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還是得少說話多看書。
“娘子可歇下了？”
成媽媽不放心的問。
倚翠輕緩的退了出去。她擦了擦額間的汗，耳畔仿若還有沈嫿不久前的怒氣豪言。
——別攔我！不然我撓你！
她們幾個人好話說盡全都在勸，沈嫿愣是一個字沒聽進去。
直到崔韞出面。
——你累了，回去歇息。
——我不累。
崔韞篤定。
——娘子，酒當真能消愁嗎？
——不能。
沈嫿的身子輕飄飄的。
正如，那日她在書房外所聞。
倚翠掩下眼底的複雜，笑笑不語。
“模樣倒是周正。”
崔宣氏扔下這句話，回了內室躺下。這一睡，便是兩個時辰，天已黑了。
——只是醉一場，能睡的安穩些。
汪婆子老臉一沉。顯得愈發刻薄了。
娘子的酒量都是這幾年偷偷練出來的。
“我就知道繼夫人你不是不講理之人。”
崔宣氏忍着脾氣。
緊跟着天光大亮。
先夫人的孃家侄女，吳娘子隔三差五的來打秋風，爲的不就是韞哥兒嗎？
若她點了頭，是不是崔韞的一舉一動都讓吳家拿捏的清楚？
“他要回來同我說做甚？”
“去給即馨傳個話，讓她顧着些，莫讓那侍女近哥兒的身，日後再尋個錯處將人打發了。”
倚翠曾經問過。
她對身邊伺候的婆子道。
——她喜歡。
崔暘看着她，語氣溫和：“本侯聽下人說你身子不爽利，便請了醫侍，他給你把了脈後，說你身子並未有恙。”
這一頂帽子實在是大。
無人瞧見，被褥下女娘腕上的金剛菩提手串凝起耀眼卻又詭異的紅光，久久不散。
她給沈嫿沐浴，衣裙也因沈嫿的不配合而沾了水，得去換一件。
“歇了，餵了醒酒茶便睡了。”
遠處傳來飄忽的嗓音，聽的不太真切，沈嫿醉醉醺醺下意識朝着聲源處飄過去。
女娘的語氣變得不自信起來。
“小玉過去伺候二公子，權當我們夫人心疼哥兒了。”
何止是不錯。
凝珠做好這些，便尋了最近的椅子坐下，手裡抱着本沈嫿給她特地選的，新人刺繡的入門針法。
她也沒心思伺候崔暘。
“你是故意不見我？”
是了，崔暘在他面前一向寡言。
——累了……嗎？
崔宣氏擡眼，對汪婆子身邊的婢女道：“上前來。”
“讓廚房多備幾個菜，我身子不適，不便在侯爺面前過了病氣。”
等她再醒來，牀前便坐着個人。
“夫人。”
崔宣氏不怕她的名聲有恙，一個婆子掀不起風浪，可她身後是吳家，侯爺的心也在原配身上，她不得不防。
“府裡的哥兒最是孝敬，逢年過節兩位哥兒都得去我們夫人牌位前上香，想來這便是母子情分。”
她貓着腰關上了房門，小步朝內室而去。剛繞過屏風，便去金鉤處放下幔帳。
崔暘在房事上很貪，崔宣氏一度受不住，卻忍着羞澀去迎合他。
她一個奴才，如何敢？
背後無非是吳家。
——喜歡你就開始看書了？我到不知除了兵法外，你能這般用功。還是說你除了和嫂夫人談這些，就無話可聊了？
無話可聊。
崔宣氏一股氣上來：“是。”
她沒法否認。
汪婆子問：“繼夫人爲何不應呢？”
成媽媽聞言放心：“侯爺走前吩咐了，那果酒吃着清甜，後勁卻烈的很，可見娘子的酒量還是不錯的。”
崔宣氏只能鬆話。
後來，直到有了崔韞後，她才後知後覺崔暘對她好，只是敬重不是愛。
汪婆子手腕上掛着一塊金鐲子，穿的也很是體面。她一邊讓小玉給崔宣氏請安，一邊又道。
“夫人是我奶大的，故仗着這一點，老奴的譜兒免不得擺大些。我們夫人去的早，命苦。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可她到底是侯爺的原配，繼夫人您可是後來的。”
榻上的女娘臉紅撲撲的，仿若抹上了最紅的胭脂，嬌豔無雙。睡下的姿態倒是稱得上一句嫺靜無雙。
——崔暘，你一個武將同嫂夫人相處還得風雅的論詩詞歌賦，可真是難爲你了。
凝珠連忙入屋。
崔宣氏更心煩了。
“既然如此，我如何能橫叉一腳，將人送過去吧。”
她言詞帶笑，卻也有指桑罵槐之味：“他說是唯有自己挑的，清楚底細來路，這才放心。那即馨也是託她哥哥即清的福，加上爲人機靈但更安分。這才得以留下。”
而崔柏崔韞都是要走仕途的，容不了有絲毫污點。
“二公子的院子，就即清即馨兩人，如何伺候的過來？”
“侯爺。”
“是。”
沈嫿說的話，倚翠此刻還記得。
汪婆子是先夫人的人，可她沒想到，汪婆子竟然想在崔韞院裡塞人。
等汪婆子心滿意足的離去後，崔宣氏才沉沉嘆了口氣。
“您是生母，難不成還怕我們夫人和您搶人嗎？”
——崔暘這人有擔當，如何不是良配？
——是，陽陵侯府人口簡單，可他是死了原配的！若是一直念着舊人，你女兒便是受委屈。
尋常女娘喝了，怕是要醉上三天三夜。而濃郁的酒氣會慢慢揮散開來。
“娘子醉酒，身邊離不得人，凝珠你且進去伺候着。”
——累了。
汪婆子總算有了笑臉。
“這是小玉，是夫人名下莊子掌事之女。老奴見她行事周到，便存了心思，過去服侍二公子。”
她是永昌伯爵府嫡女，出嫁前從未和人紅過臉，當年爲了她的婚事，永昌伯爵候夫人同永昌伯大吵了一架。
婢女恭敬的上前，給崔宣氏又福了福身子。
崔宣氏袖下的手一緊。
就在這時，外頭伺候的婢女上前：“主母，侯爺那邊送信，今夜回府歇。”
崔宣氏一驚。
“你倒是費心了，只是韞哥兒一向有主見，他院子的人都是自個兒挑的。往前我也送過奴才過去，都給拒了。”
——你竟將女兒指給崔暘？怕是昏了頭了！
崔宣氏的臉色不大好看。
陽陵侯府。
崔宣氏也從未想過，阿孃會一語成讖。
這話雖然難聽，雖說不能和死人比，可先來後到就是這個道理。
夜幕降臨，天上繁星點點，倒是寂寥。崔暘一言不發沉着臉去了書房。
怎麼又生他氣了。
難道是上回沒對上她的上聯？
崔暘頭疼的自言自語：“還是得少說話多看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