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的艙門正在關閉,先一步離開山丘而逃過一劫的馬丁從縫隙中看了下逐漸縮小的景物,一臉誇張表情的對陳燃道:“你竟然、竟然會飛!”
陳燃用已不屬於人類的、釋放着冰屑和閃電藍紫色光芒的眼眸盯了一眼馬丁,沒有說話。
雖然感覺如同被人澆了桶冰水般渾身泛寒,馬丁還是壯着膽子道:“我也是怕你太難過……你知道,其實,我一直將她看作女神……”
“她是我的妻子!”陳燃冷然打斷馬丁的話。他現在不想聽到任何關於周漪的議論,那是他的老婆,他的女人,沒有誰比他更迫切地想要拯救周漪,但他清楚,光靠蠻力不能達到目的,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
陳燃在反省,對荒涼山蟲族基地的根本認知錯誤是導致所有錯誤的主要原因。另一個,他太依賴原著中提供的信息了。其三,就是對自己的力量過於自信。
首先,他將這個蟲族基地當成了普通的蟲族基地,他的敵兵力推衍理論就是依此爲基點而成立的,推論本身沒有錯,小山谷的那一撥確實是蟲族部隊最後一部分。可惜打了孩子惹來了娘,捅死一隻馬蜂喚醒了整個蜂巢的馬蜂。
陳燃實在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興師動衆,要知道蟲族的兵力都是拿等量的能源換來的,就如同現代流行語:那可都是錢啊!養活這麼多蟲子沒消耗的麼?蟲子的新陳代謝能力那麼強,沒有最佳戰鬥時間的麼?
陳燃從來都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的人,他知道要想獲得更多,就難免會有犧牲。但他確實沒想到這次犧牲會這麼大。
本來,按照他的最壞打算,就算這裡是個陷阱,就算那些蟲子背叛、那些聯邦軍人也背叛,以周漪身着液態裝甲、並且遠強於普通人的能力,陳燃也完全可以在勢頭不對的情況下帶她跑路。可惜對方竟然出現了新類別的蟲子,地下運兵的鑽土蟲和可以瞬間掠奪吞噬的巨大沙蟲。體積不是衡量強弱的標準,可他陳燃確實不如沙蟲挖洞快!
“其實我覺得我的女神,啊不,是你的妻子,她、她是不會有事的,蟲子是看中了她出衆的精神異能。她很有可能會成爲第二個Kerrigan……”馬丁見陳燃神情陰鬱,身體周圍彷彿有黑色的火焰狀光芒在升騰,實在有點怕,怕這個人直接變成惡魔,那這裡的人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他可是不止一次見過陳燃是怎麼殺戮的。
陳燃也知道周漪不會輕易的死去。不僅僅是因爲周漪有着液態裝甲護身,更因爲事實確實如馬丁所言,Zerg需要擁有強大精神異能的人類。因爲它們有一個強大的敵人——Protoss,也稱作神民。
這件事要從Zerg的起源說起。
被稱做薩爾那加(Xel Naga)的神秘種族是Zerg的創造者,同樣也是Protoss走上輝煌之路的指引者。這個被自己不斷在生命創造式的渴望所驅動的種族朝着銀河系炎熱的中心旅行了數千光年,最後他們來到了爲灰燼所覆蓋,所有事物變化極快的異烙斯星(Zerus)。
薩爾那加人再一次的,向造物主的命運挑戰。他們努力的加快異烙斯星上最不起眼的一種小生物的進化,這種昆蟲類的生物被他們稱做異形(Zerg)。
靠着薩爾那加人的基因操控所提供的競爭力,異形們在自己星球上的火焰暴風中存活了下來,開始繁衍進化。它們的體型很小,如同蠕蟲一般,而且沒有操控周遭環境的能力,但在惡劣的環境中,他們發展出一種能力,那就是鑽進當地生物的體內生存。
藉着吸取這些宿主的脊髓液,異形們慢慢的學習以寄生的方式和這些生物融合在一起。當他們能夠操縱和完全掌握該生物的循環系統之後,異形們開始利用這些新的軀殼來和周遭的環境互動。
當異形們開始寄生、操縱越來越多的生物之後,他們也開始吸收、合併這些宿主們的基因鏈。異形們的化學分子開始隨吸收的基因鏈而改變。
不過,他們只吸收進化程度較高的基因鏈。異形本能的選擇要吞食哪個種屬,以確保他們能夠在每個進化的階段中都穩穩地坐在進化的寶座上。任何異形遭遇到的其他種族,一旦被判別爲不值得吞併,立刻被徹底的消滅,以保障其基因鏈的純粹。
造物主薩爾那加人很快地就發現了一些驚人的事實。被異形吞併的種族在經過短短的幾個世代之後就已經面目全非。異形藉着不明的方法來加快宿主的進化速度。這些受到異形加快循環、進化速度的宿主們很快地就突變出自然狀況下不會擁有的特殊性狀:能夠穿透鋼鐵的觸角、如剃刀般鋒利的肢體、超緻密的外殼……在很短的時間內,這麼多不同的基因鏈已經開始變成了一個貪婪、卻又極爲團結的種族。
薩爾那加人知道,如果在生物的智力上給予太大的壓力會發生難以預測的後果,於是,爲了要削減異形不同個體意識所會造成的困擾,薩爾那加將異形們的意識統一、集合成一個稱作“主宰”的集體意識。主宰是所有異形們的最基本的生存意志和慾望的意識集合體。隨著時間的流逝,主宰慢慢的發展出了自我意識和高超的智慧。
雖然主宰可以掌控所有異形的行爲,但是它必須要有傳播的媒介才行。於是主宰制造出了一種獨特的異形,專門爲了幫助它傳播訊息。腦蟲(Cerebrate)是原先異形昆蟲般形體放大之後的結果,他們專門負責執行主宰的獨特命令。每個腦蟲都擁有特別的任務,像是保衛巢穴、搜尋可能的宿主、製造更多戰士、消滅所有生物等等。經過漫長的時間之後,這些腦蟲開始配合着自己所接受的獨特命令而發展出了相對應的人格。不論如何進化,腦蟲的基因依舊讓他們絕對無法反抗或是違背主宰的命令。
新的宿主的加入,使異形的種族變得越來越龐大。腦蟲開始也需要媒介來幫他們傳達命令了。爲了要加強生產和巢穴的護衛,後蟲(Queen)和王蟲(Overlord)誕生了,後蟲負責監視工蜂(Drone)運輸和利用巢穴中資源的過程,並且嚴密的監控其下分支的殖民地。王蟲負責在戰鬥的時候,幫助腦蟲在戰鬥中傳達作戰的調配。王蟲的任務不只是調配異形在戰鬥中的戰術,同時還負責運送部隊到戰場。如同腦蟲必須服從主宰的命令一樣,王蟲和後蟲同樣的也都不能違背腦蟲的意識。這種嚴苛的命令體系讓整個異形社會保持在最有效率的狀態。
隨着族羣勢力的不斷擴張和增強,主宰開始考慮種族的未來。它意識到,在短短的幾個世紀中,它的同胞們已經同化了異烙斯當地所有的生物。它知道,要讓同胞們再度進化,就必須要離開異烙斯。機會很快地就出現了。一種可以在陰冷、死寂的太空中生存的生物路過異烙斯星系,主宰把握住機會對他們發出訊息。在被這訊息引誘到荒涼的異烙斯星之後,他們很快地就被異形同化了。很快的,異形戰士們就開始進化到具有在宇宙中生存的能力了。
主宰慢慢地將自己的觸角延伸入太空,發現了薩爾那加人所乘坐的巨大星船漂浮在異烙斯的上空。經過一場殘酷的戰爭,薩爾那加人被異形種族體內的基因漩渦所吞食。
主宰吸收了他們造物主的一切知識和力量,讓它的能力成長到難以想像的境界。它發現了神聖的凱達林水晶(Khaydarin Crystal)的力量,並且開始將它的力量吸爲己用。利用薩爾那加人腦中對於基因生物學、基因工程學的知識。主宰成功的提高了異形中較高等種屬的智慧,卻又依舊將他們緊緊的控制住。
藉着吸收薩爾那加人所有的記憶,主宰意識到所有曾經受到這個古老種族所影響的生物極其之多。薩爾那加人詳細記錄了這些種族的每串基因鏈所代表的意義,讓主宰徹底的瞭解這些種族的優點和缺點。更重要的,主宰發現了一個比異形遠爲強大的種族生活在銀河的邊緣,他們被稱作神民。主宰意識到,神民和異形之間的毀滅性衝突是無可避免的。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Protoss信奉的是卡拉——昇華之道,和達烏——濟弱扶貧。卡拉,是放棄自我,重新走向統一的大我。達烏則是遵循古老的薩爾那加人的行爲模式,照顧和保護那些低等的智慧生命。他們不會介入或操控所保護生命的進化過程,而只是提供一個廣義的、大的、良好的生存空間。
Zerg在第一點上,跟Protoss相似,同樣是實行統一的大我,主宰彷彿是一臺超級核心計算機,處理重要事務,肩負着整個種族的未來之路。在第二點上則大大的不同,對Zerg來說,沒有鄰居,也不需要同伴、朋友,要麼成爲自己人、被同化,要麼被消滅。低等生命,沒有浪費宇宙資源的資格。
兩個種族的發展路線在很多地方十分酷似人類社會的民主和專制。Protoss是靠所有子民的自覺性來完成大一統,並且由議會來商定處理事務。Zerg則是完全的獨裁,通過鐵腕和嚴格的階級來達到種族的緊密和團結。
在陳燃看來,這兩個所謂的高等生命種族,高等的地方除了解決了生理上的諸多限制、例如:壽命、疾病、強壯程度、適應能力等等外,更重要的是通過各自的方法解決了個體之間精神思想上的溝通問題。
Protoss有心靈感應來消除彼此之間的心靈隔閡,只要你願意,便能感受到所有同伴的心意,不存在因語言等其他交流方式可能導致的誤會。它們的社會很想馬克思的共產主義形態:物資極大豐富,所有人都參與到良性的生存互動中,每個個體都懂得、並且能在夥伴的幫助下時時反省和自我反省……
Zerg是通過基因鏈的影響來達到意志上的一統。每一隻蟲子的有價值發現、認知、體悟等等信息最終都集中於主宰這個個體身上。就像封建君主的皇廷作主、大衆跟隨一樣,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種族該如何發展的永遠只有統治階層,也就是主宰和腦蟲,其他個體的意識視野相對來說要狹隘的多。不同的是,蟲族永遠不用擔心皇帝的資格問題,主宰絕對是個好皇帝,就好像不用質疑航天局用來計算軌道數據的大型電腦會將加減乘除搞錯一樣。主宰是這個宇宙最老謀深算的生物之一。
生存方式上的對立是Protoss和Zerg互不能容的根本問題。就彷彿水與火、光明與黑暗一般。
這一次,人類很不幸的又站在了兩者之間……
人類總是這樣,好起來能充滿善心愛意,壞起來也可讓魔鬼都妒忌……
既然遲早要打,那麼就打!Zerg從來不知道畏懼爲何物。
於是,異形離開了自己高溫、荒涼的異烙斯行星,往神民族的母星而去,一路上它們摧毀了每個擋路的星球。當它們緩慢的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旅行的時候,它們只同化最強悍的種族。異形羣們繼續的前進,不管是在實力和數量上都不停的成長着。主宰也不停的派出探測隊,探詢母羣體前面的宇宙,尋找可以掠奪的行星。
雖然一路上戰無不勝,但是主宰依舊感到十分的困擾。主宰推測出來,神民族已經進化成了高度精神感應的種族,能夠任意的改變和操控真實世界的定律。它不停的試着尋找抵抗這種力量的解答,但是在異形們所同化的無數基因中,並沒有這樣的答案。
就在絕望的前一刻,主宰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它的探測隊報告了詳細的數據和資料,有一個種族居住在數十個無特色的行星上,剛好就在神民族的領域附近。
這個被稱爲人類的新種族只差幾個世代就可以演化出驚人的心靈能力。但是主宰也推測出,人類依舊是一個相當原始的種族,沒有辦法抵抗所向無敵的異形。雖然人類的壽命短,本體也非常的脆弱,但是主宰知道這個脆弱的種族將會是異形和神民族間決勝的關鍵。如果他可以吸收人類潛在的精神力,那麼主宰將擁有對抗神民的能力了。
擁有無盡生命的主宰並不在乎多等幾個世代,於是,它在人類居住的殖民行星趙莎拉上廣佈Zerg孢子,這些有機體感染了整個星球。地表被一層厚重的、劇毒的物質覆蓋着,持續腐蝕這裡的表土,而人類或被消滅,或被寄生控制,只需繁衍幾個世代,主宰遍可以得到它想要的基因鏈。
人類此時正在玩N國大戰,根本沒有閒暇管一個邊緣殖民行星的死活。但整個人類居住的星域都是由Protoss在罩着,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巨大的神民戰艦從外空軌道降下天火,幾乎將整個星球燒了一遍。結果自然不用問,生物全滅。
可惜問題並不這麼簡單,該星域附近幾個殖民星球同樣有被感染的跡像。向神族議會反應了情況後,負責該區域行動的統帥塔沙達接到了上邊的指示: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讓塔沙達開始質疑這一系列命令的正確性,他無法說服自己摧毀原先前來保護的行星。
於是塔沙達帶着艦隊隱匿到人類的偵查範圍之外,靜靜觀察異性接近人類殖民地,試圖在更進一步的互動中,尋找打敗異性、卻又不用消滅人類的方法。
人類很早以前便知道了神民的存在,但因爲神民的不干涉原則,人類跟這個高等智慧種族並沒有什麼深入的交集。趙莎拉的星球滅絕和附近殖民星的被攻擊起初將人類打蒙了,反應過來的人類立刻意識到了種族存亡的嚴重性,遂變的空前團結,糾集了數個勢力的軍事力量氣勢洶洶而來。
也就在這次軍事行動中,人類正式跟Zerg相遇了。
從此以後,主宰見識到了人類這個莫名其妙種族給它帶來的種種驚和喜。
他們卑劣起來可以肆無忌憚的出賣自己的同胞,他們高尚起來也可以一個人抱着巨能炸彈死戰到最後,爲同伴提供撤退的時間。
明明是一個孱弱的低等種族卻可以掙扎在兩大強橫種族勢力的夾縫中存活,被蹂躪來、蹂躪去,就是不死。
他們似乎是兩族天秤上最後那幾克重的砝碼,搖擺不定的人類讓Zerg飽嘗失敗的苦楚,也曾幫主宰險一險直接拿下神族的母星……
人類已經習慣了在戰爭中勢力依然擴張、科技依然進步的生活,他們迅速通過自己的途徑趕超着自身跟其他兩個種族之間的距離。從Zerg那裡學習基因技術,從Protoss那裡學習精神控制技術。於是他們開發出了生化人,研發出了幽靈人……
Kerrigan,便是出身於人類的‘幽靈計劃’。她本身擁有精神異能,又被在腦部動了手腳,進行了強化。她的個人能力不錯,本隸屬於聯邦,後來參加了‘克哈之子’這個革命組織,也就是帝國的前身。再後來於一次作戰中被皇帝Arcturus放棄而犧牲,然後經主宰復活,成爲特殊的腦蟲。
復活她的理由,主宰試圖通過Kerrigan來儘快掌握對付Protoss的精神力量,戰爭已經全面升級,它等不了幾個世代那麼久。
縱觀Kerrigan的戰績,基本上可以說是譭譽參半。她曾被神族指揮官算計多次,卻也立下赫赫戰功。
主宰在神族母星Aiur被Over後,Kerrigan利用人類奪得了主宰的寶座,控制了大多數Zerg族。
戰爭在歷時一年零四個月又十七天暫時落下了帷幕。神族丟掉了他們的母星,大多數民衆和部隊遷往暗影聖堂武士所在的星域,舔舐傷口,重新再戰。
蟲族失去了它們最偉大的主宰,雖然Kerrigan繼位,但這位年輕的王是否能壓住場子還需要時間來檢驗。
人類頑強生存的同時,發誓將戰爭進行到底。種族內部矛盾再次明朗化,聯邦和帝國之間相互指責,繼而戰火重燃,同時大玩‘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那套把戲,跟神、蟲暗通曲款。三族鼎立的格局暫時形成。
陳燃也是通過了解KY—4基地主生物電腦中的保密資料再結合《星際爭霸》遊戲設定才知道來龍去脈和目前的形勢格局的。
他以爲他運氣不錯,可以趁亂取利,結果踢到了荒涼山蟲族這塊鐵板上。這不能算陰溝翻船,只能說,運氣實在差了些。
好在陳燃和周漪發生了肉體關係後,一項特殊魔法被陳燃以有備無患的理由啓動,‘靈魂感應’。據魔典記載,這個魔法如果達到傳說級,即使不在同一個時空,仍可以感知彼此的存在,並且感知對方的想法。這需要兩人都是無比強大的精神能力者,現在包括陳燃都沒有達到標準,就更別說周漪了。但這個魔法現在卻能發揮最基本的功效——靈魂標記。它讓陳燃和周漪相互之間知道對方最基本的信息:是否活着,在哪個地方。
陳燃感應到的,現在周漪正朝荒涼山的方向迅速前進,跟自己正好背道而馳。
經過慎密的分析,陳燃得出這樣的結論:介於她自身改造的成功,Kerrigan現在應該非常需要強大的、屬於她自己的戰爭統帥來幫她分擔重任。掌握了控制下屬的基因鏈秘密,她並不擔心部下無法駕馭,這就像以前她無法反抗主宰一樣。所以,Kerrigan絕不會放過周漪這個精神力者。在周漪被完全改造成另一個刀鋒女王之前,他還有時間展開奪回作戰……
從思想的世界迴歸,陳燃看了看腕部儀器顯示的時間,“基地方面什麼情況?”他問蘇菲。
蘇菲現在已完全不把陳燃當人看了,因爲沒人有他剛纔那般彷彿傳說總惡魔的恐怖氣勢,沒人可以一跳二十多米高,也沒人能夠將蟲族屠殺人類平民的景像反過來重演。
“已經按計劃在17分鐘前向西南撤離。”蘇菲的語氣中很自然的帶出對強者的敬畏。
“聯絡其他運輸機,要他們直接與主力匯合。我們去KY—4基地。”陳燃說着眼一闔,進入了冥想狀態,他需要讓情緒平定,也需要恢復些魔力。
“是!”
數分鐘後,KY—4在望,鉛雲已經散盡,燦燦的陽光將地面還帶着水跡的事物都包上了一層光亮。
指揮中心、兵工廠、兵營、步兵研究中心……這些可以漂浮離開的設施都已離開,留下大片大片空曠的場地。
斷壁殘垣、損毀的儀器設備和人類、蟲子的屍體仍在,那些地表上、坑窪裡仍積存的雨水都是紅色的,看着讓人有些反胃。
基地還留着幾個機槍兵和工程兵,他們是負責安裝和調定核彈的。
核彈,這是類似KY—4這樣軍事基地的最後手段,必備節目。人類知道他們在和什麼樣的對手交戰,所以必要的時候,玉碎!
按Arcturus皇帝的話說:人民會記住你們,帝國會記住你們,歷史會記住你們……
本來,在陳燃預定的計劃中,這裡發生的事件,會有一個很完美的結局。將該救的人一救,該掠的東西一掠,然後放把‘大煙火’,毀屍滅跡,誰都不曉得這裡曾發生了什麼,少了什麼。可現在,卻因爲周漪的意外被俘而變得非常不完美。
一想到這,陳燃就怒火中燒,氣敵人,也氣自己,曾經信誓旦旦向周漪保證,自己是她的男人,如何、如何,結果呢?蜜月還沒過就讓人把老婆掠走了!砰!陳燃一腳將身旁地上的、被從結合部炸斷的猛虎戰車炮塔、踢的整個飛出了百多米遠,又叮叮咣咣的翻滾了數個跟頭,這纔沒了聲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陳燃從一個目瞪口呆的工程兵手裡拿過核彈控制器,然後淡聲道:“你們都搭乘運輸機,馬上離開!”
運輸機升空飛走,陳燃卻發現蘇菲仍在。“你怎麼沒走?”
“這裡有一臺修復好,但沒能帶走的機車!”蘇菲答非所問的拍了拍一輛車形呈三角流線體的飆風佈雷車。
那臺車本來就是之前讓預留的,陳燃也懶得理她,現在時間緊迫,蟲族的空中部隊已如蠅蟲般大小,它們最多十分鐘,就能趕到這裡。
拿出一塊高純度的白鑽,它現在是經過特殊魔法加工的容器。陳燃再次藉助幻沙和天空之珠啓動大型幻像,簡單的設置了一個整個基地亂作一團、倉惶撤離中的幻像,然後用五級法術‘術力封存’封在鑽石中。
沒有天空之珠的能源供給,這個法術在啓動後只能保持40秒的、類似於大範圍全息投影的效果,並且效果比陳燃之前施展的那個要差着不止一個檔次。但沒關係,只要能在遠距離上欺騙蟲族的視感就好,基地這顆核彈的當量要比特種兵鐳射指引的那種威力大的多。
設定好核彈爆炸時間和幻像啓動時間,駕駛飆風機車,陳燃帶着蘇菲風馳電掣般向西南方撤離。
在陳燃手中,飆風機車才真正體現瞭如它的車名般的速度。擁有高反射神經,高抗壓能力,陳燃將機車直接開到最大速度。
坐在後邊的蘇菲只看到兩旁的景物都連成了無數條倒退的線,而前方的一切也都帶着螺旋般的扭曲,彷彿進入了一條特殊的時空通道,她幾乎是全力抱緊陳燃纔不至於被強大的氣流扯出座艙。至於呼吸,如果沒帶特種兵的頭盔面具,她想現在恐怕已經窒息而死了。
大地在震顫,一顆比太陽光芒都要亮1萬倍的火球在近千米高空出現、開始釋放它的能量,已身在十幾公里之外的陳燃,在那一刻看到的周圍的景物都是刺眼的亮白色。
爆炸,在蘑菇雲升騰之前,衝擊波以摧枯拉朽的姿態將擋在它面前的一切都撕扯成碎片,天上的浮雲在幾秒內被吹的蹤影全無,飛抵KY—4基地的蟲族空中部隊連嘶叫都來不及,就被光芒吞噬、淹沒,化成了飛灰。
地上,浩蕩的衝擊波如同一頭無可匹敵的猛獸,瘋狂的追逐着前邊在公路上逃逸的機車。
被那種揚塵千丈、氣吞萬里、毀滅一切的壓迫不斷逼近的感覺,讓蘇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道、兩道、三道……陳燃連布七道能量護盾,不爲別的,只爲抵消衝擊波中電磁脈衝對機車的電子系統的干擾。一旦那樣,他們就只能靠兩條腿在毀滅風暴中掙扎了。
風暴最終還是趕上了飛速前駛的機車,巨大的動能直接將車掀上了天。
啵!啵!啵!能量護盾一道道破裂,與此同時,陳燃再重新生成新的護盾。終於,在新產生的第二道能量盾被破壞前,達到了對耗的平衡點。
陳燃的力道和技巧足夠控制機車的平衡,於是在翻滾的能量波濤中,機車如同乘風破浪一般在空中向前推進了相當長的距離這才落地,然後繼續以瘋狂的速度前飆。
轟!這時,如同數萬門炮火在同時射擊的核彈爆炸聲才傳了過來。
看着路兩側被嚴重摧殘的光禿樹木、被扭曲變形的路燈杆、如同被撕去一層皮的大地、路面,看着空中飛舞的、被壓扁或正在融化、燃燒的小物件,聽着所有事物都在被撕裂的刺耳聲響,蘇菲總算見識了什麼叫在覈爆中前進。
薄薄的數道光暈之外就是毀滅,裡邊卻可以感受劫難中生存的幸福與刺激,緊緊環着陳燃的腰,蘇菲覺得這一刻已經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這一幕,也必將永遠印刻在她的記憶深處,難以磨滅。
陳燃卻沒有這樣的心情感受刺激,核爆的熱能仍在不間斷的全面侵蝕着能量護盾,他又支起一面大型的冰霜護甲,纔不至於使自己和蘇菲成爲微波爐裡烘烤的食物。機車的輪胎如在熔岩中飛馳般散發着焦糊的味道和陣陣青煙,它同樣需要陳燃用寒息不停的降溫,否則用不到幾分鐘,機車就只能以鋼圈着地飛馳了。況且,駕駛機車在遍佈障礙的路面上、以每小時超過350公里的高速行駛,絕不是什麼輕鬆的事,這番安穩逃命幾乎是陳燃全力以赴才做到的。
脫離了核爆的第一打擊範圍,陳燃按照電子地圖的指引架機車駛往一處河谷,那裡是計劃當中預定的藏身之地。
核彈的使用在當初就是決定了的。指揮中心也好、運輸機也好,對電磁脈衝都缺乏抵抗能力,部隊必須在那裡靜待12小時,然後才能再做其他打算。至於現在,陳燃已經決定,就在河谷紮營,暫時,部隊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