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邂繼續咬着牙警告:“我今日來,就是要告訴你,你那毒謀沒有成功,你該慶幸離音母子平安,否則她肚子裡的孩子若是有半分閃失,我就殺了你兒子!”
太后驚得雙目幾乎瞪裂,死死盯着他,眼淚漸漸泛了上來。
羅邂手上加力,喝問:“聽明白了沒有?”
她拼力點頭,淚珠飛濺。
羅邂確認她確實是在點頭,這才猛地將她推倒在地上,黑沉着臉冷笑:“記住了就好。我可不是什麼琅琊王龍霄之類的人,你說得沒錯,壞事我做得太多,駕輕就熟,不差害你們母子倆的賬。”
太后猛然被放開,一邊大力地往肺裡吸氣,一邊劇烈地咳嗽。她喉嚨火辣辣地疼,彷彿被刀子從裡面刮攪了一遍一樣,每說一個字都如同在吞嚥火炭。但她知道事關重大,這個時候絕不可以畏縮,拼着要咳嗽出血,也掙扎着蹦出了三個字:“不是我!”
羅邂本來已經準備要離開,聽見這話回頭冷笑:“不是你還有誰?你剛纔都認了,這會兒又來抵賴?”
“真的……”她痛苦地跪在地上,拼命搖頭,眼淚流了滿臉:“真的不是我。”她膝行兩步,拽住羅邂的衣角,不顧一切地陳情:“即便我不願見你有子嗣,也不可能在我賞賜的東西里下毒,這不是明白昭告世人是我做的嗎?再說,賞賜那麼多,我又怎麼會知道她要吃哪一樣?萬一她不吃反倒轉贈給別人,豈不是連別人的性命都害了?”
羅邂冷笑:“你還會在乎害幾條無辜的人命?”
“就算我不在乎害別人,可我總得在乎能不能真起作用吧?白害了別人卻讓她安然無恙,這樣的蠢事我怎麼會做?再說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何曾肯做這種髒了自己手的事情?”
這話倒是令羅邂猶豫了起來。太后雖然涼薄狠辣,卻從不親手害人,無論是永德,龍霄,還是琅琊王都是假別人的手除掉。如果她真的要讓離音流產,有的是辦法,在自己賞賜的東西里下毒確實是最愚蠢的做法。
“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
聽見他這樣問,太后鬆了口氣。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和淚,起身扶着羅邂的胳膊,聲音仍舊粗啞,卻已經能夠精巧地掌握語氣:“我知道你心裡急,我也是做孃的人,你着急我知道。只是你一味怨我,旁的不說,便是將我殺了,真兇仍舊逍遙,他能下一次毒,就能下兩次毒,到那時離音就未必有今日的幸運了。”
羅邂半信半疑,仍舊看着她問:“真的不是你?”
太后驚魂初定,已經能夠談笑自若:“若是我,我還能這個時候安寢,等着你拎刀來找我的麻煩嗎?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爲了此事而來,還當是離音在公主府被我數落了幾句回去向你訴委屈了呢。”她一邊說着,從羅邂手中接過刀放在桌案上:“你且坐坐,我這裡有釀好的梅子羹,我喝些,你也喝些,咱們倆都壓壓驚。”
羅邂一直到這個時候,才驚覺自己的身體一直肌肉緊繃。竟是從得知離音中毒時起就沒有放鬆過。他在錦墊上坐下,看着太后忙碌,突然心頭一動。
太后畢竟仍是最盛的年華,論風韻遠在離音之上。此時臉上淚痕猶存,頭髮散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身上又只穿着蟬紗一樣的單衣,衣內春色若隱若現,竟是無比誘人。
太后似是對他越來越火辣灼人的目光毫無察覺,將用冷水湃着的梅子羹倒入琉璃碗中送到羅邂面前,一時卻並不放下,直接送到羅邂脣邊,朱脣輕啓,吐氣如蘭地說:“請。”
羅邂哪裡還忍耐得住,突然伸手一把將她摟到懷中,咬着牙在她耳邊低笑:“咱們倆卻還從來沒親熱過,我今日不走了如何?”
“那自然好。”太后一落入羅邂的懷中,便彷彿渾身的骨頭都化了,軟軟地由他上下其手,一味攀住他的脖子,喘息連連地問:“我比離音如何?”
羅邂將臉埋入她胸前,哪裡顧得上回答,只是騰出一隻手一路向下撫去。
太后驚喘一聲,發出細細的呻吟,渾身突然繃緊,令羅邂以爲是受了他的刺激,隨即突然發動攻擊,抄起羅邂的刀向他的後背捅去。
羅邂反應飛快,一下子將她打翻在地上,但到底遲了一步,腹部被她用刀戳進去兩寸深。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傷口,怒罵道:“刁婦,你做什麼?”
太后一擊不中,就地滾到榻前,從枕頭下面抄出一柄金簪冷笑:“你知道我只殺一種人,就是想要傷了我兒子的人!”她狀若瘋狂,握着金簪向羅邂撲去。
羅邂這回早有了準備,左手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右手劈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你這是自己討死!”
太后被他一巴掌扇得向後跌出去。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小皇帝尖叫着衝了進來,一邊喊着:“不許傷我母后!”
太后止不住跌勢,一頭撞在了小皇帝的身上,只覺手上金簪像是捅進了誰的肉身裡,登時一股溫熱的液體便濺滿了全身。小皇帝瞪大眼,似是還沒有想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只看見面前母親驚恐悲懼的雙眼,隨即軟軟倒下。
羅邂也被這意外驚住,呆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衝上去要拉起太后。
太后到這個時候才終於有了反應,尖叫了起來,一聲淒厲過一聲。她舉起雙手,看着滿手的血,突然回身抓向羅邂的臉,嘶聲悲鳴:“你殺了我兒子,你殺了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