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富可敵國?”
“敵好幾個國呢!”
鬱藍在水邊礁石上發現很多因爲海水長期沖刷而形成的淺而闊的坑,當下心中一喜,本以爲得煮鹽的,那樣比較麻煩而且收穫較少,現在有了這些坑,她所要做只就是把海水裝在陶罐裡,傾倒在這些坑裡,等中午的烈日烤熱石頭,曬乾水份,就可以得到足夠多的海鹽。
手搭涼棚看了看遠處,鬱藍心想,這裡海岸線那麼長,以後完全可以在地上多挖些坑做鹽田曬鹽。
“今天太陽不夠曬了,明天可以來試試。”鬱藍有些遺憾地道,“對了,回頭還得問問誰對這裡的天文地理比較有研究,問一下關於潮汐的問題。”
“問問附近的漁民,”陳折戟說着,語氣有點微妙,“其實在這方面,有個人說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
鬱藍道:“誰?”
陳折戟低頭,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臉上,道:“能用千年來總結經驗的,你說還會有誰?”
鬱藍臉色微微變了,道:“你說葉初雪?我……現在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陳折戟看着她的表情,道:“沒有任何交集?恨意也都放下了?”
鬱藍搖頭,道:“不可能。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春茗大師是我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親人,我沒辦法就這麼原諒他。”
“最親的親人?”陳折戟有些嫉妒地道,“爲夫還不如他親近?”
鬱藍認真地道:“不一樣。他鄉遇故知,而且是明知永遠不能回去的故鄉,你能瞭解那種欣悅嗎?師父是證明我前世和今生都並非幻覺的人。你呢……你是我最愛的人,想要相守一生,證明我願意留在這裡的人。你們是不同的。”
陳折戟聽到那句“最愛的人”,早就心花怒放,當即擡起她的下巴,雙脣覆蓋了上去。
兩人小小親熱了一會兒,鬱藍覺得自己肚子有點餓,陳折戟便提議回去。
“回城裡麼?我來這邊是想吃海鮮的,可是那酒樓裡做的海鮮實在不怎麼樣。”鬱藍撇着嘴道,盯着沙灘上金黃色的沙粒和遠處橘紅色的斜陽,她靈光一閃,道,“不如咱們現在來做點東西吃?”
“哦?夫人想做什麼?我去附近弄點器具。”對自家媳婦的手藝一向很有信心,陳折戟立刻道。
“咦,這邊有海蠣,”鬱藍以前聽海邊的漁民講過,海蠣的繁殖性極強,附着在礁石上,把一塊石頭拋進海里,不用三天就會粘滿海蠣。落潮的時候拾海人一手拿蠣刀一手挎小籃子,一會就能裝滿,“海洋真是最豐富的寶藏……你去弄個陶罐菜鍋勺子之類的,等等,咱們在這邊怎麼生活?記得再給我弄個爐竈出來。”
聽起來似乎很簡陋,陳折戟不假思索道:“遵命!”
來的時候他便注意到附近有幾戶人家,留點銀子,東西弄齊整是很快的。
鬱藍提着裙襬,後來嫌麻煩,乾脆將裙襬紮起來,露出纖細漂亮的小腿,踩在淺水灘搜尋食材。她身手非凡,做這些絲毫不覺得麻煩和困難。
礁石的縫隙中時不時的能看到一些因爲貪吃貪玩
在退潮時沒有來得及溜走的魚蝦,有了好東西當然不能放過,下手抓之。還有沙窩中探頭吐泡泡的蝸龍蝦和螃蟹,再拾點被海浪帶到沙灘上的貝類,摘些攀附在礁石上的海菜,鬱藍甚至在不遠的地方撿到了衝到岸上足有十來米長的一條海帶。
這一趟的收穫很是豐富。當然對鬱藍來說最重要的是,材料非常的新鮮。
陳折戟這時候也回來了,看着他抗的亂七八糟一堆東西,鬱藍幾乎以爲他是要過來搬家,哭笑不得道:“怎麼弄了這麼多?你搶劫誰家了?”
“買的,”陳折戟說着,將鍋碗瓢盆擺好,搬出小火爐開始生火,“用完還回去也行。”
“這恐怕是我這輩子最好玩的野餐,”鬱藍看着陳折戟在那邊動作,忽然覺得自家老公也很有家庭煮夫的味道,“親愛的,你這樣子帥斃了!”
“是嗎?”陳折戟忽然被夫人誇獎,眉開眼笑。
鬱藍將蝦蟹放在一旁盛滿水的木盆中吐泥沙,然後開始處理海蠣,拿過匕首從海蠣口縫插入,上下撬動兩面殼使其張開,然後用刀插入肉和殼的交接處,沿殼四周將肉切下,
將剩下撿拾來的貝類全部刨殼取肉洗淨,放一旁洗淨的石板上晾曬。這樣曬乾之後的成品可以放置很久,等要吃的時候重新泡軟就可以。可以拿回去給手下那羣吃貨們嚐嚐。
“你居然還帶了米?喲,還有這麼多菜?”鬱藍瞪着鍋裡的生米有些驚訝,旁邊的罐子裡更是放着一些土豆和辣椒之類的調料。
“不是買的,”陳折戟湊過來看一眼,很快搞明白怎麼回事,“我扔下錢,那家人就把東西給我全部扛過來了,也沒看裡面有什麼。”
大概是他給的錢不少,那家人生怕他反悔,沒來的檢查吧。不過這些食材也不值多少錢,就當是附贈了。當然加上了主食,只會讓他們的這頓餐更加美味。
鬱藍將淘洗過的大米放在陶罐里加水熬煮,又往火堆上架一個陶罐準備蒸螃蟹。這會子便能體現出簡易竈臺的好處,方便易搭建,想弄幾個弄幾個。有陳折戟這個苦力在旁邊,鬱藍指使得毫不手軟。
鬱藍給陶罐添水,陶罐裡架上蒸鍋中的竹屜,因爲陶罐是大肚樣式,竹屜剛好穩妥的卡在當中。把洗刷乾淨的螃蟹一股腦都放了進去,也無所謂綁腳的問題,反正陶罐口有弧度,螃蟹想爬也爬不上來,最後用一旁放置的陶碗當蓋子扣住罐口。
鬱藍又轉身處理香辣蝦的食材。土豆去皮切成條,粗細和前世在快餐店吃到的薯條差不多,舀了水桶裡的水將表面的澱粉沖洗乾淨,爲了防止土豆氧化變色立夏將土豆條浸泡起來,紅椒去籽去筋切成條狀,香芹切成段,幹辣椒用手瓣成段。
鬱藍用石刀將蝦鬚、蝦槍切掉,把蝦背切開一定深度,將黑色的蝦線去除,蝦處理完畢以後用少量鹽醃製。
接着在鍋裡放入足夠多的油燒至七成熱,微微有煙的時候放入蝦,炸至彎曲成金黃蝦球時撈出。接着就着鍋內的剩油將土豆條放入炸熟,撈出瀝乾油。用毛皮抹布墊着鍋沿倒回多餘的油脂,鍋裡只留下一點底油,放入大蒜片、幹
辣椒段、炒香。
鬱藍將之前切好的香芹段和紅椒段投入鍋內炒勻。又放入炸好的蝦和土豆條,原本做這道菜需要的生薑、醬油、糖、蔥段之類的都沒有,鬱藍只能放了點鹽就出鍋。不過她相信,單就這樣的做法,也能讓親愛的陳折戟覺得此菜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嘗。
她搗了蒜又用檸檬汁兌水調製了蘸料,回頭看看陶罐裡煮着的米粥,大米已經煮開了花,隨着粥開在湯水中上下翻滾着。取過一旁小碗中放置着的海蠣肉倒進去,點上一點葷油,放過鹽又煮了一小會纔出鍋。
這時候罐子裡清蒸的螃蟹也差不多好了,鬱藍舀出兩碗海蠣粥放在木墩上又夾取了螃蟹才招呼陳折戟過來吃飯。
陳折戟對出自媳婦之手的美食怎麼可能不捧場,而且他也絕對不是違心地稱讚。
且見陶碗中的海蠣粥飄着嫋嫋輕煙,濃稠軟糯的口感配上滑嫩的海蠣肉滿嘴清香;紅綠黃三色的香辣蝦不僅色澤美觀而且辛香撲鼻,因爲之前烹製的時候有切開外殼,輕輕抖動具有彈性的蝦球就能從殼中脫落,配上配菜一起吃舌尖還能體會到被辣過之後的輕微酥麻感……
最讓陳折戟好奇的是那盤清蒸蟹,經過蒸制後螃蟹的外殼油亮通紅,兩隻大螯和四對腳支楞着,還保持着之前的耀武揚威。爲難的是這道菜他不知道應該怎麼下手,直接咀嚼?這邊的漁民打上來的海產永遠都是大大小小的魚類和一些蝦,這霸氣十足的橫行將軍,還真沒吃過。
鬱藍看到陳折戟拿清蒸蟹沒轍的樣子不由好笑,便主動幫他拆解螃蟹。扳掉螃蟹的大鰲和蟹腳放在一旁,掀開蟹臍揭開蟹蓋。
她用小木勺把蟹蓋中間的蟹黃通通挖在小碗裡,把蟹身上連着的蟹肺蟹心蟹嘴去掉,挖出附着在蟹身上的蟹黃蟹膏,淋上之前調配好的蘸料,將小碗轉身遞給了在一邊觀看她製作的陳大將軍,示意他嚐嚐。
陳折戟舀了一勺放進嘴裡,只覺得濃厚醇香入口綿密,配上蘸料汁水更是稠滑。鬱藍看着陳折戟一臉不加掩飾的享受手下也加快了速度,把蟹身掰成兩半順着蟹腳的紋路來撕就剔出一瓣瓣成絲狀的乳白蟹肉,之前掰掉的蟹腳蟹鰲放涼後其中的肉會自動跟蟹殼分開,這會兒弄正好。
鬱藍把蟹腿分成三節,最末端的蟹腳尖暫時充當工具一節一節的把肉捅出來。挖出來的蟹肉淋上蘸料遞給親愛的老公。這會兒的滋味跟之前的蟹黃又另有不同,鮮甜的肉質緊實筋道又帶着大海的味道。更令陳折戟稱絕的是那些螃蟹殼在立夏的手下還能恢復成原樣。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陳折戟再次在心裡感嘆道。這纔是真的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而且……吃得心滿意足的陳折戟看一眼媳婦那線條優美的小腿,心想,嗯,還抱得了牀。
兩人吃飽喝足收拾完東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陳折戟奉媳婦的命,爲了不製造垃圾,將東西不知不覺送回了那戶人家。
回到城裡客棧,鬱藍叫來了手下,點了兩個去調查老漁夫的事,又點了幾個去調查城主的事,然後洗漱一番,窩在廂房裡跟陳折戟黏在一塊兒坐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