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在一艘遠海緝毒船上舒舒服服的睡着覺,這艘緝毒船是從哥倫比亞出發,前往美國佛羅里達邁阿密,船上除了美國緝毒局的駐哥倫比亞探員,還有六十多個哥倫比亞緝毒部門的菜鳥,他們將前往美國接受正規的緝毒訓練。
這兩天船上那些哥倫比亞緝毒部門的菜鳥們討論的最多的內容是,麥德林地區最大的毒販馬利剋死於爆炸,他弟弟佩羅正在麥德林大開殺戒,很多其他幫派頭目死於佩羅的無目的性復仇,幾個之前被馬利克壓制的毒販已經聯合起來正式與佩羅對抗。
說這些傢伙是菜鳥其實有些誇張,這些人雖然是新加入緝毒部門的,但是並不是沒有工作經驗,這些人有的是從警察部門抽調出來的,有的是從軍方抽調的,有的是從政府反貪污部門抽調的,只不過對於專業緝毒而言是菜鳥。
對蔣震黃種人的身份,這些菜鳥都很好奇,不過那名負責把蔣震帶上船的美國緝毒局探員倒是有個很合適的藉口,這是美國華裔探員弗蘭克·金,美國新澤西州緝毒局探員,之前前往哥倫比亞負責調查亞洲幫會走私販毒情況。
緝毒船上的幾天海上生活讓蔣震很愜意,舒舒服服的睡了幾個好覺,除了船上的廚師水平不怎麼樣之外,簡直無可挑剔。
上船前,他就已經經過兩名緝毒局探員的細緻檢查,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換過,包括內褲,頭髮和耳朵,甚至屁眼之類也都被確認沒有定位儀,保證這傢伙不可能與外界聯繫之後,才讓他登上了這條船。
這讓蔣震也懶得去想電話那邊的人是誰,失去自己的聯繫,灰石國際應該會找自己,就算灰石國際不找,CIA也會找,說的更慘淡些,CIA不找自己,至少喪鐘小隊的人應該也會想知道自己去哪。
總會有機會聯繫上,除非自己死掉,但是看這種情況,要見自己的人,並不是想要殺死自己。
抵達邁阿密之後,蔣震坐上一輛掛着緝毒局通行證的車,車上除了他和司機之外,還有三個探員作陪,看到探員拿出兩幅手銬拷在自己的左右手,然後與車身左右的扶手拷在一起之後,蔣震難得不爽的開口:“先生們,我承認也許你們瞭解我,所以對我有些緊張,但是我現在雙手被吊在車廂裡,就沒人考慮一下我該如何掏出老二撒泡尿?或者點根菸打發無聊的旅途?”
“我們可以幫你解決。”一個探員在旁邊檢查蔣震手銬的安全情況,嘴裡說道。
蔣震哈了一聲:“真好,是準備親自幫我拉開拉鍊,掏出老二,然後再幫我朝上面套個瓶子嗎?”
“不,我們準備了強效安眠藥,並且考慮到你出色的身體素質,用了對普通人的雙倍劑量,足夠你一直睡到終點。”另一個探員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一支早就準備好的注射器,安裝好針頭之後,把一針管的透明藥劑注射進了蔣震的脖頸處。
“Fuck,在你們身邊睡着,我可沒什麼安全感,就不能……”這一針注射進去之後,蔣震開口想要表示一下不滿,但是沒等他說完這句話,就低下頭,垂在胸前睡了過去。
臨睡前蔣震最後一個念頭是,這幾個人的手段可不像緝毒局的探員,手法真TM專業。
……
蔣震醒過來之後,並沒有急着睜開雙眼,因爲他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允許自己醒來,萬一是自己自然醒來而不是別人想要自己醒的,搞不好還會再給自己來一針。閉着眼睛,讓眼球在眼皮下保持不動,就這樣感受了一會兒,他能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張牀上,頭下的枕頭上還帶着淡淡的薰衣草味洗衣加香劑的味道,甚至腰間自己藏着的那把阿拉斯加捕鯨叉也沒有被人拿走,還呆在自己的腰間。
這就很尷尬了。
蔣震閉着眼睛想道,自己怎麼說也是一個還算出色的僱傭兵,也幹過一些多少能打響知名度的事兒,別的不說,哥倫比亞這一次,自己親自動手弄死了一箇中校和一個麥德林毒梟,媽蛋,這是瞧不起自己麼?
他慢慢的睜開眼側過頭朝旁邊望去,已經想過自己可能是在一個上鎖的密室,或者在一處全封閉的房間,甚至房間裡可能會有很多圍觀者正等着自己醒來,但是等他睜開眼,居然看到了一個他絕對沒想過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漂亮女人,他見過很多漂亮女人,那些漂亮女人他也能只見過一次就能記住很久,但是,不會印象深刻,而面前這個女人,他見過,而且印象深刻。
“你醒了大概已經一分鐘,到現在才捨得睜開眼睛?我上次見你時,你還叫做博比·韓,是個菲律賓人,現在則叫做弗蘭克·金,美國人。”在他這張單人牀的右側,放着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後此時正坐着一名穿着黑色制服套裙的女人,兩條套着黑色絲襪,踩着一雙毫無修飾的黑色高跟鞋的長腿疊在一起,此時戴着一副黑膠眼鏡,正面無表情的擡起頭望向蔣震。
蔣震從牀上慢慢坐起來,把目光從女人身上移開,打量這間辦公室,仍然是粉色系的裝飾風格,甚至自己這張單人牀的屋頂上還掛着一串風鈴。
“和我在日內瓦時見到的你的辦公室簡直沒什麼區別,伊迪·霍姆博士。”蔣震雙腳落地,踩在地上自己那雙運動鞋上:“還有,你怎麼知道我醒來了?”
當初蔣震跑去中歐調查人口走私時,在瑞士的一家國際心理康復中心見過這個女人,那時候,她是一個叫卡婭的女孩的心理康復醫生。
對面辦公桌前的伊迪·霍姆用手指輕輕指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位置,蔣震低下頭,撩起自己的衣服,發現胸口心臟處貼着一個無線的心臟測速器。
難怪能知道自己已經醒來,睡着和醒來時的心跳變化,是沒辦法僞裝的,尤其蔣震還是被強效安眠藥強制入睡的。
他把那個薄如紙片的測速器從心臟處揭下來:“所以,我現在是在瑞士還是美國?不會是美國緝毒局的人萬里迢迢把我送到瑞士的康復中心,接受你的輔導吧?”
“我當初在瑞士,是爲了執行任務,你,當時的任務就是配合我。這裡是華盛頓,我的辦公室。”伊迪·霍姆手指靈活的轉動着簽字筆,對蔣震說道。
蔣震不確定的看看四周,又望向這個三十多歲的成熟美女:“配合你?博士小姐,我在斯洛伐克出生入死,完成了調查任務,把那份報告交給了人權組織。”
“那就是你要配合我完成的工作,我在你展開任務之前收集了足夠的情報,順便監視你是否完成任務,你做的非常好,所以我省了很多時間。”伊迪·霍姆對蔣震不苟言笑地說道。
“有個蒼老的聲音讓我來華盛頓見他,我想那不會是你吧?是我去見他,還是由你轉達他對我的問候?如果沒什麼話說,我可要走了,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蔣震從牀上下地,舒展了兩下身體說道:“順便說一句,這張牀很舒服。”
“你從事的軍事安保行業,對哈里伯頓公司應該不陌生,對吧?”伊迪·霍姆任由蔣震在自己的房間自由活動,開口說道。
蔣震從她說出的哈里伯頓這個單詞後,就雙臂定格在了伸展動作,他扭過頭望向伊迪·霍姆:“不是吧?”
哈里伯頓公司,聽到這個名字,恐怕這個行業的其他軍事公司都會苦笑,因爲幾乎所有知名軍事公司都有過爲哈里伯頓公司打工的經歷,包括一向高高在上的MPRI,大名鼎鼎的宙斯盾安保,以及德陽安保,三葉叢林,灰石國際等等。
這麼說吧,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五角大樓和國防部一共簽署了149份涉及到軍事安保的重要合同,總價值421億美金,而且這裡的總價值是合同的一年價值,而這些合同大多都是兩年到五年,如果一定要計算真正的總價值,那就最少要在421億美金的數字上再乘以三。
這149份合同,被七十七個公司通過競標瓜分,當時幾乎囊括所有美國知名軍事安保公司,哈里伯頓,柏克德安保,三葉叢林,巨人資源公司,CACI公司,黑水公司,德陽安保,福陸公司,MPRI等等。
按道理說,能參與瓜分這些軍事安保合同的公司,幾乎都有上流人脈關係,每個公司背後就算寒酸些,也都會站着一位政界或者軍界大佬,諸如MPRI這種公司更是能有半個五角大樓的將軍助威,但是,這些公司參與競標的下場,就是負責吃些哈里伯頓公司的殘羹剩飯,哈里伯頓公司不要的合同,他們可以去搶,哈里伯頓公司出手的,他們連競標資格都沒有。
149份合同,421億美金,哈里伯頓公司自己拿走了52%,剩下的48%,由七十六家美國本土軍事安保公司瓜分。
而且哈里伯頓公司拿下的那些豐厚合同,有些危險性高的,並不會自己去完成,而是再轉包給諸如黑水公司,德陽安保,三葉叢林等等,讓他們派僱傭兵去送死,自己真正履行的是那些美軍基地基建,美軍後勤供應等等安全係數高並且油水豐厚的合同。
到現在爲止,蔣震聽過灰石國際的總裁賽迪斯·史坦頓罵過CIA,罵過MPRI,罵過德陽安保等等,但是唯獨沒有罵過哈里伯頓公司,蔣震猜他不是不想罵,而是不敢罵。
因爲蔣震已經不敢去想象,要有多深厚多強大的背景,才能從七十六家軍事公司的手上,搶到421億美金的52%,而且那七十六家公司事後連屁都不敢放。
看看黑水公司,阿富汗戰爭中拿到幾個肥差稍稍得瑟下,馬上就被德陽安保想辦法下套,打的十年才勉強恢復過元氣來,而且還不敢再用黑水二字,而是用了灰石國際這個新名字。
可是哈里伯頓公司在七十六家軍事公司面前已經不是用得瑟來形容,分明是脫下鞋用鞋底狠狠扇那些公司的臉,那些公司卻沒有一個敢對哈里伯頓公司做出迴應的。
“中歐那次,實際上就是哈里伯頓公司對德陽安保某些方面不滿,所以給它一個教訓,現在,它乖多了。”伊迪·霍姆對蔣震說道:“我就是爲這家公司工作。”
“沒什麼好聊的了,伊迪·霍姆博士,我不覺得哈里伯頓公司需要我這種小角色幫它乾點兒什麼,如果它有,我想那也不是我能搞定的,如果你有時間想約我喝杯咖啡聊聊天,我倒是很願意,再見。”蔣震聽完伊迪·霍姆的話,乾脆的朝門口方向走去。
伊迪·霍姆沒有阻止他的動作,任由蔣震拉開房門走了出去,而且臉上還多了一種叫做戲謔的表情。
蔣震朝外走了出去,門外是另一個辦公室,看起來剛剛那間房是伊迪·霍姆的私人休息室,外面這間更像是專業的辦公室,有辦公桌,電腦,書櫃,綠色植物,書櫃裡擺放着各種專業的心理學書籍,外面的房間裡空無一人。
蔣震把外面的門在拉開,邁步走了出去,大概三分鐘之後,他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逃回這處房間,把門反鎖好,重新站回伊迪·霍姆的面前,一臉見鬼的表情:“你沒和我說,你在五角大樓的第一層辦公。”
“你也沒問我,弗蘭克·金先生,走出去啊?向剛纔那樣,邁着自在輕鬆的腳步。”伊迪·霍姆摘下臉上的黑膠眼鏡,開心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