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北玥帶着鬱可燃一路輾轉來到伽藍寺的佛塔。
一條漆黑的大蟒蛇盤旋在佛塔之下,看到來人,立刻昂起蛇頭,吐出血紅的信子。
鬱可燃怒喝:“無恥!放開我!”她眼神中充滿戒備,手指狠狠掐住他摟住她腰的手指,恨不得將這雙作惡的手從她腰間一點點掰開。
男人帶她進入佛塔偏殿。
偏殿再次出現了那個小紅門,他推開門,將鬱可燃往裡面重重一推。
鬱可燃順着盤旋而下的階梯,瞬間滾入深邃的洞穴中。
好痛……
痛的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鬱可燃摔在地上,痛苦地皺着眉。
眼前赫然出現一個紫金槨,包裹着一座長2.5米,寬約1米的烏木大棺材。
紫金槨底部鑄有八尊紫金擡棺異獸,都是粗壯披鱗的半人半獸模樣,擡棺的鱗怪在幽暗的洞穴內怪異嶙峋,異常可怖。
僧人一步一步沿旋梯而下,優雅而又俊美的樣子,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頭髮,揚起她那張倔強不肯屈服的臉,和她靜靜對視。
鬱可燃一瞬間能從他淡金的染了鮮血一樣的瞳孔裡看到自己蒼白的面影。
下一刻,猝不及防整個人都被他提起來,一下子扔進了棺材裡。她剛落進棺材,四面都是血紅的玉石,嚇得她驚恐尖叫一聲,而很快男人也跳進棺材,抓住她的細瘦身子,攏進他滾燙的胸膛裡,她驚呼一聲,雙手使勁推開,卻讓那男人粘她黏得更緊,身子貼得更緊。
鬱可燃雖然一米七出頭,但是凰北玥的身高目測,就早已超過了一米八五以上,男人血性做派,邪惡眼神,身子矯捷地將鬱可燃壓得死死的,連翻個身都難。
鬱可燃又驚又恐懼,暗想,壓死就壓死吧,就當夜路走多了,被一頭魔鬼壓倒,也算是平生奇遇。可是這個男人明明長了北玥哥的樣子,爲什麼卻又做出這等反常之事?
只要他不要做出格之事,她都能夠忍受。更有一瞬間,鬱可燃想相信他其實就是凰北玥,只不過像令狐宴說的那樣,只是沉睡了二十年,靈魂從地獄殺出來後,性子變了。或許北玥哥一直都是魔鬼,只不過自己不自知,待身亡後重新回到煉獄裡歷練了一番,才恢復了血性和邪惡。聽到她斷了佛經,纔會想着重新殺回人世。
當鬱可燃這麼想的時候,身上的男人卻躁動不安起來,他明明像是陷入了魔障,眼睛血紅不甚清醒,卻又似很清醒。忽然,他一隻堅硬滾燙的手掐住她的脖頸,另外一隻手則狠狠抓住她的頭髮。
鬱可燃被迫仰頭,頭皮的疼痛,脖頸的窒息,讓她毫不猶豫一伸手,就摑了男人一巴掌,想要喚醒他的神智。
男人甩了甩頭,半明半暗中,他一張俊臉上冷漠到了極致,眯起雙眸,危險地睨着鬱可燃,微微上揚的下巴彷彿在嘲笑鬱可燃的無知,她竟然給了自己一巴掌。
鬱可燃就這樣仰視着他,在烏沉沉的棺材裡面,仰視着這個男人。他炫目的容貌在半明半暗中,竟然讓自己感受到蠱惑。
立體的輪廓,緊抿的薄脣,高挺的鼻樑……
不可否認,凰北玥冷酷俊美,是獨島之王,即便他裝出一副僧人的樣子,依舊符合所有女性心目中對完美情人的全部想象——
只不過,他今晚的表現印證了納蘭和加藤工信所說的,他或許已經變了。鬱可燃搞不清楚,也無從問起,只能沉默地與他的強大力量抗爭,像是個被人欺負的小可憐兒。
鬱可燃恨恨地想:我要撕裂他的一切僞裝——
可是她還來不及做什麼,霸道的脣卻堵住了她的,再不給她出聲的機會,粗暴地***過她的脣舌,沒有一絲柔情蜜意,只帶着毀滅性的征服欲。鬱可燃瘋狂地掙扎起來,可是男人身軀死死壓住她的四肢,無論如何,掙扎不開。
鬱可燃緊咬着脣,索性閉上了眼,什麼都不看,讓自己沉入這無底的黑暗深淵。
而她的冷漠和無聲的抗拒讓身上的魔鬼更是憤恨,蒙上情慾的雙眸在黑暗中愈來愈陰鷙。
他血紅瞳仁中燃起捺不住滿腔的怒火,一言不發地揪住她的頭髮,手撩開她襯衫的衣領,沒有吻下去,卻竟然是一口咬住了她的脖頸。
就在前一天,她還拿刀砍斷了自己的頭顱,脖頸一個血紅的疤痕。
而男人正是一口咬在那處疤痕上。
鬱可燃猛然睜大雙眼,脖頸傳來簌簌的血流聲,很痛,痛的想死過去,她臉色蒼白,力氣隨着血液而流失,卻看到男人從她脖頸上擡起臉。
俊美無比的臉上都是鮮紅的血跡,男人浴血而笑,如同一隻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魔:“曼珠沙華,我真想讓你也死一次,去看看煉獄無邊無盡的黑暗,這樣你或許就能明白,你身上流淌的血液,和我是一樣的……”他一字一字說道:“即便我是一隻你痛恨的魃,你卻是比我還要道法高深,惡貫滿盈的魔鬼……”
她在罵自己麼?他是個魔鬼,卻偏偏罵她也是個魔鬼。真可笑。
不過,他說了什麼?
他是魃?
魃?
魃,上古傳說中的魃也是最可怕的殭屍,應該說它已不再是“屍”,而是魔王,擁有着與神叫陣的恐怖力量,數千年甚至萬年的道行,相傳華夏大地只出現過一個這樣的魔王,千年前它被觀世音菩薩收服爲坐騎,名曰“犼”。
可是現在,鬱可燃只覺得這個伏在她身上,喝她血咬她肉的男人,就是一隻名副其實的吸血殭屍,是個可惡的傢伙……
他該不會就因爲在宴會上阻撓了他奪權的好事,便在此刻惱羞成怒,想要了她的命吧。
忽然,外面傳來一聲雞叫,似乎是凌晨的雄雞在打鳴。
身上的魔鬼忽然臉色驟變,倉皇地從她身上支起身子,臉上都是惱羞成怒。
下一刻,他倉皇地跳下棺材,竟然倉皇地棄她離去。
鬱可燃捂住不斷流血的脖頸,從血泊中艱難地爬起,又從棺材裡爬下來,慢慢地走上旋梯,推開小紅門,終於看到佛塔外面的漆黑夜空,倏然劃過一顆流星,外面天色亮起一抹魚肚白。