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在他覺得弦陽的身體素質,已經可以進入浮靈中時,卻意外的推算出,她的命格竟然捆綁在了乾坤運向的漩渦之中,他根本無法將她帶離。
因爲浮靈本身就是一個意外的存在,他非人非仙,卻又着無窮無盡的生命,已經是上天厚待,所以他不能違反天命。
即便他不在乎自己會如何,卻不能不在意那個靠他才賴以生存下來的整個浮靈,還有塵世的天下蒼生。
那年他是不辭而別的回到了浮靈,想着不過多等一世,但依舊忍不住透過因果鏡,時常看着弦陽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天長日久之中,自己的情緒無形之中,便被弦陽的喜怒哀樂所牽引了,而他本人醒悟過來時,爲時已晚,早已經不能由着自己左右了。
雖不知情動是怎樣的滋味,或許他壓根都沒生出那樣東西,但他依舊得承認,弦陽對他是個特別的存在,而且不亞於陪了他萬千年的玲瓏。
千夙暗暗嘆出一口氣,廣袖一揮,化身成一道溫潤的白光,自弦陽夢境之中撤離出來,坐到了弦陽牀邊,輕柔的摸了摸弦陽的臉頰。
此時弦陽依舊睡的有些昏沉,好看的眉眼時而輕笑,時而擰皺着,千夙伸手幫她理了理額前有些凌亂的髮絲,嘴角也不知不覺的勾了勾。
“你說的對,三年不是很長,一生也不是很長,我會等你的。”
千夙將衣袖收回,附身在弦陽額跡印下一個軟軟的吻,自己詫異的怔了片刻,搖着頭笑了笑便靜然起了身,這動作做起來,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千夙又看了一眼,依舊還在沉睡的弦陽,心裡默默的嘆了嘆,隨後他將身體化作一道白光,嗖的一下竄出了屋子。
“美人先生~”
弦陽的房門砰的一聲,被弦陽從裡面推開,她穿了一件單薄的小衫,一雙玉足赤腳踏出門外,墨黑的髮絲散在身後,神情驚慌而激動。
“美人先生,是你嗎,是你嗎?”
弦陽放聲朝着院外呼喊着,一雙無辜的鹿眸,如決堤的洪水,淚如雨下,但寂靜的庭院,除了幾聲蟲鳴之外,沒有任何應她的聲響。
但她如此大聲的呼喊,而貼身守着她的朱雀,現在沒有跟出來,所以弦陽便斷定,千夙肯定就在附近,只是她不懂,他來了爲何要躲着她。
“我知道是你來了,你爲什麼不肯見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一定改好不好。”
弦陽癱倒在院落之中,大顆大顆的淚滴掛在嬌俏的臉頰上,看的人心頭一緊,夜晚的涼風吹的她身上的薄衫簌簌響動,人也看起來越發的弱不禁風。
“你一句話不說,就來到招惹我,一句話不見又走了,如今還要一聲不響的看看我,卻還是不願見我嗎?”
鎮人心絃的哭腔充斥着整個庭院裡,讓四周鋪上了一抹悲涼的曲調,遠去的白光突然停留在夜空一段,片刻之後自天際重新降落下來。
“傻丫頭,怎麼哭成這樣?”
白光化作人形附身在弦陽面前,皓白的指尖磨砂過弦陽的眼底跟臉頰,幫她將淚水拭去,他不是一個心軟之人,卻屢次因爲弦陽的哭,而爲之所動。
“美人先生~”
弦陽不由分說的一把撲進了千夙的懷中,就像從前每每字別處受了委屈一樣,只有在千夙懷裡哭一哭,她的亢奮悲憫的情緒才能得到緩解。
“乖~,不要哭,你再哭下去,我可走了。”
千夙用廣袖輕輕的給弦陽擦拭臉上的淚水,弦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雙眼睛通紅,看的千夙十分的揪心。
“不,不~”
一聽千夙要走,弦陽立馬雙手抓住千夙的手臂,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含着淚水的眼眸裡,透着分楚楚可憐的恐慌感,連眨一下眼睛都不敢,因爲她怕千夙真的不見了。
“這就對了,眼睛苦腫了,就不漂亮了。”
看到弦陽止哭了,千夙溫笑着揉了揉弦陽的頭,三年不見,曾經那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長高了不少,美宇之間的明媚更是顯眼了,但跟他印象裡的鳳鳴女神,到一點都不像。
“美人先生~”
弦陽突然喚了千夙一聲,千夙怔了怔,還沒明白弦陽爲何喚她,突然弦陽抓住千夙的胳膊,就下口去咬,千夙擰了擰眉。
“你這是做什麼?”
弦陽看着千夙一臉的雲淡風輕,加重了牙齒的力度,等她發現千夙依舊沒有任何動容時,鬆開口後哇的一聲,又哭起來了。
“原來這還是夢,原來這還是夢!”
弦陽哽咽而含糊的語調,讓千夙頗爲無奈,他到是忘記了,平常人被人咬上一口是會疼的,可他並非肉體凡胎,怎麼可能有平常人的反應。
“丫頭,我真的回來了,不是夢!”
千夙伸手捏了捏弦陽的臉頰,手下用了些力度,弦陽從小就怕疼,所以剛纔不是咬自己,而是張口咬了千夙,此時被千夙這樣一捏,絲絲的疼痛感在心底蔓延出一度甜來,整個人呆愣了一會。
“美人先生,你還走嗎?”
知道這不是夢後,弦陽立即緊了緊抓着千夙衣袖的手,此時她顧不上追究,千夙以前爲什麼突然離開,她只關心,千夙會不會走,走了還不會不會回來。
“丫頭,我待會就的走了。”
千夙明顯的看到弦陽瞪大的眼眸中,透出隱忍的的倔強,或許弦陽知道,有些事情一味的哭是起不了作用的,尤其是對千夙。
“那你什麼時候再回來看我?”
那次千夙的不辭而別,再一見,便到了三年後,弦陽明白,如千夙這樣的人,她是留不住的,所以她不敢求太多,只想能時常見一見就好。
“丫頭,其實我很想帶你走的,只是……。”
弦陽促然怔了一瞬,含淚水的眸子忽然亮了亮,雖然她有些捨不得親人,但她更加的捨不得千夙,若他肯帶,她真的肯隨他走,天涯海角哪裡都好。
“你知道的,我願意的,只要跟着你,無哪裡我都願意。”
弦陽雖然有時候迷糊,但該清醒的時候,也是很清醒,她欣喜之餘,也能明白過來,千夙話裡那句很想前面,還加了一個其實。
“哎~,丫頭,你何必如此執迷不悟呢。”
千夙突然覺得,這一趟的到來,是個極大的錯誤,也許這錯誤是一開始就犯下的,他真不該在沒推算弦陽命格牽連之前,就招惹了她。
“爲什麼,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
大顆大顆的淚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流淌在面頰上,透着暗淡星光,看的讓人心疼不已,千夙微微皺了皺眉,心裡開始斟酌,該不該說。
“丫頭,其實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雖然天下都在說,並蒂明姝兩人無論從哪方面比,都不相伯仲,但對於執迷追根問底這件事來看,弦陽遠不如錦月看的開一些。
“可是我想知道,想知道自己這輩子,究竟有什麼坎坷還沒曾遇到,想知道爲什麼先生接近我,卻又要遠離。”
千夙微微嘆了一口氣,都說執着的人,一生都可能活的平順,弦陽對別的事情上,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唯獨對他抱着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
“算了,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訴你。”
千夙笑着揉了揉弦陽的頭,這世上的女子,他只寵過兩個,但細究起來,似乎自己對玲瓏跟弦陽還是有那麼點區別的。
“你說吧,無論怎樣,我努力去接受。”
從千夙的話裡,弦陽已經聽出了,她這輩子想隨着千夙的心,是沒什麼指望了,所以她想知道自己日後究竟有多慘,即便死,她也求死個明白。
“丫頭,你們塵世有句話,說的很對,便是人各有命,你的命格走向已經定下來了,誰都改變不了。”
弦陽詫然驚了片刻,她早就察覺到,千夙不是平常人,就因爲這樣,弦陽總覺得沒什麼事情,是他辦不到的,如今卻說自己的命格是改變不了的。
“誰都改變不了,是什麼意思?”
千夙慎重的擰了擰眉,如今他不是肯確定,若是直接告訴弦陽,會不會有其他不可把控的後果,而導致她無意之間,真的違抗了天命。
“你先答應我,我若告訴你,你必須要按照命格走下去,不能起一起一毫的篡改之心,否則會承擔難以想象的後果,給整個天下招禍。”
弦陽誠懇的點了點頭,既然躲不掉,她自然會順從,她只想儘快完成自己命格里的使命,這樣她纔有機會跟隨在千夙身邊。
“我知道,你說就好,”
千夙垂眸笑了笑,想到她既然是鳳鳴女神元神中的一魄,自然就會顧全大局,以天下蒼生爲重,是他想多了。
“你這一世,會還有一個對推動乾坤運向,極其重要的兒子,這便是你今生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弦陽怔怔的看着千夙,一直抓着千夙手臂的手掌,無意識的鬆開了,她揣測諸多的原因,卻從來沒想到這一層。
“也就是說,有一個人是我必須嫁的,有個兒子是我必須要有的。”
千夙凝重的看着弦陽,將眼簾微微合了合,算是證實了弦陽方纔的那句話,此時他有些心疼弦陽,,覺得上天待她過於殘忍了些,千萬年才得以重組的魂魄,便攤上這麼一檔子事。
“哈~哈~哈~”
弦陽突然仰頭笑了幾聲,她突然想起錦月曾給她說過,你這一世,得到多少幸運,就要爲之付出多少相等的代價,原來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爲這件事做了鋪墊。
“丫頭,你還好吧。”
千夙伸手扶住了弦陽的肩膀,弦陽一向的人前乖巧,臉上的笑意總是如陽光一樣暖人肺腑,此時她悲憫的仰天大笑,他到希望弦陽能哭一哭,這樣還可以發泄一下。
“美人先生,若是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你還肯不肯要我,肯不肯讓我跟在你身邊?”
弦陽的眸子看向千夙十分的亮,因爲弦陽思維跳躍的太快,千夙一時沒反應過來,看着弦陽愣了一會。
“好,到你的孩子出世的時候,我便去尋你,若那時你還願跟我走,我便帶你走。”
後面那半句,千夙沒有說,因爲到那時,弦陽有了夫君,有了孩子,人世間的女子最重視的便是夫妻和睦,子女孝順,或許那時,弦陽會捨不得這份天倫之樂。
“他是誰?”
弦陽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她現在迫切的想知道,是那個人她必須要嫁,她希望這件事解決的越快越好。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千夙看了看天上的星子,心中默默的推算了一些時辰,心中估摸着,該發生的,馬上都會發生了。
“那我們說好,美人先生,我等你。”
千夙訕訕的笑了笑,對着弦陽點了點頭,他本想等上一世後,再帶弦陽回到浮靈,但怕她下一世在牽扯上什麼事,她說的一切塵埃落定後,再帶她離開,到也不失是一個穩妥的方式。
“好,我一定來。”
千夙將弦陽從地上扶了起來,又給她擦了擦臉上還掛着的淚珠子,他印象中,鳳鳴女神從未曾落過淚,沒想到弦陽卻如此的愛哭,看來他們作爲別人元神中的一魄,跟本尊相貌秉性,都不甚想像。
“美人先生,你留幾天好不好?”
雖然千夙說快了,但弦陽卻不知道這快了,是幾天,幾年還是幾十年,因爲她明白,千夙的時間概念跟她不一樣,她怕今日一別,不知相見會是何日。
“乖,更深露重,回去吧。”
千夙溫笑着摸了摸弦陽的頭,人便化成一道溫潤的白光,一晃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庭院之內,弦陽立在庭院之內,許久不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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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了趟遠門回來,發現把存稿發完了,看來又要熬夜到凌晨碼子。才能保證不斷更了,親愛的們,爲什麼你們連個評論都不給小韻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