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那……沈嫿就不客氣了
於大祁皇朝而言,女娘處在弱勢,律令如此,故,女娘出嫁,服侍公婆,體貼丈夫,就成了最應該的。
該做的不該做的,萬得恭順。
便是冠上夫家的姓氏,可也到底隔着一層布。不少婆母會刁難立規矩。
故,休妻的大有人在。
被休棄,男子轉眼能另娶,而女娘勢必被指指點點。世人好似早就被糟粕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麻木不仁。
他們不會說。
——她也是可憐,被夫家如此蹉跎對待。最後落得這般下場。
反倒會斜着眼,上下審視。
——她被休了,能被夫家所不容,可見不是端莊能過日子的好女娘。
——她已經被休了,如此之人丟臉至極,也好意思活着?倒不如一根白綾就那麼去了。免得禍害孃家。
沈嫿糾結一瞬:“也不是。”
她身子跟着小幅度的輕顫。
崔韞淡淡朝她頷了頷首。
“你娘適才所言,便是我等的意願。”
沈嫿稍一停頓,她小心翼翼瞥了宣鄂氏一眼。
“表姐在顧慮什麼?”
沈嫿在知道外室是自甘墮落勾引重秉文的後,沉吟:“應當將他外室拉到重家門前,當着重家人的面將其亂棍打死後再和離。如此也好將重家的腌臢一併掀了,正巧也好告知世人,錯是重秉文的錯,同我表姐無關。”
她好似……不能。
宣鄂氏努力平心靜氣:“若你是我這不爭氣的女娘,你會如何?”
她會讓重秉文跪在地上,雙手送上和離書。再畢恭畢敬的請她出去。
宣嬡一頓。
“如此之人難不成值得讓你留念。”
故,宣嬡有一瞬間空白。
沈嫿眨眨眼。她聽到這裡,已經瞭解了大概。
她硬着頭皮出嫁。
沈嫿看向宣嬡。
她會讓重家上下看到她都心慌。
她很矜持的扯了扯帕子。
可宣嬡有回頭路。
沈嫿驚訝一瞬。隨後繼續道。
重家也配?
沈嫿慢吞吞看向崔韞。
“可稚子無辜。”
這話足以一針見血。
若她是宣嬡,她會將重家攪得天翻地覆。
唯一的是肚子沒動靜。
“宣家走到今日,並非靠着府上女娘而存的。我立足於朝廷,是靠着真才實學無愧於心。世人嘲諷如何?我宣家自盛榮依舊。”
要說對重秉文,她好似從未生過情,無非是阿爹說嫁,她就嫁了。
見宣嬡不語,宣鄂氏將頭扭向另一處,不去看這個半點沒脾氣的宣嬡。
“我能說嗎?”
“阿姐!”
婚後,爲人妻爲人媳,她自認不曾有半點疏忽。也算是面面俱到,挑不出錯來。
沈嫿茫然。
日後,再嫁也好,一輩子在宣家做尊貴女娘也好,全憑宣嬡心意。
“今日打死一個外室,焉知明日是不是又得去打別的外室,難不成兩位表哥他們日子不過了,天天盯着他重家。”
反正怎麼氣人怎麼來。
她啊,嬌氣,不能受委屈。
崔韞挑眉:“你說。”
沈家漾漾從來不是好人:“無辜?這就是重家該去揪心的事了。”
屋內氣氛變得愈發沉重。
宣鄂氏:“你且但說無妨。”
“你是個好的,姑母知曉,可就因你是好的,你阿孃纔會如此怨怒。兒女都是債,日子是你過的,可你若不順心,你阿爹阿孃又怎會好過?”
重家算什麼?
崔宣氏實在不想宣嬡走她的老路。
可顯然,宣嬡溫溫柔柔的做不到此等小人行徑,後面的事,怕都是宣沉他們出面。
她沒法做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那樣,再同重秉文躺在一張榻上。
“既然不敢去又偏要去做,可見是個賤骨頭。”
沈嫿又問:“重家也許心虛有之,可表姐再想想,害了他的外室又以宣府壓制重家,他焉能沒有怨恨?”
崔宣氏到底心疼。
她儼然還記得頭一次見沈嫿的場景。
宣沉只能逼她:“阿姐今兒慢慢想,我左右要等你的答覆。”
哪裡是夫家,日後怕不得仇家。
這些話是說到了宣鄂氏心坎上。
那……沈嫿就不客氣了。
可,這樣的決定說起來簡單,可真要讓宣嬡當機立斷馬上去選,一時間……
宣鄂氏儼然很認真的在聽,而屋內沒有一人覺得沈嫿的言辭放肆。
長輩說話,小輩一直是不曾言語的。直到崔韞冷不丁出聲。
女娘想了想,冷靜道:“雖說男子納妾再正常不過,可重家沒納,可見重家不敢得罪咱們宣府。故此偷偷摸摸當賊去養外室。”
她說咱們二字是,沒察覺出崔韞的神色有過片刻的柔和。
有這麼一個郎婿,宣沉都替宣嬡膈應。
嘴長在旁人身上,如何管控的住。
“要我看,與其一輩子當窩囊沒個半點體面連宗譜都入不得的孽種,倒不如讓他重新投個好胎,這好歹也算是宣府在做善事了。”
沈嫿怕她的粗魯嚇到了人,女娘下意識側頭去看崔韞。
外室子,有哪個是活的好的。
可極少會有和離的。
女娘所言,有理有據。
而,宣鄂氏突然看向沈嫿。
宣嬡聽進去了。
且看重家能不能,或者敢不敢去救。
當年,崔暘迎娶,崔宣氏在那之前其實有婚約。偏偏先皇做了主,誰也更改不得。
其實,那兩種選擇,他更希望宣嬡選和離。
“便是重秉文立下字據往後會對錶姐好,可他已然犯了錯。憑什麼要指望他,日後不再犯。”
沈嫿覺得她又在散發善意了。
宣沉倏然看過去。
“表姐且告訴我,經此一事,你還能心無旁騖回重家當重夫人嗎?”
“便是——”她一停頓
崔韞仿若知曉她要說什麼,出聲提醒:“重秉文。”
“我——”宣嬡張了張嘴,脣齒髮澀。她鼻子酸澀不已。可有些話卻如鯁在喉。
“沈娘子。”
宣嬡與她不同。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你的意思是選和離了?”
宣嬡:“可外室不過是有玷門風,若是當衆處死,只怕宣家招來詬病,惹來禍端。”
他從容不迫的問:“是顧慮家族蒙羞,還是顧慮舅父表哥在官場被指點,而仕途不順?”
得到了崔韞的迴應,沈嫿下意識瞥了宣沉一眼。
“那就是宣表哥的事了。”
“你讓他去想辦法。”
“若連表姐想要的痛快方式都給不了,如何還能說給你做主,這種沒用的弟弟就不要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