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裡鳳穿牡丹的屏風後,有一藍衫素衣的男子端坐在桌前,手裡握着青瓷茶杯舉起與視線持平,目色淡如一縷春風,神韻似一株挺拔的堅竹。
“回家主,傳言非虛。”
侍女簡短的四個字吐出,依稀聽到那男子微不可聞的笑聲。
“沒想到這世上還真能有,與弦兒不分伯仲的女子。”
芳香四溢的雅間門檻設的很高,錦月一手將羅裙稍微提起,人還未踏進去,便被正面迎過來的人抱個滿懷。
“錦月你終於來了。”
抱住錦月的是個與她同齡的女子,那女子五官精緻到無可挑剔,膚白勝雪,眉宇之間透着如初生朝陽般的神韻,一件藕荷色煙羅衫套在緋色錦緞絲褂和碧色羅裙外面,加上一張至真至純無暇笑顏,和一雙盈盈小鹿般的無辜眼眸,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麼着急喚我前來何事?”
因着左右相在朝中一直對立,天朝舉世齊名的並蒂明姝雖自幼交好,卻也只能私下瞞着家人見面。
“錦月你一定要幫我。”
弦陽鬆開了錦月,轉而抓住了錦月的衣袖,一雙無辜的鹿眼泛着淚花,若不是知道她善於佯裝來騙取同情,還真要被騙了。
“說吧,這次又要我幫你做什麼?”
身爲左相府唯一的嫡小姐能求她做什麼,弦陽不說,錦月也能猜出一二來。
“這次簡單,錦月你只要幫我寫首小詩既可,以賞荷爲題。”
左相爲弦陽在家裡設有私塾,可弦陽對這些完全提不起興致,所以每次先生給她佈下功課,她都要求助錦月幫她。
“你呀,若是稍用些心思,就不用次次求我幫你了!”
弦陽雙手托住臉頰,嘟了嘟嘴,無辜的眼眸裡透着委屈。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些。”
聽了弦陽的話,錦月淡然的神色突然一怔,心頭踊出一股別樣的酸楚,她自小隻知需要學什麼,卻從來沒有想過喜歡學什麼,這便是她與弦陽最大的不同。
“去拿筆,我說你寫。”
她終是不忍心破壞弦陽興之所至的性子,即使明白自己這樣做並非是幫她。
“我就知道,錦月你最好了。”
弦陽已經雀躍的去拿紙筆,她貼身侍女朱雀細心的爲她研磨,芳香四溢是臨西子湖畔而建,雅間的窗子敞開着,此時也正好是荷花開放的季節,入眼便是一片碧葉連天的景象,微風拂過,就可以嗅到絲絲縷縷的荷香。
這詩不能做的太精,亦不可做的太糙,同樣要符合弦陽天真活潑的性子,不可嘆,不可怨,更加不可愁。
“舉頭淺淺荷葉色,低頭淡淡茶小酌,忽聞塵香撲面敲,疑是青苔珠玉落。”
詩已經寫在了紙上,弦陽咬着筆盯着紙上的字出神,突然這樣安靜,仿似還有些輕愁,這樣子極其不像往常的她了。
“怎麼了?眉心都打出結來了。”
弦陽單手拖着腮,嘴巴一鬆,咬着的筆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朱雀連忙附身去撿。
“錦月,你好厲害,我再怎麼學,恐怕也及不上你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