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改明兒你將她的生辰八字給我
一聽這話,倪康沉默片刻,忽而嗓音提高,把脈的手在抖:“所以,你將那幾種藥挨個全部餵了?”
崔韞:“還有餘。”
那些藥!不是路邊幾文錢就能買的!
他煉製藥丸,費了多少心血!
可不是什麼吃多了,都是好的!
藥丸日服用一顆,有八十功效,第二顆,爲七十,第三顆便只剩下六十了。
可見相同的藥,待一定程度上飽和,吸收會逐次降低。
倪康沉沉的吸了口氣,避免暈厥。
畢竟,這不算多,崔韞有一回還將全部的藥給一隻徹底死了的貓喂呢。
眼下是人!
心儀的女娘!
可!竟然還有餘!
倪康已經不想說話了。
婦人:“不止我瞧見了,來回路上的人可都瞧見了。這麼些年,我還從未瞧見你那婆婆對誰急眼。”
“……是。”
女娘緊蹙的眉得到緩解。
“侯爺去何處?”
“坐吧。”
——要你管。
崔韞莫名浮躁,半響轉身提步朝外而去。
——把自己埋進去。
“你婆母起先還同她有說有笑,轉眼間就沉了臉。”
倪康:“急痛攻心,鬱郁所致,索性保住一命。醒後自會無礙。”
“你既然已有打算,何須同我說一嘴,如今管家的是你阿嫂。”
崔宣氏心一沉。嘴角笑意散開。
“箐娘這些年嘴上不提,可我也清楚,她是萬分掛念那女娘的。兒子也盼着兩人能和解。沈娘子來了請到院裡留一頓飯多好。您這又是作甚?”
老媼也不去看她,徑自生着悶氣。她笑起來倒是讓人親近,可冷着臉時,也很嚴肅。
男人微微一笑:“還要勞煩阿孃對外言明,她是您的遠方表親。”
“娘,你這讓我如何同箐娘交代。”
也是,濃稠的血早將他的衣襟染黑,他能忍至今,已然不容易。
崔韞立在一處沒動。
沈嫿便是再怨她,也不會無端同婆母吵架。她剛走近,就聽裡頭細細的說話聲。
——我在挖坑。
“我體諒她,也一直勸她人活着纔是大幸,更知沈娘子過的不如意。可我年紀大了,最心疼你沒個一男半女,這走了以後,你讓我又如何面對的起方家列祖列宗?”
“兒子來,爲了一事。”
尤箐快步入了院子,直直朝老媼院子而去。
“成了,我知曉了,改明兒你將她的生辰八字給我。”
崔韞請安。
“瞧那架勢是恨不得將你家給拆了。”
“已無恙。”
尤箐袖下的手緊緊攥起。
他仔細的淨手,一一洗去。心緒這才恢復了往前的平靜。
崔韞是回去換衣裳的。
屋內久久無言。
“有什麼可瞞的?又不是趕着去投胎。”
倪康聳聳肩,習慣了。
“就今兒一早,你剛走不過多時,有位模樣俊俏的女娘在你家門前來來回回的走。”
尤箐心下一顫。
聽她這般,尤箐免不得多問一句。婦人的嘴向來不嚴實,可也甚少胡謅。
八角亭裡喬姒早已離開,而崔宣氏喝的那盞茶不知添了幾回,看見熟悉的身影,崔宣氏取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清桐巷。
見崔韞不願提,崔宣氏也不強求。
崔宣氏好情緒一掃而空。
婦人躊躇萬千,把她拉到角落:“你怎麼纔回來?你婆母今兒可是發了好一通大火。”
他取過銀針刺穴,手法很快也很準。一根根細長的銀針沒入頭皮,拇指和食指橈側面挾持針柄,快速結合捻轉。
做完這些,他去見了崔宣氏。
轉頭來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
真是考慮的周全。
“娘——”
“如何不好說,人是我趕的,左右不會傷你們夫妻情分!”
崔宣氏看着他淺笑:“那女娘是沈娘子吧?”
“無,阿孃多慮。”
“如何了?”
崔韞只說了一句:“西苑那邊還空着。”
崔韞頷了頷首。看了榻上脆弱的瓷娃娃的沈嫿,她連死都不懼,竟也會鬱郁?
實在難把現在的她和不久前蹲在一處,徒手挖土的女娘相比。
明明差不多歲數,這尤箐怎麼還這般年輕,婦人望着她的背影。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崔韞一手壓在石桌上,仿若未聞神色淡淡道:“沈娘子久病難愈,兒子冒冒然帶她回府是一錯,若害她名聲掃地便是二錯。”
屋內光線不好,她所坐之處,一半的臉都匿在黑暗中。
尤箐從三清觀上完香回去,便被鄰家同她年紀相仿的婦人拉住。
挺氣人。
“你對她真無半點情意。”
“那女娘像似頃刻就要哭出來。一個勁兒的拍你家門。中途我瞧着不對,上去拉了一把,她脾氣還挺大。”
這是她枕邊人的嗓音。
等換好衣裳,女娘身上那似有若無的藥香仿若還在指尖殘留。
倪康仍不敢鬆懈,做完這些他愣是出了一身的汗,噓噓喘了口氣又寫了藥方,交給下人去煎。
西苑住的可都是來投奔侯府的表姑娘。
她留下這句話,急匆匆的往回趕。
尤箐一愣。
“阿孃。”
也正是如此,他像是受了蠱惑般,在馬車上一顆又一顆的往她緊閉的脣間塞着藥丸。
崔宣氏心尖一顫。
自然不得迴應。
“親眼瞧的怎會出錯?”
“嫂子,多謝你告知,我家中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別說了,若不是她箐娘能小產?這麼大的孩子已然成型。就這麼沒了。不說孩子,就連她的身子跟着不好。便是因那年的事,這才導致如今肚子都沒信。”
“她那是怎麼了?”
————
“嫂子怕是說錯了吧,我婆母最是和善不過。”
但,沈嫿的病,他慚愧之餘,也實在束手無策。
她應當是最鮮活不過的,而不是如今的死氣沉沉。
眼見婦人又開始打聽沈嫿身份,她急聲制止。
許久中年男子語氣堅決道:“娘,便是如此也知是我之過,我喜歡箐娘,一輩子只認準她了,不會休妻。”
老媼語氣生硬:“我讓你休了嗎!箐娘是最孝順的兒媳!可這同我我不待見沈娘子有何干系?”
尤箐的捏着房門的力道加重再加重。後面的話她沒在聽了。
她心有不安,轉頭急匆匆的去了梨園,卻是上了鎖的人去樓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