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還沒到非要我不可的地步
沈嫿達到目的後滿意的收回視線，也沒倒胃口的再去看周芝芝僵硬的臉。
她端着高貴冷豔，站直身子，
先前的那身貂毛沾了污漬已讓人拿去漿洗了，她這會兒身上披了件厚實的瓦罐灰裘皮。
雖不及貂毛，可裘皮也萬分珍貴，保暖可沈嫿一直嫌醜，壓至箱底，這還是頭一回穿。
“沈娘子。”
即清不知何時立於樓道臺階處，他朝沈嫿做了個請的姿勢。
“爺有請，屬下給您帶路。”
他的出現沈嫿並無意外，她抿了抿脣，實則崔韞若不尋她，她也該和他徹底講清楚。
只望此後塵歸塵，路歸路。着實沒必要不清不白。
“這就來。”
“侯爺身邊壓根離不開我，纔多久就讓身邊的人過來催。黏人的緊。”
“我不回！去年宮宴都沒我的位置！”
沈嫿不曾想屋中還有旁人，崔韞見他，卻不是單獨見，果然是君子之風，注重世家禮儀和規矩。她無疑鬆了口氣。
——“靜妃是如何教導你的？本就癡傻，丟皇家顏面，什麼寶貝沒見過，眼皮子竟還這般淺！眼落之處你若都想要，同強盜何異？”
訓斥了姬紇，她又轉眼訓斥姬聰。
姬紇一直以爲去年席位是皇后的手段，崔韞也不曾告知，那其實是靜妃的主意。
“可這事須快刀斬亂麻。”
兩人正說着話，房門被外頭的人敲了敲。隨後是即清恭敬的喚。
爀帝無非只是對姬紇不上心罷了，又怎會不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
——“不過是一道平安符，如何比得過手足之情？他要你給便是。鬧成這樣，如何收場？”
“按祖制，你該到場，按規矩，你更不可缺席。”
這場面，夠氣派。
小樣。
見只是鬧了場烏龍，姬紇化爲訕訕。踹門的底氣消失殆盡。
崔韞：……
刺耳的‘咯吱’一聲，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響。
畢竟，丟臉的歸根究底還是皇家。
這事鬧大，又被常年禮佛的太后撞見。
更何況，這是三皇子姬謄回朝後的第一個年關。
姬紇沉沉的吐了口氣。
“沈娘子，坐。”
剛落座，沈嫿便快崔韞一步。
“這……也怨不得我。”
他自然不願。
“趁着您對我的興致還沒到非要我不可的地步，不如就此收手？開個價吧。”
當時，他只能孤零零的站着，眼前是座無虛席的杯觥交錯，偌大的宮殿，卻無他的一席之地。
是姬紇唯一可以睹物思念生母之物。
太后不喜姬紇，更不喜姬聰。
姬聰無意間撞見姬紇掛在脖子上的平安符，頑劣索要。
若是別的物件，姬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便給了，偏偏這平安符是他生母生前所贈。
事可一，卻不能二。
崔韞神色不改，那雙清凌凌的眸子剎那間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
而原因無非是幾日前姬紇同姬聰起了口舌之爭。
“爺。”
“恩公，有些話你許是不愛聽，可我也不得不說。”
“你母后操辦定然泛累，你也得爲她多思量。”
屋內染着碳火，他着一件垂感極好的黑色直綴，腰間掛了塊墨玉。袖口綴有流雲暗紋。氣度逼人。
這間客棧開了足有十餘年，雖每年修葺，可被姬紇適才那麼一踢，開門時都帶着震顫。
他一個皇子難不成要坐到最末席？
說着，她匆匆快步離開，倒有落荒而逃之態。
沈嫿神清氣爽，是勝利者的姿態，就連走路都比往日輕快了不少。
今年席宴，大抵無人敢玩弄姬紇了。
沈嫿：“你若不開也行，我必承您的恩情，不若用金子給您做一道牌匾。紅綢包裹這次派人敲鑼打鼓跟在馬車後，一路送您回盛京。”
“去年你也在場，我都淪爲笑柄了。”
姬紇好不容易掙脫牢籠，纔有了此刻的喘息之地。就算除夕沒在爀帝眼前晃盪，爀帝也不會記起還有他這個兒子。
而皇后也不過是順手推舟，睜隻眼閉隻眼。
就這樣還敢到她面前裝腔作勢。
毫無半點皇子尊嚴。
崔韞嗓音冷清：“沈娘子，你怕是誤會了。”
“左右不過尋宮婢再取一張案板的事，偏你呈威風？你這是讓衆臣笑話還是給你母后難堪？”
“那我便不叨擾沈娘子了。”
“除夕過後，百僚聯轡入宮城，簇擁皆從殿廡行，你照樣不能落人口舌。何必意氣用事呈一時之快？”
這感謝，也夠誠心。
而這邊，崔韞已等候多時了。
誰讓那沈嫿說的實在有板有眼。
耳力極好的即清，神情隱隱崩潰。
他說的輕巧，可宮中規矩森嚴，按照禮制，所排的位置也是極爲重要的。
“行吧行吧，聽你的。”
沈嫿若有所思擡步而進。
周芝芝袖下的手緊緊攥起，萬般剋制的她倏然起身，就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稀薄。強忍着沒將人前的歲月靜好打破。
靜妃買通了禮部的人。
姬紇登時黑了臉。
宮宴歷年由皇后操辦，禮部輔之，怎會出此紕漏，無非是有人刻意爲之。
她微微嘆氣。
沈嫿提步，卻在經過周芝芝時，稍稍一頓，她側臉倨傲的睨着後者，將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姿態展現的淋漓盡致。
最後被罰的還是他。
因此一事，靜妃也就記恨上了姬紇。
她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措辭委婉。
崔韞淡淡：“進。”
崔韞氣韻沉穩。
靜妃做一次，爀帝尚且能允，可若再犯，天子必怒。
蒼白的脣瓣一張一合，怕即清聽了去，嗓音也刻意壓低一二：“瞧見了吧。”
而該給他做主的爀帝，卻從未怪罪皇后。懲罰禮部。甚至在宴會結束後將他叫去身邊，沉聲斥道。
可沒人爲他做主。
好好的小娘子，想的可真夠美的，還把他給騙了！
崔韞懶得在同他多言，也便提起明日啓程一事。
而姬聰又被靜妃縱的無法無天，見不如其所願後，如何能依？
說是爭吵，也無非是姬聰一個勁的指着姬紇罵。
姬紇掩下眼底的落寞。
沈嫿星星眼的等着崔韞同意。
崔韞的脣動了動。
“是我之過，未曾及時解釋，才讓你有了此等風趣橫生的想法。”
‘轟’的一聲，沈嫿耳畔仿若，響起一道驚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