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饒明明知道,憑自己現在的容顏,那袁自來肯定認不出自己的,可是他還是不自覺的感到害怕,他不知道花亦容能不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他正想着,答案便找上門來了。
“各位聽着,來活兒了,東宮娘娘召集我們去她的寢殿之中享絲竹之樂,大家擦亮自己的傢伙什兒,切不可出差錯!”
一個公公揚着自己陰柔的聲音招呼着,剛纔還死氣沉沉的樂坊瞬間熱鬧了起來,各樂師打起精神,井然有序地朝着東宮寢殿走去。
南君饒侯在殿門外,看着前面的樂師一波一波垂頭喪氣地出來,心中猜想到,應該是花亦容剛纔察覺到了自己,面紗後的嘴角微翹,要不是這面紗遮着,誰知道這笑又會引來多少驚歎。
“進!”
終於輪到南君饒這一波,南君饒抱着自己這把啞琴走了進去。
花亦容死死地盯着他,根本沒有看其他樂師一眼。
“不知這位樂師用的是什麼樂器?”
花亦容詢問南君饒,南君饒擡眼看她,微微一笑。
“回娘娘,是絃琴,在下最擅長一首弦曲,不知娘娘可感興趣?”
這話聽着尋常,其實也不尋常,這一般弦師沒有膽子這般自信地自薦,東宮的脾氣不好是出了名的。
花亦容已經很明確地感覺到了,此人的不同。
“哦?你倒是說說,什麼弦曲?”
南君饒輕啓嘴脣,一字一句。
“獨得鳳繞身……”
花亦容聽完,手立刻攥緊,神色突變,透着欣喜和緊張,身旁的蠻子也感覺到了花亦容的不同。
“好,本宮就聽一下,其他人退下吧,本宮不喜歡嘈亂。”
其他的樂師悻悻退下,只留下南君饒一人,花亦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南君饒沒有打開琴袋,反而放在了一旁,擡手剛要摘下面紗,瞥見一旁的蠻子,忽然停下了手,略帶擔憂地看着花亦容。
花亦容會意。
“無妨,這是我的人。”
南君饒繼續摘下了面紗,花亦容原本滿是期待的臉瞬間僵住,愣愣地說不出話來,面前的這個男人生得一張驚人心魄的臉,可是卻完全陌生,儘管陌生,花亦容還是沉浸在了他的容顏之中驚愣了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娘娘?”
南君饒輕喚花亦容,花亦容這纔回過神來,連忙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是上皇派來的人?他呢?左唯喬明明說,上皇已經進宮了,是不是上皇不太適合露面?”
南君饒微愣了一下,他心中不知,自己現在的容貌是否是花亦容能夠接受的,斟酌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告訴花亦容真相。
“本思佳人數日難忘,爲了相見,不惜改頭換面,但不知,佳人是否能夠傾心依舊?”
南君饒這話的意思是說,他換臉都是爲了能夠來靈幽與花亦容相見,這話要是蠻子聽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對於墜入愛河的花亦容來說,那是動聽無比。
“你說……你是……上皇?”
南君饒看着花亦容驚愣的雙眼,堅定地點了點頭,花亦容此時沒有一絲怒氣,反而,感動之間生生多了幾分開心,如今南君饒容顏盡改,先不說如今這俊朗比從前更勝,這花亦容與南君饒從前的恩怨,
伴隨着這張更改的容顏也會淡忘一些。
花亦容坐不住了,她起身匆匆走到南君饒的身旁,含情脈脈地看着他,南君饒來之前給自己下了很大的決心,可是當真的看到花亦容時,心中還是止不住地糾結,他努力攥緊着拳頭,壓抑着自己內心的厭惡,衝着她綻開傾顏一笑。
“你一人在這靈幽,受盡聖瑜皇的冷落,一想到這些,我心中就……”
“無妨,終是有這麼一天,從前的便值了。”
花亦容的語氣越發曖昧,還帶着一股子撒嬌的氣韻,她慢慢撫向南君饒的手,南君饒微微退縮,但最終還是迎上去緊緊抓住了花亦容的雙手,一把將她拉進了懷中。
這懷抱對於花亦容來說,太過陌生,可正是因爲這陌生,讓她的心狂跳不止,她的手被南君饒緊緊攥着,有些生疼,卻不忍掙脫開,兩人就這麼在殿中擁着。
蠻子在殿上冷冷地看着兩人,心中想着花都錦來時對自己的交代,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南君饒沒有立刻向花亦容提出同謀的要求,他知道,花亦容就算現在是情迷深處,也不會變成一個完全的傻子,花亦容在他的懷中,腦袋輕輕摩擦着他的胸口,南君饒深吸一口氣,彎腰將花亦容攔腰抱起,目光冰冷地朝着內殿走去……
白日春宵,心思各異……
蠻子放出一隻信鴿,信上將花亦容與南君饒的事情全盤托出,飛向花都錦的手中。
“這個孽障是瘋了!”
花都錦將手中的飛信撕的粉碎,氣的臉通紅,渾身戰慄。
“早就知道,這女子終究不如男兒的定力好,女子終歸成不了大事!”
花都錦現在恨不得一把掐死花亦容,可終究,這花亦容是他唯一的血脈,南君饒之事,他必須悄悄解決掉,不能跟花家有一絲牽扯,那就得,偷偷讓南君饒就此死在宮中。
花都錦朝着自己身邊的蠻子招招手,蠻子會意上前。
“你現在就進宮去,尋得機會,殺了南君饒,切記,不能驚動任何人!”
此時剛與花亦容一陣雲雨之後的南君饒,正赤**上身靠在榻沿上發愣,他瞥了一眼懷中睡得香甜的花亦容,雙眼眯起,要不是爲了花家的兵力,他現在就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爲南婷羽報仇,他還不知道,花都錦根本就沒有像花亦容一般,相信了自己。
“嗯……”
花亦容一聲慵懶的輕吟,從南君饒的懷裡擡起頭來,甜笑地看着南君饒,纖纖玉手輕輕撫摸着南君饒寬厚的胸膛,撩撥着他,南君饒受不了這輕佻,連忙一手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強擠出笑意。
“別淘氣了。”
花亦容掙脫南君饒的手,故意調皮地繼續自己的挑逗,南君饒不悅之色上臉,撇開了腦袋。
“對了……我跟我父親提示過咱們兩個的事情,可是……”
花亦容的一句可是,讓南君饒有些慌神,他低頭看着花亦容。
“什麼意思?花都錦現在還不是完全知道我們的事?”
花亦容一看南君饒有些急了,連忙嬌嗔了起來。
“哎呀!我原本打算告訴他的,可是隻是提了一下,誰知道我爹那個愚昧無知的老頑固立馬就火了,所以,我就沒告訴他全部。”
南君饒明白的
很,誰是傻子,那花都錦也不可能是傻子,花亦容哪怕只是提示一下,這個老東西肯定就能明白,要不然當年爲什麼只有南家吃了大虧,可是花家卻一直堅固地留在靈幽之中。
“現在我在你這裡的事情怕是花都錦已經知道了。”
南君饒說完,連忙起身扯過衣服就要離開,被花亦容一把拉住。
“我父親不會知道的。”
“別天真了!剛纔我顯露身份的時候有蠻子在場,這花家的蠻子可都是你父親一手培養起來的!”
南君饒的忽然惱怒讓花亦容很無措,不顧自己衣不遮體,跳下榻攔在他的面前,南君饒看見她的身體,連忙撇開視線。
“你這是幹什麼?”
“不許走!那個蠻子是我的人,就算是我父親培養的,但是我是他的主子,他不會背叛我的。”
可就在花亦容話音剛落的時候,蠻子便破窗而入了,舉着劍直衝衝地朝着南君饒刺去,花亦容傻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
南君饒急忙躲閃,但對於蠻子的攻擊,他的躲閃還是顯得吃力了些,手臂被蠻子刺出一道血淋淋的傷疤來,南君饒見血呲牙,怒視花亦容。
“我一片癡心對你,你竟然跟你父親聯合一起……呃……”
南君饒說着,胳膊上的血止不住地流下來,他當然知道花亦容根本對這一次的刺殺毫不知情,可是他故意這般說的,更凸現了自己的真心,也會讓花亦容慌張,更加偏向自己。
果然,花亦容聽見南君饒這麼說,頓時慌神了,蠻子根本沒有給他們多說的機會,再一次揮刀相向。
南君饒心中生出了害怕,花亦容則是在撕心裂肺地喚着自己的蠻子,可是殿外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她忽的明白了,南君饒說得,應驗了,她來不及生氣惱怒,上前欲要擋在南君饒的身前。
就在這危機一刻,窗外又躍進一道身形,是銀霜,她打開蠻子的刀,與蠻子對打了起來,殿外開始有了嘈亂聲,蠻子記着花都錦的交代,連忙抽身,急急離開了,銀霜也拉過南君饒,躍上殿樑,屏聲看着下面的一切,南君饒強忍着胳膊上的疼痛。
“娘娘!您沒事吧娘娘,請容卑職進去查看一下!”
殿們外的禁衛軍詢問着,花亦容看了一眼房樑上的南君饒,穿好衣服,抹去了地上的血漬,將殿內的擺設扔了一地,然後淡定地開了殿門。
“本宮沒事,只是自己生氣罷了。”
花亦容做出一副惱怒的模樣,側身將亂七八糟的內殿展示給他們看。
禁衛軍們朝裡望了一眼,這內宮都知道,東宮皇后不得寵,脾氣還很大,喜歡摔東西,便沒有再說什麼,朝着花亦容作揖,悻悻地退了下去。
銀霜見殿內已經安全了,便扶着南君饒從房樑上躍身下來。
“呃……”
南君饒因爲這一躍,觸動了傷口,不禁呻吟一聲,這蠻子下手狠穩,傷口雖然不大,但是很深。
“上皇,你怎麼樣?”
銀霜一開口,花亦容才發現她是個女子,莫名醋意橫生,上前推開銀霜,自己接過南君饒,滿目心疼地看着他。
“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害你,我不知道我父親竟然……”
花亦容說着,竟要落下淚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