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月的身影慢慢遠去,雲裳重新躺了回去,將蓋在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身子縮捲起來,在這炎熱的夏季,她卻覺得刺骨的寒冷,許久之後她喃喃到。
“她肯記得你,你會不會開心一些。”
京郊的行宮栽植了一大片的茶花,綻放的骨朵嫋嫋婷婷,雅緻可愛,行人來去匆匆,無一人肯停下欣賞。
而在這開的如火如荼的茶花內,那個似風如竹的男子,正附身精心的修剪,擡眸看到錦月朝這邊走來,方放下手中的長剪,拿帕子擦了擦手。
“慕小姐見過公主了?公主可還好?”
按說他們同在這行宮之內,王書墨這問題到問的有些突兀不明。
“駙馬爲何不親自去看看?”
曾經他易容成那樣平淡無奇的模樣,總覺得與他着通身秀致雋詠的風姿不符,卻未曾多想,久居深閨,她遠不及舅舅那般算無遺策,審人度事的能力,舅舅選她,是否是錯了。
“如今的形勢,怕公主最不想見的便是我,我又何苦自討沒趣呢?”
能爲王家家主,察言觀色的能力豈是常人能比,以往總覺得他身上書卷氣多於商人的精明算計,現在想來,這何嘗不是他最精明的地方。
“都說商人重利,月到看不明白,駙馬這一局,究竟贏的了什麼?”
有些事情她能看透,一個能躲過聽風樓耳目的人,豈能不知道她所知曉的事情,所以錦月斷定,那場城門刺殺背後的隱情,他肯定知道。
“王某跟小姐衡量得失的標準不同,或許小姐眼中的失,便是王某心中的得。”
自從得知王書墨用一半家產求取南康公主,錦月便在揣測,他圖的是什麼,如今經他這樣一講,似乎答案明朗了,只是她未曾信過,怕是皇上也未曾信過,所以才留他在臨都這麼久。
“弦陽有你這樣一個情深義重的表哥,真是好福氣。”
雖然句句都懷着試探跟戒備,但錦月這句話卻說得很真誠。
“若弦兒能有穆小姐半分聰慧,我也無需這般爲她籌謀了。”
錦月淺淺一笑,澀澀的眸光落在一朵半開的茶花上,烈日的灼熱都壓制不住她周身那股似月暈般的清冷。
“不知駙馬特意在此等月所爲何事?”
人人都道她別具聰慧,卻無人肯體諒她這份聰慧因何而生,她更無心多做解釋。
“公主已經服下瀲灩谷的遺思,希望小姐日後千萬不要再提舊事。”
王書墨所說的舊事自然是與夜冥有關,錦月知道遺思是一種服下後隨着時光的流逝,將心中最深刻的記憶淡化的一種奇藥,難怪公主方纔會用替我記得來囑咐她。
“月日後怕是不會再見公主了。”
錦月俯身行了一禮,王書墨默然的看着她越走越遠,同爲相府嫡女,弦陽可以那般明媚活潑,她對人對事都存着一份疏離跟淡漠,讓人覺得近不的遠不的。
轎攆平穩的駛過鬧市,時至傍晚,萬丈紅霞鋪地,白日的灼熱削減了幾分,今日雖然下的聖旨不是招她入宮,可帶給她的震撼是實實的存在,她不知那道聖旨真正來到時,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即使心中明確,這道聖旨早晚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