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開門!開門啊!皇叔!皇叔!婷羽是冤枉的,不是我下的毒,不是婷羽……皇叔明察啊……嗚嗚嗚……” 南婷羽狼狽地扒在冥宮的宮門上,撕心裂肺地朝着外面嘶吼,這宮門已經被生了鏽的粗鐵鏈圍繞的密密麻麻,常年不動的鏽印因爲南婷羽的到來,挪了位子,顯現出了橘紅色的鏽跡斑斑。 不論南婷羽怎麼嘶喊,冥宮外都是寂靜無聲,只有宮門下面爲了遞食而在宮門上面開的小門,一碗已經風乾了的清水面擱在那裡,宣告着南婷羽的沒落。 南婷羽的嗓子已經嘶啞,她慢慢安靜了下來,盯着滿手的鐵鏽,頭髮凌亂地飄蕩在自己的額前,吉鳥金步搖嘲笑一般地晃來晃去,那孔雀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驕傲,壓得變了形,這還是南婷羽拼死留下來的,宮人要摘去她的吉鳥金步搖,她嘶叫着護着,靈王不耐煩,揮揮手便隨她去了,那金步搖不過是死物,它的尊貴是戴着的人給予的。 冥宮位於靈幽國皇宮的最偏僻的地方,與冷宮毗鄰,可是冷宮還有那麼一點兒人氣兒,但是這冥宮可是一點兒人氣兒都沒有的地方,南婷羽不是後宮嬪妃,按理不能貶入冷宮,只能進入處置宮中罪女的冥宮,冥宮之中大都是些宮女或是女官,犯得最多的過錯就是……通姦。 冥宮,如其名,冥界一般的宮殿。 南婷羽膽怯地望向裡面,這冥宮的殿堂都是沒有殿門的,只有幾條破爛的白紗在門框和長廊之間飄飄蕩蕩,長廊處偶爾掛有幾根斷繩,麻質的,毛躁不堪,那是……上吊的繩子。 “哥……哥哥……” 南婷羽現在無比渴望南君饒能夠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把自己給救出去,她花妝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着那黑漆漆地殿宇之中,似乎有無數只惡鬼在衝着自己咆哮,她怕極了,除了這宮門邊上,她是一步都不敢往裡走。 “花亦容……翠梨……奇豔皇后……你們這些賤人,我南婷羽一定會活下去的,有朝一日,我要是出去,一定將你們碎屍萬段!” 那是一場噩夢,南婷羽昨日還是尊貴一身的郡主,思量了幾日,準備給那花亦容下毒,可是什麼都準備好了,她就剩下呆在自己的廂房之中,愜意地看着花亦容最喜歡的雪梨羹端進她的廂房之中即可,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奇豔皇后來了皇儲宮,罕見地要陪自己的侄女兒用膳。 “叫上婷羽郡主一起吧。” 皇后懿旨,南婷羽便慌了。 “姑姑,這雪梨羹本是侄女兒最喜歡吃的東西,可是侄女兒現在來着月事,這雪梨性涼,所以不宜食用,姑姑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喝了吧。” “甚好,本宮現在初孕,正喜好這一口,對了,本宮有喜的事情你們可是先知道的,靈王還未打算昭告天下,估計是害怕世子殿下不悅吧。” 南婷羽耳朵不斷傳來鳴響,她愣愣地看着奇豔皇后端過那碗雪梨羹,按耐着想要衝上去推翻羹碗的衝動。 “郡主莫動,你不動,就算是出了事情也與我們無關,可是你要是動了,這懷疑可就全都到了你的身上……” 翠梨一句詭言,讓南婷羽鬼迷心竅,安坐了下來,眼睜睜地看着奇豔皇后喝下了一口雪梨羹。 奇豔皇后小產,靈王大怒,本沒有
懷疑到南婷羽的身上,可是這翠梨卻邁出了最狠毒的一步。 “陛下饒命啊,那毒藥是我擱的,但是那毒藥本不是給皇后娘娘下的,而是爲了毒死花亦容小姐下的,現在奴婢看娘娘小產,於心不忍,只能承認了,郡主恕罪,奴婢做不來壞事,安兒姐姐的下場我已經看見了,翠梨不想步她的後塵……” 多麼明顯的陷害……南婷羽看見翠梨衝着自己詭笑,瞬間什麼都明白了,花亦容的臉,花蘿的笑意,還有那躺在寢殿之中小產的奇豔皇后…… 可是一切都晚了…… “吃飯了!” 冥宮的遞食門忽地打開,外面的宮人粗魯地扔進來一個饅頭和一碗清水,剛扔進去,就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像是野獸搶食,宮人好奇地彎腰朝着裡面張望,嚇得連退了幾步,那南婷羽近乎是瘋了,惡狠狠地盯着門縫,手中握着饅頭,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着…… “郡主瘋了!郡主瘋了!” 南婷羽瘋癲的消息瞬間傳遍了宮闈。 “父皇三思,婷羽已經瘋癲了,這等懲罰已經夠了,再在那冥宮之中待下去,會死人的!” 聖瑜皇幾乎天天來請求靈王,可是靈王只是守在奇豔皇后的榻邊,不予理會。 “死了又如何?她在宮闈之中投毒殺人,這等罪過處死也是應該的,要不是念在他們南家與我們聖家的關係,我……” “父皇念及的怕是這天下人對於您的看法吧?婷羽的事情,細想之下,全是漏洞,兒臣想要重新徹查!” “放肆!” 靈王拂袖大怒,瞪着聖瑜皇。 “朕看你是閒得慌了,此事已然明瞭,不需要重新徹查,你懷疑這件事情就等同於懷疑朕,原先也沒有看見你天天來向朕請安,現在也不必了,以後沒有朕的召喚,你不準來了。” 聖瑜皇忍怒,一聲不吭地作揖,起身走了出去。 “殿下,陛下如何說啊?” 袁自來看着聖瑜皇鐵青的臉色,大致已經猜到了一半。 “我與君饒,怕是永遠也回不去從前了,本來因爲南聖兩家之事就心存芥蒂,現在我又沒能照顧好婷羽,相比君饒一定是恨我入骨了,袁自來,你千萬,一定要每日都去看一眼婷羽,吃的喝的用的,都不要虧待,至少,要讓婷羽好好活到君饒回來的那一天。” “世子放心,老奴自會上心。” “也不知道伊璃他們如今怎麼樣了。” 西珀國邊界外,南君饒從聽聞了南婷羽被打入冥宮的消息之後,再也不見臉上有溫善的笑容了,一直冰封着臉,一連幾日,一句話都沒有說。 “青顏,前些日子不就說,馬上就到西珀國了嗎?怎麼我們這幾日一直在這周圍兜兜轉轉的,就是不往前走呢?” 白萊累的氣喘吁吁,看着這幾日大家夥兒一直在這西珀國的邊境兜兜轉轉,十分的不解。 “不是我們不想往前,是這西珀國的邊界上全是峭壁,要麼就是激流,好不容易平和的地方又十分可疑,是那鄧先川不敢冒險,怕沒除掉我們,反而搭上了他自己。” 青顏瞥眼鄧先川,他這幾日都是一臉的警惕,要防南君饒他們,還要防着眼前的西珀國。 “停!” 一直默不作聲的南君饒忽地喊了一聲,表情凝重,所有人都肅靜了起
來,膽戰心驚地看着他。 “怎麼了王爺?” 鄧先川一臉懷疑着南君饒要搞鬼的表情。 “有人……大家小心……” 南君饒話音剛落,只聽這樹林之中嗖嗖嗖的連發箭雨,這些箭跟一般箭還不太一樣,都是迴旋彎鉤的,這樣,就不會一次射出,而是迴轉連擊數次都不墜落,鄧先川的精兵士卒們被這一陣箭雨消滅了一多半。 南君饒撲到白萊,白萊只聽見自己耳邊嗖嗖的冷風,伊玞和青顏舉刀打落迴旋箭,鄧先川索性直接抓起副將們爲自己當人肉盾牌。 箭雨過後,樹林之中似乎安靜了下來,剩下的人慢慢起身,警惕地巡視着周圍。 “王爺這一招真是夠狠的啊!” 鄧先川很堅定地懷疑這些人是南君饒早就埋伏在這裡的,看見四人分毫未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南君饒要是想殺你們,還用這般費力找外人嗎?我一個就能將你們全部解決,何必如此麻煩……” 南君饒不溫不熱地解釋着,觀察着四周的神情也十分的緊張,伊玞慢慢靠近他,遞給他一支剛纔箭雨之中的飛箭。 “是江湖上罕見的迴旋箭,此物只有一門中人才有。” “奇豔皇后的孃家?花家?” 這南君饒和伊玞對視一眼,忽地互相沖着對方揮起了劍,衆人正疑惑呢,只見南君饒和伊玞的劍並沒有刺向對方,而是刺向了對方身後忽然顯現出的黑影,可惜擊空了,那些黑影彷彿真的只是影子一般,瞬間就消失無影,可是又會瞬間出現到另一處地方。 “伊璃緊跟着我!” 南君饒低吼一聲,伸手拉過還在發愣的白萊,一把攬進了自己懷中,用自己的身體將她包裹,生怕那黑影對她有機可乘。 “快!快圍住本將軍!” 鄧先川的擔憂似乎有些多餘了,他漸漸發現,這些黑影的目標似乎根本就不是自己,剛纔那箭雨似乎也是誤傷,那黑影一直緊緊徘徊在南君饒他們四個人的周圍。 “看來真的不是他們的人,太好了……衆將聽命,見機行事,要是黑影殺不了他們,我們就來個後手!” 鄧先川興奮了起來,緊緊盯着南君饒他們,他們四人緊張地圍在一起,黑影一直在他們的身側竄來竄去,似乎在伺機行動。 “王爺,是花家,這些都是花家的蠻子,他們的閃靈術,現在已經在迷惑我們了,正在找機會下手呢。” 伊玞少見的緊張,語調都不一樣了起來,青顏也意識到了局勢的危險性,下意識地朝着伊玞這邊湊了湊,隨時準備爲了伊玞去死。 “呃……” 南君饒突然低吟一聲,白萊擡眼,看見一道黑影忽地閃過,南君饒猛地轉身揮劍,可是已經晚了,那黑影已經消失不見了,而南君饒的背上已經血淋淋的一道。 “王爺……” 白萊驚慌了,掙扎着脫開南君饒的懷抱,查看他的傷勢,此時黑影再一次出現,直衝衝地朝着白萊揮刀,伊玞及時上前阻攔,才免去了傷害。 “看來這些蠻子是衝着伊璃來的,他們傷王爺,也是爲了殺伊璃。” “花……亦容,一定是她……” 南君饒惡狠狠地說出花亦容的名字,加上南婷羽的事情,南君饒已經對於這個女人恨到入了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