐厚,但相當於面對一種積壓後的爆發,危險非常大。而且很多時候,細節往往暗示着危險還是安全,你們注意到這條路上的最大特點是什麼沒有?”
周漪和李珂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矮房子,建築與建築之間的巷道,要麼是死路,要麼是迷宮,並且,所有迎街的房子,門窗都是被封死的!不管它是幾層樓!”
“啊!”李珂也馬上醒過味兒來,她剛纔攀爬的時候還想呢,這裡怎麼有點不對勁兒呢,原來問題在這兒。
“我適才試着摧毀其中一扇封牀的木板,看着不厚,全力之下竟然打不碎。也就是說,由於受寂靜嶺的力量影響,這裡的房間不允許進入。前邊是斷崖,左邊也是天險,就後邊一條路,這是一條看着坦蕩的死衚衕!”
“身入死地……看來,你是不準備幫那些新人了!”周漪盯着陳燃的眼睛問。
“幫,怎麼會不幫……儘管是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我也照貼不誤,前提是,他們得吸取點教訓。”
“你這人,一壞起來,別人就要倒大黴!”周漪又道。
“這樣說有失偏頗,如果沒有我呢?這些人恐怕還是會屁顛屁顛的過這條溝吧!該死人死人,該滅團滅團。況且我也一再出言阻止。”
“嗯嗯,是阻止了,不過需要你果決的時候,你卻玩起了‘自己的生命自己負責’那一套。”周漪接過陳燃的話。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個人感覺這批新人沒幾個是我們團隊需要的。況且,我也不希望開一動不動就順者昌逆者忘的先例,我們講理,我們以德服人。至於不服的,那我們就請他自生自滅。”
“明白,我們是講道理的,是尊重人權的,是講民主和自由的,只不過如果遇到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承擔責任和義務卻總惦記着從我們這裡能得到多少好處的主,那就讓他跳黃河、見棺材,並替他安排後事。”周漪做出了進一步的解釋。
“你這樣說,實在是……太有才了!”
“似乎!李傑已成功到達對岸了!”李珂眺望着下邊的情況,提醒周漪和陳燃。
“我們下去!”陳燃招呼一聲,三人爬下了軟梯。
任何意外都沒發生,李傑安全過了對面,揹着手還邊看風景邊走了兩步。
看到站在斷崖這邊的陳燃三人,李傑得意的聳聳肩、攤攤手,那意思,真不幸,我又成功了!
一直持槍負責警戒的阮鴻生和李鐵這時也放鬆了下來,方行健走到陳燃身邊,“似乎,沒什麼問題!”
周朝先嘿笑着指了指幾十米外的軟梯,道:“讓他們都下來吧!那軟梯應該用在這裡。”
“資深者能熬過一次又一次危險,爬高下低的,也不容易啊!”張鐸又開始了那套陰陽怪氣。
周漪一邊給陳燃換藥、檢查傷勢,並幫他收拾裝備,一邊笑着說:“我發現自從跟了你,忍功都修煉到了相當的境界了!”
“話說的有點曖昧,哈哈!不過還要謝謝你,說實話,你替別人收拾起來還真是細緻體貼,有小媳婦的味道。”根本不理新人的冷嘲熱諷,陳燃自顧自的跟美女鬥嘴。
“嘴花花,心裡恐怕也不老實吧!虧着方媛還把你當作絕世好男人……”
“嗯嗯!別再拋媚眼了,被你一說,我還真有點自慚形穢了。咱們打情罵俏的場合和時間都不對,新人們會嫉妒我的豔福的!”
“想要打情罵俏,哼!終於說出心裡話了!就知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吃碗裡的惦記鍋裡的!”
“柏拉圖,只是柏拉圖!”
“鬼才信,男人都是標準的下半身動物,偏偏又能力有限……”
“喂!這樣說可就太囂張了……”
“哦,喜歡淑女啊!那邊的是淑女!”周漪指着正在排隊等候過對面的水淼和林琳說。
“知道自古以來爲什麼說大家閨秀,大方得體嗎?這可不僅僅是風姿儀態的問題。是見識和胸襟的問題。那兩個,表面是很安靜,但離溫柔如水還很有距離!只不過是壓抑型或悶騷型而已。如果光看外貌,我肯定主動追求你,而死拒方媛。”
“你這是挖苦我呢還是討好我呢?”周漪已經開始給自己收拾,鋼針,武器,都已裝備就位……
“你們都很好,感覺像親人,所以我會盡最大努力不讓你們消失,因爲那太傷心!”陳燃忽然很認真地說。
周漪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一反常態的沒再說什麼。
“情況不對!”一邊手持斯太爾AUG的李珂拍了下陳燃的肩膀示警。
陳燃四下掃視,突然瞳孔一縮,果然,就在不知不覺中,四下的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
光線,不是變暗,而是變亮了,霧稀薄了很多,天空也成了淺灰色,彷彿隨時都會日出雲破。
然而,人們的視線並未因亮度的增強和大霧的散去而擴展,這是因爲另一個特殊的變化。
起先悠然飄落的灰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下越急的灰塵顆粒,漸漸連成了線,連成了片,彷彿瓢潑,又彷彿傾瀉,沙沙的墜落聲響中,整個世界都充斥在這種由灰燼組成的線條中,彷彿老舊紀錄片那灰色的雪花紋理,而衆人就置身此中,即將成爲過去……
嗚……也就在這個時候,淒厲的警報聲響起了,彷彿就在每個人的耳邊鳴叫,高亮的刺耳。
天不再像上次那樣慢慢變暗,而是以令人誇張的速度迅速黑了下來。
地面、房屋、樹木……視線中的所有一切事物,都在脫落它們的‘表皮’。
噹啷!噹噹!金屬的敲打聲響起,那帶着迴音的聲響由遠及近,彷彿是鍊鋼廠中巨錘與紅鐵之間碰觸的聲音,讓人本就焦慮不安的心越覺煩躁和灼熱。
那些剝落的皮,如同熱氣蒸騰中的斑駁浮毛,悉數升空,鏽鐵與鮮血的地獄再次呈現在衆人眼前。
滾滾的岩漿,就在數網之隔的鐵架下面流淌,鐵網鐵架的世界,到處是破損的漏洞和流着鮮血的殘肢斷體!
就在一網之隔的下一層!就在滿是倒刺的鐵柵後邊!就在彷彿油蠟般燃燒的樹下!就在骯髒污穢的角落裡!就在沸騰翻滾的熔岩中!
那些如同在煉獄中忍受煎熬的殘肢斷體者,還在滲血!還在爬行!還在抽搐!還在哀號!
這裡現在就是地獄,地獄中的煉獄!
斷崖的那一邊,李鐵,阮鴻生,李傑,已經過去,林琳也爬了一多半,幾人見到表裡世界切換,嚇的肝膽欲裂,爭搶着爬那繩索。
“不要慌!一個一個來!”方行健在這邊喊。
去你媽的不要慌,眼看這那些‘皮’已經凝成了大鐵頭。
眼看着地獄蟲的黑色浪潮已經從岩漿中凸起的一口噴井般的黑巖裡蜂擁啃食而上。
眼看着地面已經出現了大量的、如同獅子一般雄壯矯健的骨面獸(頭的最外邊蒙着如若盔甲的白骨)。
眼看着空中雲集了大波黑色的蝠翼惡鬼(對會吐火球的怪鳥的稱呼)。
眼看着黑暗的陰影中,特殊的怪物正在迅速接近……還要說什麼不要慌?那什麼時候纔可以慌?死了以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